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風波起8
麗貴妃睜大眼睛看著這個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呼吸急促地想說什麽，喘息了半晌卻隻是吐出一口血來。
“你放心，”葉玄淵在她耳邊繼續道：“你安排在我身邊的人，早就背叛母妃了，所以母妃也不用擔心兒子身上的毒，不過，我不會讓母妃在九泉之下孤單的，過不了多久，我就會送你最恨的人下來陪你，畢竟有些事，也不全是母妃的責任。”
麗貴妃目眥盡裂地看著葉玄淵，艱難而緩緩道：“這.……一切.……”
葉玄淵點點頭，微微一笑：“先下手為強這個道理，不是母妃教我的嗎？”
麗貴妃瞪大眼睛，昔日絕色的麵容滿是血淚，目光中滿是不甘與恨意，她五指纖細如爪，用盡全力朝葉玄淵抓去，卻終是無力地垂下了雙手，急促地喘息幾聲後，便瞪著眼睛斷了氣。
小七在一旁，看著剛剛宴席上還言笑晏晏，姿容絕色的麗貴妃，眨眼間便如渾身血跡，麵容慘然的死在眼前，隻覺心口冰涼。
她偏眼看著麵無表情的葉玄淵，隻覺恍惚不知所然，想到剛剛宴席之上，葉玄淵逼她故意弄髒麗貴妃衣裳，小七隻覺難以置信，難道葉玄淵讓她給晉皇下藥，目的便是在此？三皇子真正的目的不是弑父，而是殺母？
看著麗貴妃死不瞑目，葉玄淵卻站起身，看著沈皇後道：“皇後娘娘，打算如何處置我們呢？”
聞言，所有宮妃都驚慌地抬頭，三皇子這句話，驀然讓她們清楚了自己處境，她們親眼目睹麗貴妃與人私通，而皇後杖殺了麗貴妃，無論如何，沈皇後都不會輕易放過她們。
而今皇上在昏迷之中，她們的生死，全都掌握在沈皇後手中。
注視了葉玄淵半晌，沈皇後便開口道：“林統領，將所有宮妃侍女，都先押入遷殿。”
遷殿，便是冷宮，不顧後妃哭喊求饒之聲，林統領應聲後便安排一隊侍衛強行將所有嬪妃侍女帶走了，而煙芳宮寢殿內，便隻剩沈皇後，兩位皇子，王語琴，以及小七。
而地上的麗貴妃已斷氣，而她旁邊的男子雖然未死，卻被林統領重傷，現在都絲毫未醒，人事不知。
沈皇後緩緩走近被兩名侍衛抓住的小七，凝視了她臉容半晌，突然便一巴掌打了下去，尖利的指甲在小七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小七被打得一偏臉，半晌回過頭來，看著冷眼旁觀站在一旁的葉玄楚和葉玄淵，掃到地上瞪著眼睛慘死的麗貴妃，突然輕笑一聲，開口道：“皇後娘娘，小七不明白，縱然小七出身鄉野，令你瞧不上眼，也不至於如此恨我吧？”
沈皇後冷笑一聲，開口道：“本宮如何會恨你呢？本宮應該感謝你，如果沒有你，皇上又如何會暈過去，如果沒有你，麗氏又怎麽會落到我的手上？而你，既然是皇上親封的傾城郡主，本宮又如何會薄待你呢？”
小七心中一驚，皇後似乎知道所有事情，她忍不住偏轉目光掃了葉玄淵一眼，便看著沈皇後道：“那皇後娘娘打算如何厚待我？”
雖然心中明知沈皇後不會輕易放過她，可此刻自己卻不能露出絲毫害怕，再等一會兒，再等一會兒，晉皇一定會來的。
看著眼前這張與容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沈皇後冰冷一笑：“郡主聰明伶俐，本宮其實也很喜歡你，不過唯一令本宮覺得礙眼的，就是你這張臉，你說若是你沒了這張臉，皇上還願意把你當親生女兒一般，萬般寵愛你嗎？”
小七心中一驚，卻還是繼續開口道：“是嗎？其實小七也和皇後娘娘一般，不是很喜歡這張臉，長得太招搖，一點創意和特點都沒有，出去逛個街都不方便，化成男裝都會被流氓地痞看上，如此招搖惹眼，實在是給我帶來諸多不便！可惜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小七縱然覺得不如意，卻也隻得接受，皇後娘娘，您是不知道，當初小七沒有進宮之前，因為這張臉吃了多少苦！連化妝成乞丐都能被人看上，非要把我帶回他家，說打算休了老婆娶我，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擺脫那人，你說這樣輕易撇棄發妻的人能是好人嗎？我能上他的當嗎？……”
聽著小七滔滔不絕，講了半晌都沒有住口的意思，沈皇後終於不耐道：“行了！本宮沒有這閑心聽你東拉西扯，若是識時務，就自己動手，本宮還能留你一條賤命！”
小七愣愣道：“自己動手？皇後娘娘的意思是，讓我自殘？可剛剛小七不是說過嗎？古人有雲，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您貴為一國之母，怎好逼小七做個不孝之人，這傳出去對皇後娘娘的聲譽影響多不好你說是吧？更何況.……”
眼見她又有說下去不停的趨勢，沈皇後終是怒道：“住嘴！皇上竟然會收你這麽個粗野丫頭為義女，還封為郡主？哼！”
隨即便吩咐道：“給本宮塞住她的嘴！拿把刀來！”
聽到此話，小七再也無法鎮定了，她急忙開口道：“玄哥哥，你救救我啊！是你死活要把我帶來這晏陽城的！我乖乖聽你的話，你卻對我言而無信，玄哥哥，你救救我！”
“母後，”半晌，方聽葉玄楚開口：“隻是個小丫頭，何苦折磨她？”
看著小七目光中露出的期待，他微微一笑：“直接殺了，讓她和貴妃娘娘做個伴好了。”
“你！”小七氣結，半晌，她環視了幾人一眼，便開口道：“好，你就殺了我吧！不過，就算死，也讓我死個明白！我與你們無冤無仇，至少讓我知道，你們這麽恨我，到底是因為什麽？就算皇上對我很好，但我一不是皇上嬪妃，不會與後宮爭寵，而我隻是個義女，也不會與你們兩個爭皇位，所以從利益上來權衡，討好我幫助你們得到皇上的喜歡，不是比殺了我，更有利於你們嗎？”
“討好你？哈哈哈哈.……”葉玄楚仿佛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他哈哈大笑了起來。
良久，他停下來，譏諷地看著小七：“你想知道為什麽？是嗎？可惜，我卻不想講呢！我告訴你，你最大的錯誤，便是長了這張臉，要怪，就怪你爹娘去吧！”
聞言，小七再也無忍不住，怒罵道：“放你的狗屁！我爹娘給了我這張臉怎麽了？你們仗著自己權勢，肆意利用踐踏別人，睜大你們的狗眼好好看看，在你們在這裏勾心鬥角爭風吃醋時，邊關百姓過著的是什麽日子？我出身鄉野又如何？在我看來，你們這些人的心腸血肉，黑得連乞丐腳底的汙泥都不如！你以為我小七樂意待在這鬼皇城，麵對你們這些喪心病狂之人，被你們威脅利用？殺父弑母，還有什麽是你們做不出來的？”
惡語既出，被人欺騙利用的怒氣就難以抑製的油然而起。
她偏轉頭看著葉玄楚，譏諷道：“七殿下，拜托你好好想想，當初是誰救你一命，又是誰省下水糧給你，帶你出了那荒漠？我救隻狗都好過救你這忘恩負義之人！”
“還有你！”小七看著葉玄淵：“跟個瘋子一樣，皇子跑得去開青樓也就算了，你逼著我，把我送進皇宮，最後反倒怪我高攀了你們？眼睜睜看著自己母妃被杖殺，竟然無動於衷，喪心病狂！心理扭曲！”
看著葉玄楚二人俱都變得鐵青的臉色，小七幹脆破罐子破摔：“怎麽？這麽瞪著我？我罵錯你們了？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既然今日她小七注定在劫難逃，那忍耐了這麽久的氣，再不濟，臨死前也要求個痛快！
惡狠狠地說完這番話後，小七心中頓覺暢快，暢快到停不下來，她看著麵色鐵青的兩位皇子繼續罵道：“你好歹是堂堂一朝皇子，不管你們是爭權也好奪位也罷，與我都沒什麽相幹！為何要把我牽扯進來？！我長這樣又如何了，與你們何關？”
一番話說得流利又壯烈，頗有氣節的樣子又透著絲市井裏的無賴痞氣。
看著幾個人因為她這番原形畢露而目瞪口呆的樣子，小七突然回過神來，心底不由暗暗叫了聲糟糕！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房梁上一道灰色身影不受控製地顫抖著，拚命壓抑著要出口的笑意。
沈皇後冷眼看了小七半晌，方冷道：“奴才就是奴才，就算皇上再怎麽寵愛，也成不了主子！本宮如何能讓皇上身邊有你這般如此入不了主流的東西，為了維護皇室尊嚴，你也就怪不得本宮，清理門戶了！”
小七看著沈皇後眼中的殺意，心中更是著急，拚命祈求晉皇能夠破門而入。
看著葉玄楚提劍緩步朝自己而來，小七急得大喊一聲：“等一下！我還有一個要求！”
看到葉玄楚腳步微頓，小七急忙抓住機會，軟聲軟氣地開口道：“我們畢竟相識一場，就算要我死，可否看在過往的麵子上，讓我吃隻烤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