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蘇澈和青玄連帶一隻此時特別不招人待見的無辜銀狐就此被宣璟轍轟出了小橋流水。
蘇澈心裡憋屈,「青玄,我這樣算是失敗了吧。」
青玄還笑得無聲抽搐,一攬蘇澈的肩,「走走走,我們回去歇著,我就說,只要你開口,這事准能成。」
蘇澈:「……成了?」
青玄肯定地點頭。
蘇澈原本就沒什麼行裝好收拾,她連衣衫都懶得帶,後來想到要與二皇子同行,自己多少要注意些形象,回來便從衣箱里找出來幾件還未穿過的新衣袍放進小包袱里。剛以為萬事俱備只欠自己的匕首回來,一箱女裝便被抬進了院子,蘇澈頓時成了冰雕。
青玄後腳也回來了,神色緊繃,只瞥了那一箱新衣一眼,便道:「小澈,明天如果殿下推託有事讓我們先走,你就一哭二鬧三上吊,非讓他和我們一起走不可。」
蘇澈納悶,「怎麼?」
青玄:「不知中了什麼邪,聽說剛才又有急報進宮了,看那些人的臉色必然不是好事,我真怕殿下知道了又生變故。」
蘇澈:「殿下身體雖弱,但腦子又沒出問題,你又為何總擔心他會去戰場?難道他自己不知道那地方是自己去不得的?打仗這事我不太懂,卻也知道除了上陣殺敵,還有許多其他的事可做。你說他沒了你不行,我沒了你也不行,那我們兩個都跟著他去不就是了?」
青玄:「哎?對啊!你就這麼說!只要你這麼說,他一準跟你去天山,肯定不會帶你去什麼勞什子戰場!」
蘇澈:「……」
青玄將蘇澈拉進屋,從背後拿出一把帶著深木色刀鞘的匕首,「給你。」
刀鞘與手柄嚴絲合縫連在一處,是一截整木,紋理漂亮。匕首沒有手托,通體打磨的圓潤,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很有質感。順著那絲不易察覺的縫隙將匕首拔出,刀身竟是烏黑,血槽下的刀刃鋒利之極,閃著一線森冷的暗光。
蘇澈:「我原來那把匕首呢?」
青玄:「瞎子,這就是你原來那把。只不過刀柄都碎了,換了個新的,刀身嵌了烏金重新鍛造了一番,除了烏金還給你加了不少稀世好料呢,現在可算得上一件至寶了。」
蘇澈驚喜之餘甚是感動,不知要如何去謝青玄這番好意。卻聽青玄道:「這刀柄和刀鞘是前些日子殿下親手做的,今天我今天將鍛成的刀身給拿回來裝上,一點不差,我看著都喜歡,回頭找個機會讓殿下也給我做一把。」
這夜,蘇澈抱著新匕首,激動得沒睡踏實。半夜醒來,不知時辰,發現一直睡在腿側的狐狸不見了。
她懷疑是玄將它拐了,且懷疑得十分有理有據——
自從玉潭山回來,青玄看那狐狸的眼神就怪異非常。連她的狐狸睡個好覺,他都會坐在一旁看得滿眼如痴如醉。
起先蘇澈擔心青玄想拿她的狐狸燉湯解饞,後來又開始懷疑青玄是在對著她的狐狸發情。總之,讓她有種自家一顆大好的白菜隨時要被野豬拱的憂心忡忡。而今夜,噩夢很可能變成了現實:青玄趁她不備,將她睡不醒的狐狸抱走了。
她的大狐狸與青玄親密共眠的畫面在蘇澈腦海中愈發真實,她再也睡不著,決心要將偷盜狐狸的賊人抓個現行。
於是她翻身起床,費了半天勁終於翻出一身墨色長衫穿好,又將長發束緊,抓起匕首走出房門。
宣璟轍與青澤有約在先,后又聽說六音國的煜王從國內外逃,一路驚心動魄、九死一生,很快就要來到正陽門外,便想先去一看究竟。
他估摸了時辰,便按習慣自然將房中的燈熄滅,不急不緩換上了蒼鑰的黑色衣袍,靈力微微滲出的同時,一副薄如蟬翼的面罩自他的下顎處徐徐向上蔓起,最終停在他的下眼瞼下方。他推門而出后,又在院中將領口與袖口整理好。
這夜烏雲密布,半點月光不見,深夜不點燈的轍園此時只有濃稠的黑寂。他駐足而立,想起蘇澈應已睡得沉了,眼角便不自覺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暖意,隨後他化為紫色雲煙,飛散而去,空留一座荷塘小院與蹲在院牆一角扮演木樁子的蘇澈。
蘇澈自認為並不是故意來扒二殿下牆頭的,她只是找狐狸的時候不小心一路找來了這裡,又在跳上牆頭的一刻自覺不妥,還沒來得及轉身離開,便看到蒼鑰推開門走了出來。
讓她無論如何能想得到,這種時候,蒼鑰為何會從宣璟轍的房中走出。且燈未點,那人卻像是才穿妥了衣袍,如同站在自家房檐之下般從容整理著自己。
這前因後果蘇澈自然理不清晰,但她此時卻像是沒有儘力思考的勇氣了一般,被胸口隱隱泛起的那一陣莫名其妙和浮躁攪得心緒難寧。
她的目光胡亂地掃了一遍空蕩蕩的院子,便轉身疾速遠離,直接衝出了轍園和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