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死的人是你，不是我
這其中肯定是哪裏出錯了。
難道陳凱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我今晚會提出這個問題，然後事先準備好了？
雖然我看見了陳凱和“安婉如”的通話記錄，可是這並不代表我會相信陳凱。安婉如那天晚上掐著我的脖子，可比這個來得更加真實多了。
吃完晚飯，我和陳凱都各懷心思。
下午陸峰說忙完會來找我，我現在遇到了瓶頸，隻好按兵不動，等陸峰來幫我理清頭緒。雖然這個愣頭青看上去並不是特別靠譜，但卻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傾訴的人。
然而就連陸峰都失去了音訊。
我沒有陸峰的電話號碼，隻能在悅來客棧等著他來，可到了夜深都沒有人來。
我不由得心裏惴惴不安，陸峰進了後山，難道遭遇到不測了？
什麽事情都沒法去做，我油然而生出一種無能的頹廢感。
晚上八九點的時候，陳凱來敲了敲我的房門，說不知道我今天是怎麽回事，但是為他今晚的態度來給我道個歉，這段時間他和安婉如之間吵了架，心情不好，所以說話有時衝了些，讓我不要往心裏去。
他的道歉，反而讓我覺得內疚，明明今晚情緒不對的人是我，可是陳凱還是低下頭先來給我道歉，他的表情很誠懇，我看不出任何掩飾的跡象。
他不像是在騙人的，可如果陳凱是真的，誰能來解答我心中的疑惑？
我最遲後天就要出發去學校了。
我對著夜晚幽深的空氣發著呆，安婉如，你如果再不出現的話，我就要走了。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進入了睡夢之間。
突然，又聽見了傍晚時分的那一縷婉轉的歌聲。
——
浮雲散明月照人來
團圓美滿今朝最
清淺池塘鴛鴦戲水
紅裳翠蓋並蒂蓮開
雙雙對對恩恩愛愛
這園風兒向著好花吹
聲音越來越近，如泣如訴，每一聲都牽動著人的心弦。
我剛聽見聲音，就驚得從半夢半醒之間睜開了眼睛，可是這一次，那個歌聲並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清晰。
這麽晚不可能還有人在放碟片，我從床上坐了起來，尋身望去，發現那聲音居然就在隔壁，那個老婆婆住的地方！
但是四周靜謐，仿佛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聽見夜裏詭異的歌聲。
看來，是專門在等著我呢。
古宅門前點了兩盞紅燈籠，這個在平時可是難以看見的，而且更出奇的事情是，像是知道我會過來一樣，那扇厚重的木門沒有關上，而是大咧咧的敞開著。
裏麵是幽深的庭院，看不見別的人影，也不知道那位古怪的老婆婆現在在什麽地方。
夜風有些冷，我抱著胳膊縮了縮，不假思索的走了進去。
如果這是早就已經設計好的陷阱，就算我躲得過今晚，也躲不過明晚。
我站在庭院中央，憑借著清冷的月光，能夠看見不遠出的院牆上爬滿了藤蔓青苔，除了身後兩盞紅燈籠在風中搖搖欲墜，內院裏沒有一點燈火，而且，除了呼嘯而過的風聲，這裏安靜得可怕。
可仔細一聽，竟然還有女子嗚咽的聲音。
一道白影出現在我的視線裏，不過隻是一閃而過，那道白影就繞過走廊去了另一邊。
那個老婆婆，早在我來水木鎮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她很有古怪，上一次出去的時候，還看見她往後山的方向走，一個年紀這麽大的老婆婆，對於山神傳說應該尤為忌諱的，怎麽會主動上山？而且還獨自一人？
我之前總是將注意力放在陳凱的身上，所以對年邁體弱的老婆婆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妥，可是那鬼魅的歌聲和飄忽的白影卻真真切切的出現在她的庭院中，實在是很難不讓人覺得奇怪。
我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邁開腳步跟上了白影。
寧願這一切隻是一場誤會，我也不要放棄任何的可能性。林柔生養我的時日不多，但是我從她身上學到了很多，其中一件就是人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安婉如的事情，我不過是個旁觀的過客，人鬼殊途，我以前最不耐煩的事情就是插手其中。但是被我遇上了，我似乎就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我正在感慨，突然聽到嬌柔哀婉的女聲輕笑道，“你來啦。”
我抬眸，正好對上半空中那道飄忽不定的白影。
她嘴角綻放出一抹淺笑，僵硬而又詭異。
竟然是失蹤了好幾天的安婉如！
“你怎麽會在這裏？！這幾天和陳凱聯係的‘安婉如’是誰？”
她不動，但是嘴角的笑容更甚，看樣子是知道這件事情！
“你如果想讓我幫你，就必須告訴我一切。”我怒目瞪著她。
她冷冷一笑，從半空中飄到了我的身後，“木小姐，你難道還不清楚麽？這幾天和陳凱聯係的人就是你啊。”
“這不可能，我又不是你……”我的話突然一頓，想到了什麽。
“看樣子，你還不笨嘛。”她咯咯的一笑，“我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這具軀體是所有鬼魂都夢寐以求……”
她脖子一扭，探到我身前。
“可惜了，你活不長的。”
我心裏驀然一涼，早在許綿綿糾纏著我的時候，她就曾經說過這句話，我陰氣極重，是鬼魂附身的上好佳品。
但是我沒有想過，求助於我的安婉如居然也會這樣對我，趁我不備，附了我的身，和陳凱通話聯係。
“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和我一樣，埋葬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屍體被飛禽走獸啄食，在泥土裏發爛發臭，永遠也回不到你的家！”她似乎覺得預料到我可憐的下場，很是暢快，哈哈哈的仰頭大笑了起來。
“錯了。”我淡淡的說道。
安婉如的笑聲戛然而止，她眯起那雙烏黑如墨一般的詭異瞳孔，陰聲道，“你說什麽！”
“你錯了。”我對上她的眼睛，之前還覺得她麵容可怖，可是現在，我心裏唯一的感受竟然是覺得她可憐。
“死在這裏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慘淡的一笑，“不過你放心，我會在你屍體被啃食幹淨之前，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