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回不去曾經
在病床上躺了好幾天，渾身就像是散了架一般。曹渝什麼也不讓我做，事無巨細的在一旁照料，一日三餐親自喂我不說，還很賢惠的給我煲湯喝，有事沒事的就講一些趣事給我聽，甚至連尿袋都是他幫我倒的。
我覺得很不好意思，但又沒有其他人能在身邊，不由得有替自己感到悲哀，能混到我這種程度的，也沒幾個了吧。
這幾日，我幾乎沒出病房門，言奕辰當然更不會來看我。
雖然很想忘了有關他的事，可過去的記憶以及對他的思慕如影隨形，一不小心就闖入腦海。不知道他的傷好的怎麼樣了，公司的事想必處理的差不多了吧，他應該已經成了萬業的繼承人。
好像離他越來越遠了，他所在的高度，是我永遠都無法企及的，原本就不在一個地平線上，我又有什麼資格來要求和責問他。
「曹渝，你最近一直沒去上班，沒問題嗎？」
此時我靠在床頭，嘴裡吃著曹渝給我削好的蘋果，最近的修養讓我已經可以坐起來了。
「沒問題，少我一個不少，多我一個也不多，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快點好起來。」曹渝又遞過來一塊蘋果，塞到我的嘴裡。
不知道的人，看到我倆現在這樣親密的舉動，一定會當我們是男女朋友，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抵觸他對我的照顧，可身體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只能任由他來擺弄，慢慢地，也已經習慣了他在身邊。
夏若珊來看過我一次，她的臉色很不好，只是說了一些寒暄的話便走了，走時還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盯著曹渝看，我想，她是誤會了吧。
不過，事到如今，我也已經不在乎了。
「五點半了，我去買飯。」曹渝看了看錶，丟掉蘋果皮，起身對我說。
我點了點頭，曹渝每天都很準時，就像踩著點一樣。
「等我。」曹渝在我額頭上輕輕彈了一個腦門，沖我揚起一個溫和的笑容，然後出了病房。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罪惡感，我心裡很確定自己是不會和他在一起的，可依然利用著他對我的好意，沒有什麼比『喜歡的人給予的希望』更讓人欣喜若狂頭腦發熱了，現在的曹渝宛如曾經的我。
是不是該找機會跟他好好談一談呢？
我向下縮了縮身體，皺起眉頭思索起來。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這麼快就回來了？」我有些驚訝的朝門口望去，脫口而出道。
然而走進來的人，卻讓我的表情瞬間僵在了臉上。她一襲粉色的連衣裙，外面披著一件針織毛衫，只是站在門口遠遠的望向我，就令我渾身寒毛直立。
「怎麼是你？」我將手攢成拳頭，不表露出任何的心緒。
「我來看你啊。」姚子愛信步走到了我的床邊，如果不是在病床上，我恐怕會立馬逃走，可現在，身體以及內心的倔強都不容許我這麼做。
我仰起頭，淡淡的說：「謝了。現在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姚子愛卻聽若罔聞，自顧自的坐在了我的床邊，我不自覺地挪動了下身子遠離她。
「還有什麼事？」我不太理解她突然出現的意圖，小心謹慎的問。
她揚起一抹令我不甚明白的笑意，然後伸手撫摸上自己的小腹，她望這那裡，一臉的幸福模樣。
「你說，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她倏然冒出的話語，讓我怔了好一會兒，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歪斜著腦袋看我，似是在等我的回答。
對啊，我差點忘記，她懷著言奕辰的孩子，可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一點都不關心，一點都不在乎，就算他們兩個人一起出現在我面前，我也一定可以微笑的去祝福！我……
我做不到……
被硬生生扯出來，鮮血淋漓的心，還會有痊癒的可能嗎？已經給出去的感情，還有收回的餘地嗎？
我狠狠咬住嘴唇，鐵腥味在我嘴裡蔓延，即使再心痛，再難過，再憎恨！我也不要在她面前暴露出任何被傷害過的樣子。
「我怎麼會知道。」我冷冷的回了句。
姚子愛卻笑得更燦爛：「我啊，我想要個女孩，都說男孩像母親，女孩像父親，如果是個女孩一定會長得很可愛的！」
我冷哼道：「這種事，你應該去找言奕辰暢想吧，和我說幹什麼？」
「我們不是好朋友嗎？」姚子愛微皺起眉頭，嘟起嘴，看上去委屈的楚楚可憐，「好朋友，不是應該分享彼此的喜悅嗎？」
呵呵。我不得不感嘆，這個人的臉皮和言奕辰相比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是從前，我會很樂意和她一起展望未來，我也幻想過等我們都結婚生子了，帶著自己的小孩，打扮的美美地一起吃飯逛街，我原本以為這是一件很容易辦到的事。
可即使這麼簡單的願望，實現起來卻如此難，一切都回不去了，她帶著些炫耀的話語，只讓我倍感噁心。
「朋友？」我勾起苦笑，「如果你還有那麼一丁點當我是朋友，就請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
「怎麼，你是在嫉妒嗎？」姚子愛凝起視線，略帶輕蔑的看著我。
她說的話，總會讓我猶如驚雷霹過，不僅僅是莫名其妙，還讓人瞬間就能窩起一肚子的火。
「嫉妒？」簡直笑掉大牙，就算嫉妒誰我都不會嫉妒她，虧她想的出來，我哼笑道，「我有什麼好嫉妒的？」
「知道我和奕辰在一起，聽我提起我們的孩子，你就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不是嫉妒是什麼？」
我真不知該說她點什麼好，怎麼過去了這麼久，她的思維模式還和小孩子一樣，好像言奕辰是一個玩具，誰搶過來，就是誰贏了。
再怎麼說，我和言奕辰也是合法夫妻，當著別人妻子的面說著自己和別人老公之間的姦情，她都不覺得臉紅害臊嗎？
「你不覺得自己很婊嗎？」她那張看似純情的面容，騙了多少人，我也曾是其中之一，可一旦揭開了她的真面目，剩下的便只有厭惡。
姚子愛臉色鐵青瞪著我，一言不發。
我繼續說：「我告訴你，我永遠也不會羨慕和嫉妒你，通過卑鄙的手段得到的東西，根本就令人不恥！」
本以為她會生氣，可她竟然又笑了！
「只要能得到就好，結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聽她這些歪理邪說，胸口泛起點點酸楚，過去和她的歡喜悲傷猶如放電影般湧入腦海，我凝視著她，不甘心的問：「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的眼神變得陰冷：「我一直都是這樣，只是你，從來沒把我放在眼裡過。」
這真是我聽過的最大的一個笑話了，大學的時候，無論做什麼事我都想著她，一起瘋一起鬧，替她出頭，幫她解圍。
記得有一次，男生捉弄她，掀起她的裙子撒腿就跑，我氣不過，追著那些男生跑遍了整個校園，累的上氣不接下氣，最後還是揪住了那個惡作劇的男生帶到她面前道歉，別人嘲笑我是女漢子，可我一點都不在意，為什麼？還不是因為她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在我心裡一直把她當做妹妹看待。
她不辭而別的時候，我天天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她再次出現的時候，我想都沒想就接納了她，我對她所做的一切，問心無愧。
而她對我，卻是恩將仇報。現在，得到這樣一句評價，我只覺得自己曾經所付出的感情，都被狗給吃了！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原諒』，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付出』。
我自嘲的笑道：「如果是這樣，我懂了。我會和言奕辰離婚，你不必專門來提醒我，我和他之間本來就什麼也沒有。你走吧。」
姚子愛像是很驚訝我會這麼容易就放棄，盯著我望了半晌，然後緩緩起身。
「小雅，我買了你愛吃的小籠包，我……」
正當此時，曹渝從門外走了進來，本還興高采烈的模樣，一看到姚子愛，立即沉了下來，僵在原地。
「你來幹什麼？」曹渝沒好氣的沖姚子愛說。
姚子愛見到曹渝，兩手環抱在胸前，輕嗤道：「我就說嘛，原來是有了新歡，怪不得……」
她走進曹渝，上下打量了半晌，轉過身問道：「不過……他哪裡比奕辰好？」
「喂，你說什麼呢！」曹渝對姚子愛憤怒的叫道，「小雅還在病中，識相的就趕緊給我滾出去，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曹渝知道言奕辰和姚子愛勾搭在一起，而我曾告訴他『我愛上了言奕辰』，他理所當然的會覺得我是被傷害了，故意裝作凶神惡煞，其實是為了保護我。
我很清楚，也很感動，可卻更難受。
「嘖嘖，不賴嘛！」姚子愛陰陽怪氣的說，「你說，你到底是怎麼做到，能讓這麼多男人都對你神魂顛倒的？」
我輕笑：「反正不會是你這樣。」
「你！」姚子愛一時語塞，她瞪了曹渝一眼，就準備朝門外走去。
「等等！」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對她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