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凌天化成巨狼，背著蘇澈沿密林一路向南飛奔。


  他一直一語不發，蘇澈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都一概不答。


  蘇澈恍惚中只覺得凌天的身體竟在隱隱顫抖，也不知是緊張，是興奮，亦或是恐懼。


  密林邊緣，他停了下來。


  隔著結界，蘇澈已經能看到蒼鑰長身玉立在月光之下。還是那身墨色衣袍，與一張遮住了臉的面罩。


  而蒼鑰最先見到的是剛才曾經與自己有過一面之交的阿瑤。


  這會兒，她已化身成一條巨蛇，自一棵參天巨樹上纏繞而下。蠟黃而冰冷的眼緊緊地盯著他，三角形的蛇頭一點點自結界之內露了出來。只這一瞬，蒼鑰便已能聽見她吐信時發出的嘶嘶聲響。


  而後，巨狼現身，這一次竟有些不同。他看見自它背上滑下了一道輕盈的人形，只是瞥見了她落地時的動作，便能確定是蘇澈一起來了。


  蘇澈率先走到了結界之外，蒼鑰的目光在她手中提著的木盒上停留了一瞬，便落在她梳成了少女模樣的長發和那一身淺紫色的長裙上。


  她的長靴踩在結界之外地面厚厚的積雪上，一步不停，向他走來。


  凌天緊緊跟在她身後，這一次他竟一直以狼身示人，可能也想以畜生自居，連句人話都不說了。


  「你今天為什麼會來這裡？」蘇澈的不悅早已溢於言表，她開門見山，直直地逼問道。


  蒼鑰一瞬蹙眉又一瞬舒展，「如果你還想再多留幾日，我也不會強行將你帶走。」


  蘇澈：「你會把我帶去哪裡？天山？那青澤仙君呢？他是真的在天山等著我嗎？還是，還是在你的玹紫？」


  四下霎時靜默。


  蒼鑰那彷彿亘古不退的黑色面罩幾乎將他僵硬的神情掩飾盡矣，可蘇澈還是從他露出的雙眼中看到那一抹乍現的清晰紫光。


  見他許久不語，蘇澈又道：「我想見璟轍。」


  蒼鑰：「凌天到底對你說了什麼？」


  凌天站在一邊裝定了大尾巴狼，一聲不吭。


  蘇澈：「說了很多，大部分都不是我在乎的。比如玹紫是哪裡，你們這些仙又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你們騙了我又如何？反正我也無所謂。可是我只想知道一件事，璟轍到底得的什麼病？」


  蒼鑰：「……」


  蘇澈：「不說話嗎？」


  蒼鑰：「你一定要在這裡問我這些事？」


  蘇澈：「那你希望在哪裡問，你才會告訴我？」


  蒼鑰明顯像是在強忍著什麼，聲音已壓得極低，「你今天要走還是留。」


  蘇澈：「我隨時都可以走，可在這之前，我至少該知道我能去哪裡！」


  蒼鑰：「你已經不想再去天山？順豹和順虎還一直在等你。江面昨日起已經可以上人，如果你已經另有打算，我可以勸他們早些出發。」


  「好，隨便你們，怎麼樣都可以。」蘇澈早已是有氣無力了，蒼鑰的態度已經足夠表明，她這個局外人，無論怎麼問，都不會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她輕聲道：「蒼鑰，我想見璟轍。他還會來見我嗎？」


  說完，她將木盒交給了他。


  蒼鑰的聲音沙啞得已經連面罩都隔絕不掉，「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