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寒風

  卧室裡面已經是一片廢墟，到處都是被秦雲打砸過後的碎片，秦雲便癱坐在這一片廢墟之中。


  這一刻的他，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感，憑什麼去和家族斗？


  憑他一個人？


  憑他的眼眸世界？

  來接林雨萌的那兩個女人，很明顯不是林家最厲害的人物，但只需要一招，就能把他給打廢，如果遇到更厲害的人呢？


  秦雲不想去思考這些悲觀的東西，但卻沒有辦法不想，他不想失去林雨萌。


  可是，該怎麼辦？

  秦雲現在腦子一片混亂，什麼都想不到。


  天色漸暗，外面又是一片沉沉夜幕。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應該是許瑩或者柳盈盈回來了。


  秦雲沒有作聲，他不想讓姑娘們看到自己絕望的這一幕。


  房間里又恢復了寂靜，想來應該是許瑩回到自己屋子看書去了。


  秦雲感覺身體恢復了一些體力，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打開門，走到冰箱，取了幾罐啤酒，向著樓頂走去。


  樓頂的風很大，數九寒天的氣候，就如同他此時的心情一樣。


  秦雲站在樓頂的邊緣，一口一罐啤酒的往下灌，冷風吹在臉上，他卻感覺不到任何寒冷。


  腳下的一切東西，都變得像螞蟻一樣小，汽車，行人，霓虹閃爍的燈光。


  「啊！！！」秦雲仰天大吼，想要把自己心底最壓抑的那些情緒，都釋放出來。


  而遠遠的，他看到，有一個穿著白衣的身影，在另一座樓頂，正向著自己這邊看來。


  夜風中，她的裙角隨風飛揚。


  是華玉霜。


  秦雲愣了愣，想到很久都沒有見這個美術老師了，不知道她是否已經從情傷中恢復了過來。


  不知道為何，他現在特別想找一個人說說話，可是，又不想和柳盈盈她們說。


  沉默了片刻，秦雲轉身下樓，帶著自己的酒，向著華玉霜家的樓頂跑來。


  到了這邊的時候，秦雲看到，華玉霜已經坐回了她的椅子上，面前擺放著畫板，纖纖素手正在畫板上描繪著什麼。


  聽到腳步聲，華玉霜轉回了頭，看到是秦雲，微微一笑。


  風中，她的髮絲在飛揚，她的裙角在飛揚，她的微笑，也在飛揚。


  「我結課的時候，你都沒有來，怎麼今天，想起來找我了？」華玉霜把最上面的一層畫紙收了起來，然後柔柔的開口說道。


  秦雲沒有作聲，只是遞給了華玉霜一罐啤酒，然後自己坐到了樓頂的邊上。


  「我聽到你的喊聲了，你好像有些不痛快，能和我說說么？」華玉霜站在秦雲背後，沒有敢往樓邊上走。


  秦雲仰頭灌下了一罐啤酒，把空罐子捏扁，扔在了地上，開口說道：「我未婚妻離開了。」


  「嗯？分手了？」華玉霜問道。


  秦雲搖搖頭，把家族的那些事除去之後，撿能說的給華玉霜描繪了一遍。


  聽完之後，華玉霜也沉默。


  兩人之間，只有啤酒咽下去，穿過喉嚨，咕嘟的聲音。


  半晌，華玉霜才開口道：「你能忘掉她么？」


  秦雲搖搖頭。


  「那你應該把她找回來。」華玉霜說道。


  「如何找。」秦雲嘆息一聲。


  「總是有辦法的，天無絕人之路，在你救了我的那一晚，我以為自己就會這麼墮落下去，絕望，灰心，甚至想要從這裡跳下去。」華玉霜把耳邊的秀髮，都攏到了而後，縮了縮衣服，又繼續說道：「可是我看到你坐在樓頂的邊緣，眼裡神采飛揚，好像永遠都不會被任何事情打倒，我才明白，我追求的，不只是愛情，還有我想要的生活。」


  「而我想要的生活，絕對不是去死。」華玉霜語氣堅定的說道。


  「沉淪、墮落、喪失信心，失去尊嚴，就永遠都站不起來了。」華玉霜不知道是在說自己，還是在勸秦雲。


  秦雲想到，很久以前，他和兄弟們也這樣說過。


  人不能跪下，一旦跪下，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那天夜裡的畫，我一直都留著，但我現在突然想送給你了。」華玉霜把手搭在了秦雲的肩膀上，低聲說道。


  「我相信一定很漂亮。」秦雲開口說道。


  「你在這裡等我么？我回去拿。」華玉霜說道。


  秦雲點點頭，然後華玉霜轉身離開了屋頂。


  華玉霜的家，離樓頂並沒有幾層樓，兩分鐘還不到，華玉霜便已經返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張卷好的畫紙。


  「坐在那裡很危險，你不要下來看看么？」華玉霜走近之後，開口說道。


  秦雲把手裡最後的啤酒喝完，然後把易拉罐遠遠扔出，接著從邊緣跳回了樓頂。


  華玉霜把畫紙遞給了秦雲。


  秦雲解開綁繩，然後慢慢的把畫紙攤開。


  畫面的最底端，是樓頂的一部分，向上延伸，便是這樓頂的邊緣，再向上，是遠處霓虹交錯的城市和山脈、河流。


  而在樓頂的邊緣，畫著的正是坐在那裡的秦雲。


  秦雲抬頭看了華玉霜一眼，他沒想到，這幅畫，居然畫的是他。


  華玉霜微微一笑，說道：「那一晚，你確實魅力很大。」


  畫上的秦雲，眼神深邃，望著遠方，臉頰如同刀削斧鑿一般俊逸，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


  雖然畫的是夜色，但是卻給人一種無限光明希望的感覺。


  秦雲盯著畫，知道這就是他，以往的他。


  「畫的很好，我從沒想到，我還能這麼帥。」秦雲鬆了一口氣，感覺心頭的壓抑，好像無形之中就釋放了一些。


  「我只是不希望我畫里的少年，最後變成了畫的背景。」華玉霜笑道。


  秦雲微微一笑，看著華玉霜的眼睛，真誠的說道：「謝謝。」


  華玉霜的眼睛，彷彿倒映著整個城市，而他，佔據著她眼裡最中心的位置。


  她很美，只是今夜的秦雲，卻無心去欣賞她悄然綻放的美麗。


  「該說謝謝的，是我，你給了我希望，你讓我看到了不一樣的生活。」華玉霜伸展雙臂，然後輕輕的把秦雲抱在了懷裡。


  秦雲能感受到她身體散發出來的香味，和一種有些溫暖的舒適感覺。


  僵硬了一下，秦雲便任由華玉霜把頭靠在了自己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