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走之前,蕭煥有些話還是要問個清楚:「至於蘇澈,過了此事,只要她不再招惹什麼麻煩,往後她要如何是否都與你無關?」
蒼鑰:「你想說什麼?」
「當然想問你要如何安頓蘇澈。」蕭煥直言道:「她雖然活著,可怎麼看也不像有還能登上皇位的命。我倒覺得,不如讓她就此平凡了吧,還能好好過上一輩子。所以,要她總留在颯熙皇宮不妥。儘早離開,不只是可以不再拖累我玹紫,對她而言也是好事。她改頭換面也不難,我剛才也說了,穿回女兒裝就是了,再送去天山,由熾珏代為照顧,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蕭煥發現,自己這話果然差點嗆出蒼鑰一口老血,頓感安慰。
蒼鑰:「……送去天山,也算平凡一輩子?」
「嗯?」蕭煥不明所以,在他眼裡,天山那些只能修出真元,會御劍飛來飛去的修者難道還不算平凡之輩?
但修行何等清苦,蕭煥他年紀大健忘可以理解。而一進天山,萬劫不復,蒼鑰對此可深有體會。
「蕭煥。」蒼鑰道:「我看你就留下令牌速速消失吧,記得把青澤叫來。」
蕭煥聽命,奉上令牌,相看兩相厭的二人在颯熙國皇城牆邊暫時分了手。
蘇澈一雙手恢復得非常好,可連著幾日,她並沒有什麼如釋重負的感覺。正相反,她憂心忡忡,每天睡前睡醒都要摸一摸脖子上的玉墜,夜裡做夢夢見絲繩斷了,玉墜丟了。可醒來又知道,那絲繩堅韌得連利刃都無能為力,玉更是誰也碰不得。
可青玄說讓她摘了它,她便有些惶惶不可終日了。
青玄回來之後,蘇澈一直沒再見過二皇子,期間她去皇上那裡用過幾次飯,也只見著大皇子宣璟灝。聽說二殿下近來總被祁小王爺叫走,應是日日都和皇城中的一眾世家子弟混在一起,過得觥籌交錯。
她大著膽子問起自己玉墜的來歷,宣鐸明顯遲疑,宣璟灝倒不遮不掩,簡單道出當年:
蘇澈臨行,卻丟了母親所贈的護身玉佩。城門之下,她抱著宣璟轍痛哭流涕,無論如何不肯離去,非要重回皇宮尋找才肯善罷甘休。宣璟轍無奈,答應回去替她尋找。作為保證,他當即摘下自己的玉墜給了蘇澈,約定將來再見時再將玉墜還他。可惜回宮后,宣璟轍並未找到蘇澈的玉佩,從此也再未提過此事。
大皇子說罷突然有事離去,宣鐸才欲言又止道:「你這玉墜子是璟轍母親的遺物,也是唯一一件他母親留給他的東西。那時我見他將它摘下戴在你身上,也實在有些意外。」
這樣一來,蘇澈更加惶恐起來。原本聽說玉墜是宣璟轍曾經贈予她的禮物,如今看來,什麼禮物?分明就是個臨時的抵押品。玉墜是宣璟轍的,還是他母親的唯一遺物,這麼重要的東西,她想霸佔不還都不行。
然而從她有記憶起的第一瞬,玉墜就是被她緊緊握在手裡的。這麼多年,這不知來歷的東西一直貼著她的心口,無論孤獨、不安還是絕望,玉墜握在手裡好像就得到了暫時的安慰。長此以往,這玉根本已經成了她的命。如今要她怎麼還?
終於,破天荒頭一遭,她沒了隨波逐流坐觀風景的勇敢,擔心宣璟轍有朝一日突然提起,於是打定了主意:必須跑路。但她違背禁足承諾,不能繼續留在轍園種蘑菇,也須得打個招呼才行。
夕陽西斜,蘇澈拿著一張寫好的字條,穿過空蕩蕩的轍園,遛進了宣璟轍的「小橋流水」。
她得告訴他:她憋壞了,想離開了。萬一真的又遇到什麼,也是她自己的事,絕不牽連他人,從此再不必掛心。
一張折好的紙在桌上橫著豎著被蘇澈擺了幾遍,最終也決定不了哪個角度會更賞心悅目一點,最後,她索性直接從幾步遠的地方將它飛過去,就看這張紙自己的命了。
出門時,她又回頭最後看了一眼,腳步再次躊躇不前。
難道她就這麼走了?皇上都沒知會一聲,李旭如果知道了,少不了又要大哭一場。還有青玄,她其實很捨不得青玄……
走三步退兩步的挪回到桌邊,她將那張紙打開來看了看,一看完,便想也不想揉成一團收入懷中。
這到底是哪個薄情寡義的混蛋留下的東西!
玉墜子她的確不想這麼快就還,假如宣璟轍真的開了這個口,她也只好無恥下去,說這雖然是個抵押,但自己的玉佩畢竟還沒找到,只能暫時替二殿下多保管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