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天山認為,既然大魔現世,那便極有可能出現真正的新魔君,此事不可忽視,於是急速將消息送往玹紫境。
涼川聽聞,便立刻專程帶著一眾弟子去了一趟背陰山。而當他們趕到時,見到山中的結界半毀,魔族大營早已一片狼藉,魔軍不知去向。
山中妖氣魔氣時隔多日仍舊濃郁不散,但那些氣息細查之下竟似乎都屬於同一元神,這便讓涼川從心底里冒起了寒意,六神無主中回了玹紫。
如今,天山門人還在那附近查探,熾珏已親自前往無心之境,希望凌天能給個解釋。
玹玥道:「既已如此,那便耐心等著吧,這世上,不會有同一元神妖魔共存。除非……」
除非?
不會了,不會有這個除非。就算有,也絕不可能是被凌天那隻小狗子給生出來的。
於是,玹玥話到嘴邊又收了回來。
那傳聞必然不實。半壁背陰山?一個小娃娃是萬萬做不到的,必然是她的老子及時跑去,見自己的寶貝竟被魔族欺負了去,才氣急敗壞地鬧了一場鬼。
只是,這其中也有詭異。
背陰山魔族的結界牽連了人皇命脈,但如今被毀去大半卻沒有危及凡界,難道,這破壞之力果真只是屬於他們單純的大魔之力不成?
可等了數月,熾珏才回到了天山,卻沒有再入玹紫。
等派人去詢問時,竟聽聞這老東西回了天山便閉關了。
涼川氣得要吐血,跑去雲殿告狀,但這一日卻趕巧了,正是蘇澈「兩世」重疊的忌日。
玹玥獨自在後池山中時,便聽得前殿涼川纏著仙童喋喋不休,定要仙童來通報一聲不可。玹玥也沒等仙童來報,直接揮出了一股力,便將涼川從雲殿轟了下去。
涼川由此被損了不少仙力,許多年未敢再上雲殿。
熾珏閉關不出,凌天也多年未出無心之境,而他那個不知是魔是妖的寶貝女兒更是從未露面。消失的魔族雖然不知又去哪裡扎了根,卻也銷聲匿跡,未惹事端。
於是,平靜之中,又過了些年,青澤的千年封印便就此解了。
玹玥親自上懸山雪峰將他帶回了明玄谷,之後,稔稀留在明玄谷中又好生照料了數月,青澤才慢慢恢復。
稔稀對他簡單說過千年前蘇澈如何離去,且終於忍不住偷偷告訴了青澤,玹玥深中心魔一事。
玹玥的心魔至今未解,將離已可斷定,只要這世上不再出現另一上神之力來幫玹玥拔除心魔,這心魔怕是永遠也別想解開了。
稔稀之所以忍不住將實情告知青澤,便是因為他們似乎看出,玹玥已不想長久獨活了。
「將離說尊上日夜隱於后池山修行,急於恢復神力,供養玹紫境靈力的成長,只是為了等待可將自己的神脈抽離玹紫的一日,羽化而去。」
青澤面如白紙,他措愕的目光定在稔稀臉上,許久無言。
「師兄啊,尊上一直最聽你的勸,師兄……」
青澤點點頭,「我竟現在才懂,尊上為何對我如此寬容。不過,稔稀,我的確有一事還想要面見尊上問問清楚,不如你陪我上一趟雲殿吧。」
雲殿外,將離正走在廣場上,遠遠望見她的師父與師伯翩翩而來,便駐足等待他二人落下,上前一揖道:「師伯,您醒來了。」
青澤此前已有多年不願理會將離,如今他知曉了來龍去脈,便有些愧對於她,「將離,近來可好?」
將離微怔,她快速看了她師父一眼,見她師父對她點了點頭,她便急忙躬身道:「多謝師伯關心,將離……挺好的。」
未等通報,玹玥已是徑自從雲殿走了出來,他站在天階之上,傳音道:「青澤,你可好些了?」
青澤入殿,謝玹玥救他出雪峰,而後似思索了良久,才緩緩道:「尊上,關於蘇澈……我有一事想提……」
稔稀與將離均是一驚,到底能有多大的事,他非要此時重提蘇澈?
「儘管說來。」玹玥似乎並無異樣,還使仙童為他們泡了茶。
青澤頓了頓,道:「我此次在懸山中,尋到了夙玥劍鍛造時留下的模糊遺迹。」
稔稀:「夙玥劍在混沌之神在懸山中鑄造而成?」
青澤點頭,「不止,應是於赤炎山與懸山同煉而成。」
玹玥抬眼看他,「這事和蘇澈有關?」
青澤道:「也許無關,但是,尊上,我見著了鍛劍時刻在山壁上的殘缺咒文,那些咒文我雖然認得不多……」
玹玥:「那應與夙玥劍身上的咒文相同,是上古時神界所用的咒文,他雖是後世所生,可一旦混沌神力初成便能通曉過去,可用神界的咒文並不奇怪。」
「只是……」青澤欲言又止。
玹玥:「只是什麼?你但說無妨。」
青澤:「我曾深探過蘇澈的命骨。」
玹玥:「這事我已知曉,十二年的命數盡刻於命骨之上,可惜她成鬼修時已沒了命骨,我便看不到了。」
青澤:「尊上,那命骨上所刻字跡……與雪峰殘留咒文真的是一模一樣……」
玹玥怔然,而後眉心便越蹙越緊,半晌后才輕聲問道:「當真?」
青澤:「當真。」
稔稀驚愕道:「師兄,不可能吧?這夙玥劍乃是創世之神所鑄,那咒文也必是創世之神所刻,蘇澈的命骨又怎麼可能會與七萬年前羽化的混沌之神有關?」
青澤幽幽道:「此事我也想不透。」
他二人齊齊看向玹玥,可玹玥竟也只是摩挲著下巴回望著他二人,而後舒展了眉心,淡然笑道:「究竟為何,似乎已經無所謂了?」
從前,蘇澈離去時,元神便失去了蹤跡,而他們找不到,由此而漸漸不抱希望,可這一回,玹玥是親眼看著她煙消雲散,徹徹底底消失在這世上的。
而如今,她已是一去千年,還要他再去探尋她當年曾因何而來?
玹玥不禁失笑。
在他眼中,也許的確是什麼都已無所謂了。
他便這樣輕輕地握著身旁一隻長長的木匣,心中早已平靜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