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顧一切6
「不好。」李楓眉眼一皺，抬腳就朝槍聲的地方跑去。
劉力緊跟在旁。
他們趕到的時候早已沒有李家兩兄弟的影子，客廳是被捆綁住的學生妹，呈大字型被綁在四方桌上，衣物已經被褪去的只剩下一些貼身的。
李楓抽了一口氣，走過去將自己的外套搭在女孩子的身上，然後給她解開捆綁的繩索。
劉力一進門沒見到陳寒蕊的影子，心就慌張起來，眼睛晃了一圈，就朝身旁的卧室跑去。
剛到房門口，劉力的嘶吼聲就傳了出來。
「陳寒蕊，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聽到喊聲，李楓顧不上瑟瑟發抖的女學生抬腳就朝客房跑去，
眼前的一幕讓他一怔，嚇了一跳。
經歷過那麼多的兇案現場，這一次卻讓李楓無法直視，每天一起工作的同事，早上還在一起蹲點，可現在……
劉力已經跪趴在了陳寒蕊的身邊，悲痛大哭。
她的臉被枕頭壓著，身上的衣服已被撕扯的破爛不堪，身上臉上的傷痕觸目驚心，劉力心裡壓抑著一腔怒火，握著拳的手緊了緊，狠狠的砸在了床沿上。
「我真是混蛋，我怎麼就沒有阻止她，為什麼讓她一個人生陷危險之中。」
「她當時得有多害怕？心中會有多不堪……」
「是我沒保護好她，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堂堂七尺男兒，此時梗咽的說不出話來，心中的愴痛、自責包裹著他。
他緊緊的摟著陳寒蕊的身體，身體的溫度已經慢慢褪去，不論他怎麼搖晃，她也再不會跟懟他，鬧他了。
右手的五指間因為剛才的撞擊，已經沁出了血。
李楓走過去，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用力的握了握他的肩：「這群混蛋，我們一定會抓到的，一定。」
學生妹交代了事情案發經過，她嚇得不輕。
「如果，不是那個女警察闖進來，我可能就……」女孩子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有救護車過來了，將女學生和陳寒蕊一併送往了醫院。
醫生過來的時候，搖了搖頭，稱希望不大。
可劉力不肯，哪怕只有0.1%的希望，他也希望醫生看一看。
一路上，他緊緊的握著陳寒蕊的手，想將自己掌心的溫度傳遞給她，他不斷的給她按摩，呼喚著她的名字，給她規劃他們的未來。
救護車的警報聲響徹天際，可陳寒蕊始終那個樣子，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
搶救室的燈剛剛亮起很快就熄滅了。
主治醫生走出來摘掉口罩，嘆息的搖了搖頭：「節哀吧！」
到了醫院，白晨曦才接到李楓打過來的電話。
她不相信，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的心狂跳，馬路上闖了好幾個紅燈，一路狂奔過來。
搶救室里，陳寒蕊被推了出來，白色的布蓋在她的身上，門口等候著的同事無不是惋惜的落淚。
這麼年輕的一個女孩，就這樣離開了。
白晨曦衝過去，跪倒在手推床旁，她顫抖著揭開鋪在陳寒蕊身上的白布，沒有血色的臉，蒼白的唇，臉上和身上的那些傷似乎在訴說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一口氣悶在胸前，白晨曦眼神空洞，不停的搖頭：「不是這樣的，陳寒蕊還沒有死，對嗎？她沒有死，這個不是她，不是……」
撕心裂肺的痛，哭喊聲在冰冷的手術室走廊中回趟。
李楓深吸一口氣，按了按眼窩，努力的不讓眼淚掉下來。
他不能哭，更不能被擊垮，罪犯還等著他，警隊的隊員還等著他。
他大步向前，用力的扶起地上的白晨曦，將她摟在自己的懷中。
溫熱的手掌撫摸著她的發，一遍又一遍。
「想哭就哭吧，我陪著你。」他的聲音很輕，帶著梗咽。
他不能帶走她的傷痛，就讓他陪著她吧。
一分一秒也好……
殯儀館內，警局為陳寒蕊舉辦了簡單的葬禮。
守護的這幾天，白晨曦每天精神恍惚，她跪在一旁，眼淚都快要流幹了。
不吃也不喝，就守在那口水晶棺材旁，靜靜的陪著她。
李楓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再這麼下去，白晨曦的身體也會垮掉的。
「老大，我去勸勸她。」劉力走了過來寬慰道。
李楓點了點頭，也許劉力的話會比他的話管用。
他過去的時候，他順便脫下了自己的外套遞給他。
劉力瞭然的點了點頭。
初冬的夜晚，涼意很深，劉力走過去在白晨曦身旁席地而坐。
「晨曦姐。」他第一次這樣稱呼她。
白晨曦一愣微微抬起頭來，眼裡的水痕早已幹了，可淚痕還是清晰可見。
幾天的時間她憔悴了很多，黑眼圈也重了，人看上去也瘦了一圈。
「我也這樣叫你吧。」他深吸一口氣苦澀的勾了勾唇：「陳寒蕊一直這樣叫你，我以後也會這樣叫你。」
「好，就這樣叫吧。」她輕輕的答扯了扯唇角，笑容很輕，一瞬間便消失了。
劉力上前將手中的外套搭在了白晨曦身上：「老大的，怕你冷。」
她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外套內還帶著他的體溫，身體瞬間暖和了些。
她抬眸望去，殯儀館門口，頎長的身影穿著單薄的毛衫立在門口，風吹亂了他的頭髮，手中的紅點隨著抬起和放下，一明一滅。
這幾天，他也累了，地上的煙蒂很多。
「你很想她吧？」劉力突然開口問，可又像是自問自答，白晨曦還未開口，他自己卻先接上了話。
「我很想她，我現在腦袋裡面都是懵的，我在懷疑我是不是進入了冗長的噩夢中，或者是以前進入了一段美夢。」他說著重重的嘆了口氣。
「長這麼大，這是我的第一次戀愛，我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生，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劉力的眼裡渲染著一層光，漆黑而明亮：「突然有個人關心你，時時刻刻的在乎你，你心裡空空的地方突然之間就被人填滿了，那種感覺很奇妙。」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我很高興陳寒蕊能走進我的生命中，她是一個陽光，開朗，樂觀的女孩兒，我們還打算明年……」
說到這，劉力突然愴然淚下，他嗓子有些啞，梗咽著：「我們打算結婚，她說她一定會在你前面結婚，而且指定要晨曦姐給她當伴娘……」
「劉力。」她靜靜的凝視著面前的男人。
一向沉默少言的宅男，突然之間就說出了這麼多。
他的鬍子也長出來了不少，這些天她自己只顧傷心難過，好多雜事都是劉力和李楓來完成的。
「晨曦姐。」他又叫了一聲：「陳寒蕊說她這輩子最該感謝的人就是你，如果沒有你，她不知道她的生活會糟糕成什麼樣子，如果說她爸爸媽媽給了她第一次生命，那你就相當於給了她第二次生命。」
白晨曦搖了搖頭：「我沒有她說的那麼偉大。」
「她說，在這個世界上，她最希望能幸福的人，就是晨曦姐。」
「晨曦姐，你回去休息吧，累了這麼多天了，最後這一晚，你讓給我吧，我還有好多話想說給她聽。」他抿了抿唇：「對你好就是對寒蕊好，如果你病倒了，她託夢都會罵我的吧，你也知道陳寒蕊的性格。」
他說了這麼多，她也明白他的煞費苦心。
如果再強撐在這裡，就是讓大家為難了。
跪久了，想起身來都比較吃力，劉力伸出胳膊扶了一把，她剛剛站起身子，可腿一軟又倒了下去。
「啊……」她叫喚出聲。
聞聲，李楓扔掉手裡還有一截未抽完的煙蒂急忙朝屋內走來。
他步子大，走的快，到她身邊的時候帶來了風，一陣寒意。
「怎麼了？」關切的眼神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很急。
她抿了抿唇，尷尬的笑笑：「沒事，我還好。」
「都這樣了，還沒事？」他的聲調一著急就微微上揚，沉了一口氣，直接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幹嘛啊，李楓，放我下來。」白晨曦驚呼出聲。
可李楓壓根沒有理她，只是側眸看了看劉力：「今天晚上辛苦你了，白晨曦，我帶走了。」
劉力點了點頭。
他抱著她走出殯儀館的會客房，步伐又沉又穩，身影靜靜與夜色融為一體。
劉力這才鬆了一口氣，轉眸對著那個水晶棺材：「陳寒蕊，現在就剩下我們倆了，我陪著你……你，會一直留在我心裡，一直。」
黑色jeep車裡，白晨曦鬧騰了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他為她扣好安全帶才退回自己的位置上，點火，掛擋，車子緩緩啟動起來。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她問。
他目視前方頭也不偏的答：「去吃東西。」
「我肚子不餓。」她皺了皺眉。
他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可我肚子餓了。」
「那你自己去吃就好了啊。」
「陪我一起。」他淡淡的回答，陳述句的話語讓她也不好再拒絕。
可白晨曦現在一點也吃不下去，側眸看了一眼李楓：「我……真的沒有胃口。」
夜色靜靜的，車內更安靜，晚上十點了，這個時候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他靜靜的看了她一眼：「你很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