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活命之恩

  清晨的薄霧還未散去，氤氳朦朧，滿是露水的草地上濕漉漉一片，距離行省公路二十里的小村落依然沉睡在夢鄉之中。


  「噠噠噠！」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村莊的寧靜，一百多名滿臉血污的騎兵簇擁著雨王龍景衝進了村莊之內。


  戰爭結束，雨王龍景慘敗，麾下的劍士營在鎮西軍重裝步兵的打擊下覆滅，守備軍被擊潰，他在殘存的一百多騎兵的拚死保護下逃了出來。


  鐵騎營營八千騎兵鏖戰一天一夜，到了現在早已經是人困馬乏，他們能夠突出重圍逃到這個村落已經到了筋疲力盡的邊緣。


  「撲通！」馬上的騎兵因為太過於疲憊，戰馬還未停下，就已經滾落馬下。


  雨王龍景汗流浹背，氣喘吁吁，看到麾下這些疲憊不堪的騎兵們，下令:「休息半個時辰再出發。」


  聽到雨王龍景的命令之後，這些早已經到了崩潰邊緣的騎兵們如蒙大赦，就像爛泥一般癱倒在地，橫七豎八地靠著牆壁大口喘息。


  那些精良的戰馬此刻宛如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渾身被汗水濕透，更多的戰馬則是口吐白沫，倒下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水。」雨王龍景靠在牆壁上，他華貴的衣袍上面沾滿了鮮血的碎肉，那是突圍時騎麾下騎兵和鎮西軍廝殺時濺射上去的。


  聽到雨王龍景的叫喊，騎兵軍官伸手摸向自己的水囊，但是卻是癟的，水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刺槍戳了一個大洞，早已經是空空如也。


  其餘的騎兵們為了逃命，除了武器和衣甲之外，所有的東西都被扔掉了，此刻大口喘息，根本找不到水。


  「殿下稍等片刻，我去找水。」


  騎兵軍官招呼一聲，帶著幾名騎兵踹開了一戶居民的大門闖了進去，很快裡面就傳來了尖叫聲。


  其餘的騎兵們休息了片刻也都有樣學樣，開始闖入居民家中尋找食物和水，他們現在太需要食物和水了。


  面對這些手持刀兵，凶神惡煞的騎兵們，寧靜的村莊一片哭喊聲，驚叫不斷，居民們被嚇得瑟瑟發抖。


  「殿下，水。」騎兵軍官拿著木瓢盛了一瓢清水遞到雨王龍景面前。


  雨王龍景此刻再也顧不得自己王爺的形象，搶過木瓢揚起頭咕咕地朝著喉嚨里灌水，乾燥的喉嚨在清水的濕潤下，終於好受了許多。


  「噗！」正抱著木瓢灌水的雨王龍景突然聽到噗地一聲，然後就感覺到自己的臉上一熱，滾燙的鮮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撲通，站在自己面前的騎兵軍官倒地，他的腦袋已經被狼牙重箭穿透，沒有了生息。


  「嗖嗖嗖——」尖銳破空聲不斷響起，正在休息或者吃東西的騎兵們身體蓬起一陣陣血霧，他們不斷被掀翻在地，慘叫聲此起彼伏。


  「快跑，快跑，他們追上來了！」


  面對箭雨的襲擊，騎兵們就像驚弓之鳥，急忙扔掉手中的食物和水，朝著戰馬奔去。


  村莊的道路上響起急促的馬蹄聲，一隊黑衣監察兵手持馬刀沖了過來，噗噗聲不斷響起，騎兵們還沒有爬上戰馬就已經橫屍在地。


  偶爾幾名爬上戰馬的騎兵還沒有奔出多遠，就被監察廳的狙擊弓手射殺掉落馬下，雨王龍景爬起來想要跑，但是幾名監察廳的騎兵已經將他圍了起來。


  面對這些面容冷漠嗜血的監察士兵，雨王龍景心底升起了一股絕望，他沒有想到，自己英雄一世，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很快，監察士兵們讓開了一條道路，衣甲染血的監察廳總長林川信步走來。


  看到渾身血污，狼狽不堪的雨王龍景，林川心中無比的感慨，曾經的王現在淪為階下囚，真的是世事難料。


  林川望著雨王道:「雨王殿下可知你有今日？」


  看到身穿高級將領服侍的林川，雨王龍景冷哼一聲，勉強忍住心中的慌亂，強自鎮定地揚起頭說:「成王敗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如此羞辱於我！」


  林川不說話，對著左右揮揮手，周圍的監察廳士兵齊齊退下，街道上只留下了林川和雨王龍景兩個人。


  看到林川如此動作，雨王龍景十分不解，他不知道林川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殿下，你輸了，放棄吧。」看到手握鐵劍的雨王龍景，林川勸說道。


  「現在十二行省守備部隊都已經被殲滅，十二總督死的死，逃的逃，你已經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聽到林川的話，原本還想奮力一搏的雨王龍景身體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般，變得軟弱無力。


  他上一次敗給皇帝龍淵，心有不甘，暗地裡謀划半生，得到了十二個行省總督和大批貴族的支持，沒有想到想要從自己侄兒手中奪取皇位，依然失敗，自己半生謀划不到兩個星期就灰飛煙滅。


  「沒想到本王英明一世，竟然兩次敗給他們父子，本王不冤啊。」隨著哐當一聲，雨王龍景的佩劍掉落地上，雨王放佛一下子老了十歲，無比的落寞。


  他這一生都想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但是到頭來卻是一場空，白白浪費了一生的精力，巨大的失落感襲上心頭，這位老人身影無比的蕭索。


  失落無比的雨王龍景抬起頭望著林川，閉上了眼睛:「來吧，動手吧。」


  成王敗寇，雨王龍景早已經想到了這一天，只是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他知道皇帝龍寒是絕對容忍不了他的。


  「你走吧，找一個地方隱姓埋名，過普通人的生活吧。」林川嘆息一聲，緩緩開口。


  閉上眼睛的雨王龍景聽到這話又睜開了眼睛，原本抱著必死之心的他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雖說他表現得像是慷慨就義，但是畢竟生命是寶貴的，啥都不想死，都想活下去。


  「你就不怕放了我，我重新集結兵馬打到王京去？」雨王龍景問。


  林川先是哈哈一笑，隨即認真地說:「那我就再擊敗你一次。」


  雨王龍景被林川表現出來的強大自信所折服，其實他想要重新集結兵馬已經不可能，追隨他的貴族總督肯定會被清洗，沒有軍隊的他就像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


  林川正是看準了雨王龍景不可能再一次集結兵馬，因為他擊敗的不僅僅是他的部隊，還擊碎他一直以來當皇帝的夢想。


  「為什麼要放我？」雨王龍景不解。


  林川一字一頓地回答:「我姓林，我叫林川，來自南川林氏。」


  「哈哈哈哈哈哈」聽到林川的回答之後，雨王龍景仰天長笑，最後抱拳道:「多謝活命之恩。」


  看到雨王龍景離開，監察官柳子臣走了過來，不解地開口:「將軍，這豈不是放虎歸山？」


  「他曾經幫助過我們林氏，今日我也饒他一命，」林川嘆息一聲緩緩開口:「派人暗中監視，只要他不亂來，就讓他當一個富家翁吧。」


  「遵命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