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小惡魔的含義
「什麼？！」我只覺今天我的心臟被一次又一次的衝擊，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冷靜，跟著姚子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簡直跟坐過山車一般！
我在床邊不住的來回跺腳，我本想著她隨口說說能起到震懾作用便好，誰知事情發展根本不像我想象的那樣簡單。
可這樣一來，豈不是要讓我去找言奕辰，來幫她實現已經放出去的謊言。
「子愛，你怎麼這麼衝動啊，這可怎麼辦！」
言奕辰是我的上司不說，單就我之前和他發生的那些過節，讓我怎麼好意思去開這個口，而言奕辰也不可能會放下自己的身段來答應這個無理的請求啊！
「小雅……小雅……」姚子愛的淚腺彷彿能隨時崩塌般，她拉著我的胳膊來回晃動，淚水又糊了滿面，苦苦低求道，「我當時腦子已經完全懵了！他嘲笑說言奕辰這麼出名的大人物怎麼可能是我的男朋友，還說我有妄想症，我受不了他那種諷刺的大笑，還有他身邊那些女人……都用厭惡憐憫的目光看著我，我就像一個小丑一樣……他憑什麼嘲笑我？他有什麼資格？我不想讓他看不起我，我已經……失去太多了，小雅……現在只有你可以幫我……你幫幫我好不好？小雅……」
姚子愛的淚水大顆大顆的往下跌，看著她這幅楚楚可憐的模樣，我的心也軟了下來。
「可是……我怎麼幫你啊？」我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床上。
「你和言奕辰不是朋友嗎……」
「那……那隻不過是他一時興起的說法！他其實是我的上司，而且，我們的關係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應該說是很糟！」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那天言奕辰的突然來訪，給姚子愛造成了些許誤會。
「怎麼會……我覺得他對你很好啊！不然怎麼會等了你三個小時后，又跑到家裡來找你呢！」姚子愛抽抽噎噎的說著。
我卻有點恍惚：「什麼三個小時？」
姚子愛眨了眨她那水汪汪的淚眼：「就是你喝醉的那天晚上，他告訴我說他在你們公司門口等了你三個小時都沒有見到你，打你電話也沒人接，他怕你出什麼事，所以才冒昧的上了門。」
「怎麼可能……」
我聲音小的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見，言奕辰等了我三個小時？我心中泛起了嘀咕，他可是堂堂夢宣的總經理，見不到人應該會揚長而去才對，又怎會……
「小雅……你說什麼？」姚子愛見我半天沒有反應，擔心的問道。
「那肯定是他為了奪得你信任，所說的謊話！」突然提高的音量，嚇了姚子愛一跳，她臉色煞白，定定的望著我。
「對，一定是這樣！」我又給自己打了一支強心劑，像是自我催眠般，點頭說著。
「這個人，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我咬了咬牙，圍繞在他身邊的迷霧變得越來越厚重，我怎麼也看不透，迷霧后的那個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正因為如此，我更加不知該如何回應姚子愛的請求，但我又不能放任她不管，心緒絞在一起，交織纏繞，令我頭也不自主的疼痛起來。
「小雅……」姚子愛耷拉著腦袋，「我還以為你和言奕辰……對不起，是我給你添麻煩了，不幫我也沒關係的，我……我大不了不見他，不去派對就好了，反正……被人恥笑，也不是第一次了呢。」
姚子愛勉強擺出一個笑容，可微彎的雙眼卻顯得那樣的落寞，讓我的心也跟著抽痛不已。
言奕辰於我不過是一個過客，等夢宣的廣告案結束以後我們便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而姚子愛，是陪著我度過青蔥歲月的摯友，以後，我們也會互相扶持，相伴為生。
「子愛……你別這麼說。」我附上她的肩膀，一瞬間下定了決心，「我……我幫你！我會找個機會跟他說說看，但是，他會不會答應，我真的無法保證。」
「小雅……」姚子愛摟住我的腰，嚎啕大哭起來，「謝謝你……謝謝你……！」
我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唇邊勾起淡淡的苦笑。
我扶姚子愛吃了點東西后，她又倒頭睡下了，我這才收拾東西準備上班，看來今天遲到是在所難免，我給部主任發了一條簡訊后，便不緊不慢的出了門。
一路上，我的心情都無法平靜下來，我該怎麼向言奕辰說這件事？那晚之後，他應該是對我討厭至極了吧。
我穿梭在城市的高樓大廈中，看著行人匆匆趕路，一輛輛汽車呼嘯而過，感嘆這個城市早晨的忙碌和自己身份的卑微。
我真的可以，說服言奕辰嗎？這件事情可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根本沒有答應的理由。
他說不定會覺得我腦子有問題，竟然會找他來扮演別人的男友。
而他那副德行，搞不好還會像之前對我那樣……佔了姚子愛的便宜……
哎呀不想了！我按了按太陽穴，總要找個合適的機會才行。
……
誰知一拖就是好幾天。
這些天，我一直在為這件事煩惱，每每拿起手機想打電話給他，便在經過一系列的心裡鬥爭后又放下了手機。
而不知不覺中，便到了夢宣審閱廣告成片的日子，不知道言奕辰會不會來，如果來的話，我要不要找個機會對他說呢？
我坐在辦公室中，使勁揉搓著腦門，廣告的最終結果如何？姚子愛的事情如何開口？這些事情都令我無法靜下心來。
付雪凡似乎看出了我的煩惱，湊近我說：「你怎麼了？這兩天一直悶悶不樂的，不會是在擔心廣告吧，前兩天看你還信心滿滿的樣子。」
我心中煩躁難安，便隨口應付道：「哎……或許吧，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誰知道呢？」
「我說你別這麼消極啊，你升了客戶主任后要請的客，我可是給你記著呢！」付雪凡看了看四周，倏地壓低聲音道，「我聽說，等夢宣的案子結了，公司就要宣布新的任職，你可千萬不能懈怠！」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懂不懂啊？」我望著付雪凡，一副滿不在乎的慵散語氣，可是心中卻在乎的不得了！
要不是付雪凡的提醒，我倒差點忘了，已經堅持到了現在，我絕對不可以鬆懈。我直起腰背，梳整好儀容，深深嘆了一口氣，等待著今日夢宣的最終宣判。
十點左右，夢宣的車便停在了公司門口，辦公室的女員工又躍躍欲試了沖向了窗戶邊，而我的心卻七上八下的難以平復，祈禱著今天能夠一切順利。
我拿著資料同部主任吳煜先行在會議室布置等候，幾分鐘后，門外傳來一陣騷動，我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言奕辰一如那日般沉毅冷靜，被精緻的西裝領襯包裝的甚是尊貴，他單手插兜走進會議室，挺拔的身形散發著一個領導所擁有的全部氣場。
我坐在他的斜對面，他應該是一眼就可以看到我，可是他深邃的眸子一直盯著前方，毫無睥睨，表情也是極其嚴肅。
不知為何，失落的感覺猝不及防的闖入心扉，我低下頭，裝作整理資料，可心中卻像是堵了塊石頭般難受。
令燁華這次倒是準時，言奕辰剛落座他緊接著就走了進來，坐在言奕辰對面。
等所有人就位后，令燁華便示意助理落下窗帘，打開幻燈片，播放最新的成片。
成片的內容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不過在細節方面確實比之前看到的樣片好上太多，女孩的演藝更為精湛，小惡魔項鏈的光度也做了調整，看上去幽深而神秘，小提琴曲似乎也有些許調整，隨著畫面的閃動，透過屏幕直戳心間。
隨著最後廣告詞的落幕，窗帘漸漸升起，可是此時卻不同於之前的掌聲雷鳴，而是一片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言奕辰的身上，等待著他的回應。
而言奕辰卻皺著眉頭，一言不發，放佛在思索什麼似的十指相交抵在唇邊。
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吳煜主任見狀低咳了一聲，打破沉寂開口道：「言總，您覺得……怎麼樣？」
「這就是……你承諾的方案？」言奕辰眉眼微抬，直指令燁華，似乎極其不滿。
可這卻令在座的所有人都有些詫異，連夢宣的宣傳部經理也驚訝的抬起頭望向了言奕辰。
「是。」令燁華對上言奕辰的目光，不急不躁的說，「這次的主題是『自我』，文案在言總手底下，我想言總剛才應該已經看過了，不知言總，有什麼不滿之處嗎？」
「自我？」言奕辰語調一揚，冷哼道：「這是令總讀出來的意思？」
令燁華的手微微收緊，但還是保持著鎮定：「這是我想賦予它的意義。物品本是沒有語言的，但對於策劃來講，我們要賦予它被人們所認同的含義，讓它成為一種心靈的依託而不單單是……」
「那你可知道，小惡魔真正的含義是什麼嗎？」
令燁華話還沒說完，便被言奕辰揚聲打斷，我的心也跟著猛地一震，手心不自覺的滲出了汗水。
我偷偷看向令燁華，他的嘴角微微抖動，面如死灰，非常難看。
但是我認為令燁華說的並沒有錯，而且他此次所做的方案也契合了現代女性的價值觀，在我看來，這是一次非常完美的廣告案，可言奕辰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言總！」我見形式不妙，便主動站了起來。
言奕辰應該沒有想到我會突然發聲，他略微詫異的看向我，在與他四目相對的剎那，我移開了視線，心中已經緊張到了極點，但表面是還是努力維持著平靜。
「小惡魔的含義或許有很多種，或許每一個人所想的都會不一樣，就如同一千個讀者的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般。我們沒有辦法改變它的本身，但我們可以引導消費，不管它到底曾經代表著什麼，但如今，我們給它新的詮釋，我們引導客戶新的認知，這才是我們一直以來所倡導的，真正的創新！」
我捏緊拳頭，一口氣講完，視線若有若無的掃過言奕辰，卻發現他盯著我的眼神異常陰鷙，令我渾身不禁冒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