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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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比雲衝波晚了半步追入石壁之後,但敖開心的運氣卻不太好,數十騎兵剛好就在他的眼前出現,一發現這個敵人,便排列成陣,平持著已經嚴重鏽蝕的鐵槍,向他猛衝過來。
「混蛋東西,你們都不會回頭的嗎?」
即使只用空手,敖開心也足以把這些骨兵拆成大塊原骨,但他卻似乎撞上了某個刷新點,在那隊騎兵被打碎之前,已經有成群的披甲步兵出現,而他們當中,更有一些巨大的骨獸,雖然已經死了不知多久,顧盼之際,卻依然有著懾人的威儀。
當終於在眼前拆出一條道路時,敖開心才發現,這石壁后的空間沒有想象中大,也只相當於一個中等左右的鎮子,而且並不空曠,分散著各種各樣的石質建築,卻都形容古怪,有的似乎是廟宇和雕塑,有的卻很難一眼就判斷出它們的作用。
就在不遠的地方,那個奇怪的老人已經停下腳步,正在和雲衝波對峙,而不知什麼時候,王家兄弟和馬雲祿也已趕到了自己前面。
當敖開心趕上前來的時候,場面仍如群雕一樣靜默:雲衝波站在最前面,微微的向前探著身,刀已入鞘,右手卻始終按在刀柄上,蕭聞霜站在他側後方,神色警惕,馬雲祿依舊是大大咧咧的樣子,王鎮之也還是一臉所有人都欠了他二百吊錢的神氣,反而是王輔之,神色興奮之極,卻根本沒有關注東王,而是上下左右看個不停,並不住的在紙上塗畫出周圍那些建築的模樣。
「東海之人?」
當敖開心追近的時候,東山終於把注意力移向他的身上,那令敖開心很不舒服:雖然僅僅是一道目光,卻似乎有著一種無形的壓力,以及……惡意?
當聽到東山這樣說時,雲衝波並沒開口,只是將右手從刀柄上鬆開,握拳,向著前方虛擊一下。
「……果然是龍拳!」
現出愕然的樣子,東山喃喃道:「真是異數……難怪。」
搖著頭,東山又道:「也罷,左右是你的世界,既你要試行你的道路,便也由你。」
當他的目光移開,敖開心方覺一口氣松下來,卻聽東山又道:「但那兩個王家的小孩子……三千年前,你橫舟斷江,一刀砍斷了船隊、江水,和孝水人王的頸子……,那件事,他們知道么?」
雲衝波默然不語,王鎮之卻森然道:「四千年來,我王家殺過多少不死者,在下倒還記得。」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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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也熟讀史事,但畢竟不是顏回和王輔之那樣的兩腳書櫥,更何況「北王」曾經的存在,是被儒門和太平道在默契中一起抹殺掉的事情,饒是敖開心拚命在肚裡對照時間事件,也終究搞不清東山到底在說些什麼。
(不過,這老頭剛才好象真得是要殺我……而且,不死者的道路,見鬼,好像錯過了很不得了的信息啊!)
敖開心自然不會明白,就算他能一直咬住雲衝波不放,也不會知道更多。在追來的路上,雲衝波在不斷劈開面前道路的同時,也並沒有中斷與東山在思維層面的交流,毫無保留的開放了自己關於青州之行的一切記憶,那包括了他所有的迷茫與挫折,也包括了他最後在長庚面前的爆發與陳述。
「且走著,踏出路來便好……天真的想法,卻又是實在的想法。」
「完美的設計不可能事先存在,走一步,看一步,做一步,也未嘗不可……嘿,北王,你真是變了太多。」
「我說了,我不是北王。」
穩穩的按著刀柄,雲衝波一動不動,安靜的如同一尊石像,卻又把身體保持在了一個最佳的狀態,就如同一張被壓緊的簧片,隨時都能一下彈開。
「但我希望你是。」
聲音突然變得冰冷,東山道:「因為,我還是希望,我們當年失落的夢想,能由『我們』自己再拾起來,再建設成功。」
「……所以,您才把自己割開,只讓一部分靈魂轉世嗎?」
突然插進話來,蕭聞霜的臉上滿是驚訝,卻又透著一種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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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見到東山開始,蕭聞霜就總是有一種強烈的「這不真實」的感覺,只因她很清楚的記得,在「小天國」事後,的確渾天,無言、長庚、蹈海諸人都沒有再入輪迴,但東山卻不同,他曾經轉世,覺醒,參與戰鬥,和最後倒下。這樣的他,無論如何也沒有道理帶著三千年的記憶在納地沉睡。
「我不是故意的……但你也沒有說錯。」
東山苦笑說出的事情,卻出乎雲蕭兩人的意料之外:他當初的確沒有全身進入輪迴,但那並非是因為他的執念,而是因為蹈海的刀太過強大,竟然能把他的身體和靈魂一起割裂。
「如果是其它人,也就罷了,被割裂出來的部分會很快消失,無非是下一世轉世時,會較為衰弱,和相對殘缺而已。」
但東山卻是這世界上魂法修為最為精深的幾個人之一,甚至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他苦修數十年的九幽明真法仍然本能的運作起來,將他的那片殘魂包裹,修復,並隨風飄去。
「不過,就算那樣,也支持不了太久,也許是三個月,也許是三年,終究還是會消散掉。」
東山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感應到了水神珠,又是在什麼情況下寄身其中,當他的殘魂終於成長到能夠醒來時,早已不知今夕何夕。
「這的確是一宗異寶,當中似乎原也有些什麼,但既然遇著我,自然也就滅了。」
說來或者只能苦笑,東山雖然覺醒,卻很快又陷入沉睡,因為當他寄身其上的時候,水靈珠就已經被封藏到了試煉窟裡面,然後,就是似乎永無止境的等候。至於什麼「五神」云云,卻是他將先前宿主抹殺的同時,也將這些信息一併承繼,那固然是與他所學完全不同的東西,但以東山之能,和數千年無事可作的時間,又有什麼武學是不能領悟的了?
「所以,剛才,我很意外,也很驚喜,能夠重見天日,更居然能夠見到你,北王。」
沉睡在試煉窟底,沉睡在無止境的黑暗中,數千年來,東山反反覆復,不住的在回憶當初,和想望著小天國終於成功之後,那個太平天下,該是何等世界。
「您是在說,『如果』當初,您殺掉了『我』后,可以建立起來的那個太平世界嗎?」
雲衝波突如其來的一句問話,立刻把本來詳和的氣氛變做緊張:端詳了他一下,東山微笑道:「……正是。」
「話說到這裡,也已夠了。「
深深呼吸,雲衝波緩緩將蹈海抽出,道:「……東王,我便再殺你一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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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衝波一句話沒有說完,東山已然是雙手齊畫,左圓右方,雲衝波倒也認得,他左手使得是「幽關鎮無垠」,那是當年以袁當之力也不能立時摧破的守招,右手用的卻是「幽府深無測」,當初險險將「自己」擊殺在雲宵之上的強招。
……那是「絕望」。
「千年寂寞……東王,提升了你對這一招的領悟啊。」
在當初,東山是以無數悵鬼為體,以九天雷電為骨,構造出了兩條長逾十丈的巨龍,攻守俱佳,蹈海游鬥了不知多久,才終於將之一一割殺。
但現在,從幽府中湧出的,卻只有「冷」與「黑」,除了「絕望」以外,什麼實體的東西都沒有。
面對這種無形無質的東西,雲衝波謹慎的揮著刀,雖然似乎不能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卻也成功的將之逐一分割,和向幽府的方向壓縮回去,特別是在蕭聞霜加入戰團之後,更是把戰線不斷回推。
「不錯,但還不夠……」
面容僵硬,東山忽地掃了敖王諸人一眼,道:「既是一會中人,又豈可自外!」說著猛一擊掌,虛懸身前的幽府出口驀地張大十倍,黑暗、寒冷,滾滾而出,雲衝波雖然揮刀如壁,卻也擋不住從上下左右各個方向涌過的黑色霧氣,轉眼已失卻身形。至於還呆在看戲狀態的敖開心更是只來得及大罵半聲「你大……」便被吞沒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