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玹玥……」紫夙抓不住手便轉而抓他衣袖。
玹玥任她抓著,目光卻似乎看的只是廣場上的仙舞飄然,口中輕聲道:「紫夙,我還有許多事想等你解惑,但你要再長大些,想起更多,否則,我還並沒有什麼想對你解釋的。」
「我需要想起什麼?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啊,可是玹玥,你……」
「今日是凌天近八萬年第一次來玹紫,等這場無聊的宴席過後,讓隆洌陪他去四處走走。你若還有什麼話,來雲殿找我吧。現在,你不如先去青澤那裡,他好歹是蘇澈的師父。」
紫夙看向廣場,果然,從玹玥這裡望去,青澤的四周更顯得格外孤寂蕭疏。「可你也說了,他是蘇澈的師父。」
玹玥:「難道你不是蘇澈?還是說,作為高高在上的玹紫創世神,如今重生歸來,就要對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了?」
紫夙一怔,對這帶刺的一句很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誰高高在上?我?我不過是幾萬年前一隻用四隻爪子滿地跑的野狐狸,若論高高在上,我這灰頭土臉的,怎能比得過你玹玥上神?」
玹玥低下頭來看她,「生什麼氣?」
「我生氣?不敢。」紫夙鼻孔噴著火,倆眼珠子都快懟到玹玥臉上去了,「上神教訓得是,蘇澈的事我都該負責,怎麼能拿忘了當借口?我這野狐狸又沒資格學上神您,一覺醒來,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聽說蘇澈受盡兩千年的煉魂之苦,做了鬼修又廢掉了白冥的元神才得入玹紫,就只為見您老人家一面。最後還要為上神您對她的仁慈寬容感激涕零,死得心滿意足!玹玥上神果真了不起!」
說完她還十分真誠地給他鼓掌讚歎。
玹玥:「……」
紫夙說完似乎還不過癮,見玹玥竟綳著臉無視於她,更是冒火,「上神對我是有恩的啊,若不是讓蘇澈對您起了做鬼都不想放過的心思,撞了南牆都還要挖地洞往前沖,我哪有機會修出這些功德,重生回來呀?」
玹玥已是臉色發白:「紫夙……」
紫夙卻根本不想給他說話的機會了,她站起身來拍拍他,「好吧,畢竟大恩不言謝,我先去陪陪我那白撿的師父去。」
廣場上,至少有大半人看見紫夙的手在玹玥肩上十分用力拍下的那幾巴掌。震驚中,不由得紛紛好奇,妖族都是怎麼養大的孩子?真是氣勢驚人……
凌天噴了一桌子茶,正在埋頭慢慢擦,態度認真仔細,希望擦到天荒地老。
紫夙憤憤地自主位走了下來,心裡的鬱悶簡直無處釋放,在往青澤那邊走時,她剛好繞過了隆洌,眼角瞧見了那眼生的老頭子,便又退了幾步,回到了隆洌身邊。
「我說冽兒,你到底是怎麼把自己摧殘成這幅德行的?」
隆洌見著紫夙時的激動心情早已被崩潰取代,自見她去撩撥竹若時起,他心裡就已經在琢磨,若紫夙這野姑娘往後真留在玹紫,有朝一日再宣告了她創世神的身份,讓眾仙不得忤逆,那這玹紫就非得讓她給禍禍完蛋了不可。
見紫夙一說話,手就伸過來要摸他的頭,他向後一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將她拉到旁邊坐下,低聲道:「這玹紫如今已不是讓你亂來的時候了,仙界向來等級分明,你以妖皇獨女的身份前來,哪能往尊上旁邊去坐,還敢動手動腳?」
紫夙耷拉著臉拿死魚眼看他,「冽兒,你特別想挨揍是不是。」
隆冽:「……」
紫夙:「正好玹玥剛把我氣個半死,我也做不到寬容大度。你現在這麼狗腿,我打不過他我就打你。」
「你……」隆冽捂著臉,扭到一邊不吭聲了。
紫夙等了許久不見他動,急忙去扒拉他,「冽兒,哭了?我跟你鬧著玩的,你都長成老菜幫子了,我也下不去手啊。」
隆冽:「……」
紫夙:「其實你這德行我也看出來了,是元神折損了嗎?不過好在你本來就長得不好看,現在搞出這麼一臉的褶子還能拿來遮遮醜,也挺好的。等我以後恢復了,再幫你重塑吧。好不好?喂,你真哭啦?」
隆冽這時才緩緩露出臉來,卻已是憋得臉發紅,「紫夙啊,你這性子是不是再也改不了了,太久沒聽你胡說八道,竟然很是感慨。」
紫夙額角抽了抽,冷笑道:「……行,那你先自己感慨吧。」
隆冽:「別走別走,是我想的不對。」
紫夙坐穩:「我給你機會懺悔。」
隆洌似十分珍惜,正色道:「一直以來,我總擔心玹紫會出什麼岔子,時日越久便越會惶恐,怕之前的努力都會白費,怕對不起你對我的信任和託付。所以,明明是你創造的玹紫,交給我之後卻漸漸失了你的性子,變得死氣沉沉,中規中矩。如今,你回來了,一頑劣起來我就又開始怕了,其實只是怕慣了而已。尊上重生,你也回來了,我還要怕什麼?從此以後,大概再沒有任何事可以讓我擔心了。」
紫夙瞧著他沉默了半晌,「說完了?不提一提你晚節不保那事?要是沒有凌天,你還不得把你自己辛辛苦苦維繫的凡界給毀了?」
隆洌收起自己慈眉善目的微笑,心虛地點點頭。
紫夙:「自己犯起渾來頂我一百個不止,說我頑劣?」
隆洌:「……」
紫夙眼角瞥了一眼坐在下手的青澤,低聲道:「得了,不跟你計較,問你點真格的。」
隆洌:「嗯,你問。」
紫夙:「你那三個弟子,你最得意哪個?」
隆洌:「說是弟子,其實不算,他們從未叫過我一聲師父,只是為了玹紫,名義上走過過場。要說滿意,青澤自然是令我最為滿意的。無論是仙品還是修為,樣樣在玹紫境中首屈一指。」
紫夙:「他將我收為弟子這事你可知道?」
隆洌點頭,「我知道。」
「你都不攔著?」紫夙驚訝道。
隆洌怔道:「是你自己一門心思要拜師,而且青澤做你師父,這一論輩分,我得佔多大便宜?」
紫夙:「我撕了你的嘴。」
隆洌笑著搖頭道:「那時,你脫離了你自定的命格,未來變得捉摸不透,我也不敢太靠近你,萬一你最終遭遇不測,我怕我承受不住。」
紫夙嗤笑道:「瞧你說的,就像我後來死的時候,你承受住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