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人心3

  病床上的孩子哭鬧起來。


  「姐姐是壞人，我要出院，我不打針，我就是不打針。」


  病床上的小傢伙鬧騰起來，伸手就去拔掛著點滴的針頭。


  白晨曦一生氣就瞪了眼，伸手揪了揪孩子有些黑瘦的小臉：「你個臭小子，我救了你，你不感恩就算了，還拔針頭，你拔什麼針頭，打針看病是你鬧著玩的事情嗎？」


  「我沒有病，我什麼病都沒有，我要出院，我就是要出院。」


  病床上的小孩子一再強調。


  「沒病的人走在大街上怎麼會突然暈倒？」


  白晨曦手上力道重了些，將撲騰起來的孩子就按在了病床上，讓他躺了下去。


  孩子眼裡躺著淚，嗚咽起來：「我媽媽沒有錢，我們家沒有錢可以讓我看病，我不可以生病。」


  他看著白晨曦撇了撇嘴：「難道你想幫我交住院費嗎？」


  原來是因為這個。


  看著病床上的孩子，白晨曦心一痛：「嚷什麼嚷，幫你交就是了。」


  可小傢伙卻不買賬，將頭一揚：「我不信，我要出院，我現在要出院，等會媽媽來了要擔心了。」


  白晨曦似笑非笑的看了病床上的小傢伙一眼。


  「哎喲，你這屁大點的孩子是被人哄騙著長大的嗎？說了幫你交，姐姐就不會騙你，我哪裡像說話不算數的人了。」


  孩子看著眼前的白晨曦愣愣的，許是病痛，許是感動，他看著看著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哭聲引來了病房的其他人的目光，也引來了查房醫生。


  「你小子別哭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打你了呢。」


  小男孩的臉上笑了，淚中帶笑：「姐姐，你真好！姐姐，謝謝你！」


  「白晨曦？」


  身後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聲音。


  白晨曦不用回頭，也知道站在身後的男人是誰。


  趙子睿穿著白大褂，他個子高，長相儒雅，站在一群醫護人員中特別顯眼。


  白晨曦回過頭來，尷尬的笑笑：「老趙，為了吃你一頓五穀魚粉，我也是挺倒霉的。」


  趙子睿一頭霧水的看著她，不知道她所言何意。


  白晨曦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這個小傢伙特別難搞，我下去幫他辦住院手續，你幫我看著點他。」


  趙子睿點了點頭，吩咐身邊的助理們去其它的病房查房，自己則留在了這。


  「你是誰？」


  病床上的小男孩揚了揚臉：「你又是誰？」


  趙子睿笑了笑，指了指身上的白大褂：「看不出來嗎？我是這裡的醫生。」


  「我叫何天祥。」小男孩老老實實的答道。


  很吉祥的一個名字，也有很好的寓意，趙子睿笑著點了點頭。


  「那個姐姐是你什麼人啊？剛才病房外，我好像聽你說……是壞姐姐。」


  「其實不是壞姐姐啦，是好姐姐，我家裡沒錢，不敢住院……我在路上暈倒了，剛才那個姐姐就把我送這來了，現在還幫我去交住院費，她真像個天使。」


  趙子睿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天使？


  的確，白晨曦在他的心目中就是天使一樣的存在，她純潔、勇敢、善良。


  這樣的姑娘，應該不會有人不喜歡。


  *

  黑色jeep車裡，中年女人顯得有些拘束。


  雙手緊緊的拽著自己衣服的衣角，連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只有將頭埋得更低了些。


  李楓看了看副駕駛座的女人開了腔：「大姐，你好像很怕我？」


  「不……不是。」


  「感覺你有點不自在，有點緊張。」


  中年婦女這才抬起頭，匆匆的看了他一眼：「我第一次坐小車，坐這麼好的小車。」


  這個回答，讓他心底一驚。


  雖然知道現在的社會貧富差距大，但他的車並算不上豪車，頂多就算個代步工具而已。


  坐在這樣的車身空間里，卻能讓身旁的大姐感到緊張……


  喉結滾了滾，他岔開了話題。


  「還好今天碰到我了，要不然大姐的錢可能會打水漂。」


  女人沉了沉，聲音低而激動：「警官，如果不是你，如果那些錢沒有了……我……我可能就回去上吊了。」


  李楓輕輕的嘆了口氣：「就是說嘛，大姐，我看到您從那個典當行出來的，抵押借款借來的錢幹嘛要去碰這種事情，天底下沒有這麼多大運的。」


  兩個人對上了一眼，又匆匆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我大兒子是弱智，小兒子有很嚴重的病，雖然不至於有生命危險，但必須常年吃藥控制，老公賭債也欠了不少後來跑路了拋下我們母子三人不管，我常年打零工……」說話間，中年女人的聲音有些哽咽：「送大兒子去特殊學校要錢，給小兒子拿葯要錢，幫那該死的老公還賭債要錢……我當時鬼迷了心竅，就……」


  李楓沉默了片刻，這樣的家庭他見過不少，內心是可以理解那種求財心切的渴望，可大腦就不能好好的用用？

  「大姐，那種猜骰子和賭博的地方都是別人設計好的，你以後千萬別再碰這些東西了，知道嗎？」


  中年婦女看著李楓，感激的點了點頭。


  雖然他是人民警察，但是他也是一個陌生人，一個陌生人能給她忠懇的意見沒有嘲笑她的弱智妄想，她心裡是感激的。


  車剛剛在醫院門口停穩，中年婦女就急急忙忙的下了車。


  李楓只好快步跟了上來。


  剛踏進醫院正門，不遠處的結賬櫃檯，他就看到了一個人，纖瘦的身子在人群中站著，雖不算出眾，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了。


  她的樣子有點焦急，他還未開口喊她，轉身的時候，她正好看到了人群之外的他。


  遠遠的，那個人身上披著陽光，站的筆挺。


  白晨曦眸間閃過驚喜的光芒。


  她先於他，朝他的方向跑了過去。


  「李sir，好巧啊！」她笑著打招呼。


  「你怎麼在這？」李楓問。


  還未等她回答，他卻已經猜出七八分：「你是來找趙醫生吃飯的？」


  昨天中午的事情，他還記得，趙子睿臨走的時候說讓她今天忙完手中的事情就來醫院找他。


  「你們這關係還真是不一般啊，吃個飯都要膩歪在一起，自己一個人吃飯怎麼啦？你吃不進去啊？」


  李楓的話語里多了一些火藥味。


  見警官遇到了熟人，中年婦女在身邊說了聲先去找兒子了，就先行上了樓。


  白晨曦對他的話語一點反應都沒有，伸手就往他身上摸。


  「有沒有錢？借我點錢。」


  「借錢？」李楓愕然。


  她的手伸進了他的上衣口袋，下一秒又探進了他的褲子口袋。


  她的手很涼，那種涼隔著一層衣服布料，都能很明顯的感覺得到，那細小的摩擦，那衣服布料下被她觸碰到的皮膚確是火辣辣的。


  「白晨曦。」他的聲音低而沉。


  這一冷一熱的酥麻感，讓他的褲子有點緊繃。


  「你這隨隨便便往哪摸呢？嗯？吃我豆腐。」


  抬眸，黑漆漆的雙眸正鎖著她，隔著布料，她能感覺到指尖下的皮膚在發燙。


  他穿著牛仔褲，褲子很緊，口袋正貼著大腿的肌膚……手指如果再往深了摸……


  本是心中明凈，但是被他這一聲低呵，心裡沒來由的心虛了起來，好像真的是她吃了他豆腐。


  白晨曦白了他一眼：「哪有這麼黑的豆腐。」


  「當然有，臭豆腐就是黑的。」他答的自然而然。


  她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居然有人會這麼比喻自己。


  李楓這才反應過來：「開玩笑的，懂嗎？我剛才那句是在開玩笑。」


  白晨曦笑意更深了些。


  「知道了，臭豆腐……」


  他從上衣的內側口袋掏出錢包給她：「借錢給你可以，肉償。」依舊是一本正經的曖昧語氣。


  淡淡的一句話玩笑話，卻讓她聽的臉紅心跳。


  白晨曦沉了一口氣，堅定的搖了搖頭，接過他伸手遞過來的錢夾：「李sir，借錢還錢的道理我知道，我不會賴賬的。」


  她總是這樣，哪怕是語言上，都逃避的小心翼翼的。


  他的錢包很乾凈，純黑色的牛皮錢夾，錢夾裡面除了鈔票和一張銀行卡再沒有其它東西。


  她在窗口辦理好住院手續，又馬不停蹄的去拿葯，李楓來不及問她辦理住院的事情，只好乖乖的跟在她身後。


  在病房裡，李楓看到了那個中年女人，病床上的小孩，還有趙子睿。


  「警官，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中年婦女見到李楓進屋先一步迎了上來。


  她轉身看了眼病床上的小孩：「何天祥，剛剛這位警察叔叔幫了媽媽，還送媽媽來了醫院。」


  何天祥很懂事，朝李楓脆生生的說了聲：「叔叔，謝謝您！」


  聞言，白晨曦一笑，站在病床邊揉了揉小男孩的腦袋，溫和而緩慢。


  「原來你這個不懂事的臭小子叫何天祥啊？那姐姐呢？你是不是也要跟姐姐說聲謝謝才對？」


  聞言，中年女人伸手就打在小男孩的身上：「你是不是對姐姐不禮貌了？」


  白晨曦護了過去：「沒有，他很乖的，就是脾氣有點犟。」


  她看了一眼趙子睿：「剛才謝謝你，剛才拿的葯我跟他們交代下，就過來找你。」


  趙子睿點了點頭，就朝病房外走去。


  何天祥有些不好意思的抬眸，指了指趙子睿離開的方向：「姐姐，我是不是耽誤了你和你男朋友的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