第三十六章 試探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空氣中微微震動。
林瑞轉身就看見了秋玟，笑著喊道：「小姨。」
秋玟拍拍林瑞的胳膊，把手中的花放在了墓碑前，「姐，我來看你了，看到瑞瑞的未婚夫應該很開心吧。你放心，這小子日後要是對瑞瑞不好，就算我饒了他，爸也不會饒了他的。」
秋玟看著墓碑好一會兒才轉過身。
「行了，祭拜完就回家吧，別感懷傷情的，你們兩個好就足夠了。」
林瑞和江景琰互看了一眼，給了對方一個眼神后便跟著秋玟一起回到了秋家。
秋家本是書香門第，秋老爺子又偏愛文人墨客的寧靜和悠然自得，所以房子的整個風格要偏向中國風一些，古香古色，住宅後邊還有一大片的菜園子，種著各式各樣的應季瓜果蔬菜。
應秋老爺子的話來講就是，自給自足，豐衣足食。
這倒是頗有一些隱士的滋味在裡面。
秋玟帶著林瑞和江景琰一進門裡面的傭人就鬧騰了起來。
「老先生，瑞瑞小姐來了……老先生，瑞瑞小姐來了……」
秋玟和林瑞相視一笑，十分無奈，這顯然就是秋老先生才會做的事，讓傭人在門口守著，人一來就可以奔走相告，千里傳音了。
秋玟和林瑞換掉拖鞋，林瑞也從鞋櫃里拿了一雙新的給江景琰換上。
「小青，這雙皮鞋是誰的？」秋玟看著鞋櫃里的一雙嶄新的皮革，不禁感到疑惑。
顯然不是秋家人的，林瑞舅舅還在國外……
「小姐，這是老先生帶回來的客人的鞋子。老先生正在後院會客呢。」傭人放下手中的活，恭敬地回答道。
林瑞也不禁腹誹，今天是媽媽的忌日，這樣的場合外公從來不會請人做客的，帶著不解，她對江景琰說：「未婚夫，我們去找外公吧。」
江景琰有些閃神，這雙鞋上的標誌他再也熟悉不過了。
彼得潘在秋家。
「慌什麼？害怕見不著嗎？急著見你們的可是後院的那個呢，你們先喝口水，等會兒跟我去菜園子里轉轉。」
轉眼間秋玟已經回房換上了家居服，然後對著管家說道：「周叔，去把瑞瑞和景琰的行李拿下來，她們要在這裡住上幾天。」
來到桌子旁邊，林瑞給江景琰到了一杯茶水。
「是啊，小瑞，外公正在會客我們這樣冒昧的過去，也不太方便，我們再等等吧。」江景琰趁勢說道，他不能讓林瑞和彼得潘照面，在他還不知道彼得潘來秋家的原因之前。
「說的也是，那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透過窗戶林瑞看見菜園子里一片綠色，心裡也舒爽了不少，聲音微提，林瑞對著廚房喊道，「小姨，這菜園子看起來照看的很好呀。」
「那可不，純天然無公害綠色蔬菜瓜果，健康又美容養顏。」秋玟拿著勺子嘗了一口鍋里煲著的湯，「小火再燉上半個小時。」
說完人就出了廚房。
「走吧，帶景琰去參觀一下我的引以為豪的作品。」一臉自信，秋玟把菜園子當成了自己得意之作。
說起來也是，出生名家的人，現在又有幾人有這個閑情雅緻來做這種農家的事情。
「小瑞，喜歡這樣的生活嗎？」江景琰柔聲詢問。
從進入秋家開始，林瑞就變得十分的輕鬆，臉上洋溢的笑容也從未散去。
「是啊，這樣的生活多舒服。吃自己種的瓜果蔬菜，喝自己泡的茶，養養花，喂餵魚，想想就很愜意。」
「那等我們老了，我們也這樣生活。」
「當然。」
兩個人含情脈脈，離得好幾步都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散發著甜絲絲的氣息。
秋玟嗔怪，「你們兩個啊，非要刺激我這一把年紀的大齡單身女青年，一點愛心和責任心都沒有。現在的小年輕，我們老了，跟不上你們的節奏。」
說來也怪，秋玟無論是憑藉著家世還是個人魅力都是榕城名媛頂尖的人物，還是女強人，到現在還沒有步入婚姻的殿堂。
要說這後面沒有追求者，說出去誰也不信，但是這有的是追求者，怎麼就是到現在還在為單身工會做貢獻？
有一句話林瑞是非常贊同的，一個人長時間單身，那就是心裡肯定住著一個不可能的人。
「小姨現在還單著呢，回頭咱給她物色物色。」林瑞一臉壞笑地在江景琰耳邊私語。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還不快來幫我拿著籃子。」秋玟已經帶上了手套進了菜園子。
林瑞忍下心中的笑意趕忙跑到了秋玟身邊，站在過道上給她端著籃子。
紅通通的小番茄看上去就十分的清爽可口，拿起旁邊的手帕擦了擦，林瑞就遞給了江景琰，「未婚夫嘗嘗，小姨的瓜果可不是一般人能嘗到的。」
江景琰接過小番茄，正準備往嘴裡送去，一個瞥眼看見了彼得潘的身影出了秋家大門，心裡的懷疑更是深上了幾分。
他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又是為了什麼目的？
在江世國身邊這麼多年，他唯一看不透的便是這個謎一樣的男人。
「怎麼樣？」林瑞十分期待地看著江景琰。
江景琰緩過神，把小番茄遞進了嘴巴里，頓時酸甜的汁液瀰漫整個口腔，在唇齒間相互流竄。
「好吃。」江景琰品味了一會才做得聲。
林瑞見江景琰喜歡，又給了他幾個，「你多吃幾個，你胳膊上有傷，多補充維生素。」
「小姨，你可別小氣了，多摘點，我未婚夫他喜歡吃。」沖著秋玟笑著喊道，林瑞慌忙地端著籃子接過了秋玟遞過來的一大捧。
「你個小白眼狼，這麼多看你怎麼吃。」秋玟伸展伸展腰身，捶了捶肩膀，「行了行了，把籃子放在這，去找你外公去，要不然等會我耳朵又要遭殃。順便把小青給我叫過來。」
「得令……小姨你加油，小心喲。」
放下菜籃子，林瑞和江景琰便進了室內，這剛進門就聽見了秋老爺子的呼喊。
「都杵在外面做什麼？還不快進來。」秋老先生的聲音還是那麼的響亮中氣十足，足夠讓人抖上一抖。
給小青交代了兩句，林瑞便和江景琰往秋老爺子那裡走去。
「外公，您的嗓門還是一如既往的響亮，瑞瑞隔著老遠都能聽見，您可別把我未婚夫嚇走了，要不然你可得賠我一個。」
「哼……把棋拿來，我跟這小子殺上幾盤。」
不理會林瑞的打趣，秋老爺子直接命令林瑞把圍棋拿過來。
輕嘆了一口氣，林瑞老老實實地跑去拿圍棋，這秋老爺子的脾氣一上來，十頭倔驢都拉不回來。
她記得，江景琰是會下圍棋的。
「會下圍棋嗎？」秋老爺子撇著眼看著江景琰，上下打量了一下，臉上有些微微不悅。
「懂得皮毛，很多年沒有接觸了。」江景琰十分的恭謙。
「有沒有信心贏我？」
江景琰沉默。
「外公，你這是又打算欺負我未婚夫嗎？您怎麼這麼為老不尊啊……」林瑞把棋放在桌上，雖然是指責的話，但是言語之間卻是在撒嬌。
「你還倚小賣小呢！觀棋不語真君子，把住你的嘴皮子，還有小動作，否則我可不留情。」這棋還沒下，秋老爺子就摸透了林瑞的心思。
尷尬地撇撇嘴，林瑞老老實實地坐在了旁邊觀戰。
江景琰以前的確學過圍棋，他爺爺經常下棋，所以耳濡目染便有幾分喜愛，雖說棋藝也是得到過爺爺的認可，但是這八年過去，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心無旁騖地下完這棋。
都說，下圍棋的人，只有心思縝密深沉的才能盤控大局。
秋老爺子這番作為不過就是想試探一下江景琰而已。
江景琰又豈會不知？
江景琰手持黑子，秋老爺子手持白子。
這還沒開局呢，緊張的氣氛就出來了。
秋老爺子執意讓江景琰先下，但是江景琰又不肯落子，兩人僵持不下。
這先落子的本應由衛冕者、段位高者、年長者來抓子，可這秋老爺子是鐵了心了要讓江景琰落子，一時間氣氛十分尷尬。
翻了個白眼，林瑞直接把秋老爺子的手按在了棋盤上。
「外公，落子無悔，您就好好下棋不成嗎？我這看的都捉急。」林瑞閃著一雙眼，無奈地看著秋老爺子。
她這外公真的是越老越小。
「就你聰明。」秋老爺子板著臉瞪了林瑞一眼，然後跟江景琰說道，「落吧。」
雖然江景琰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先落子，但是還是對林瑞這種做法還是甜到了心裡，給了她一個眼神之後，便全神貫注在棋盤上。
一個心載仇恨和滿腹心事的人又如何下得了好棋？
不出几子，江景琰就被秋老爺子咄咄逼人的架勢逼得無處可下。
棋局上的一番風捲殘雲並沒有引得江景琰有些許的情緒波動，反而更加平淡，勝負其實無關緊要。
這份釋然讓秋老爺子高看了幾分。
但是林瑞卻並沒有這份釋懷，臉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情，但是又不敢插話。
「我輸了。」片刻之後，江景琰把手中的棋子重新放回棋盒，聲調平平地敘述這個事實。
秋老爺子抬眼看了江景琰一眼，微微嘆了一口氣，便收回了手中即將落下的棋子。
林瑞順著落子之地看過去，這子若是落下，江景琰便輸的連渣渣都不剩。
她這才恍然大悟，外公這哪裡是要和江景琰一比高下，分明就是在試探江景琰。
今天這棋，還真的是不能贏。
見秋老爺子面色並沒有什麼不爽，反而比下棋之前還要緩和一些，林瑞心知，秋老爺子心中大概也有了想法。
「爸，瑞瑞，景琰，準備開飯了……」廚房裡傳來了秋玟的聲音。
林瑞扶著秋老爺子站了起來，而秋老爺子則是轉過頭看著江景琰，「走吃飯去。」
林瑞沖著江景琰咧嘴一下，眨了一下眼睛。
這次外公是真的接納江景琰了。
四個人，五個菜一個湯，菜式簡單，但卻心意十足。
這才是家的感覺。
飯後，秋老爺子把江景琰一個人叫進了書房，還允許林瑞進去。
於是林瑞和秋玟兩個人便在後院修剪花枝。
「瑞瑞，你有沒有想過退出演藝圈？」秋玟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