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給自己一個機會

  “對不起。”沐年華哆嗦著嘴，“你大伯母罵得對，我瘋魔了這麽些年，做的都是傷害至親的事情。不值得原諒，我得到了這樣的下場是我罪有應得。”


  抬起頭，沐年華看向院子裏打井水洗衣裳被單的喬美杏，“我一直覺得你娘不疼愛自己的孩子，為了一個與自己有仇的孩子，和我鬧翻，她就是個不知道孰輕孰重，沒有心的女人。其實錯了，你娘活得比我通透，我隻會悲傷，隻會懷著恨意胡作非為。


  想想這些年，除了會給你娘幾個增加痛苦，有意義的事情一樣沒有做。丟了功名，越過越貧窮，每年從你娘那邊搜刮糧食才能過活。這輩子，沒有為親人做一件事情，就是對是去的小歡喜，我也什麽都沒做，隻會恨，在心裏恨了二十年。”


  “你的人生，我不做評價。”歡喜站起來，“以後，你好自為之吧。”


  “歡喜”


  歡喜停下腳步，“你還有什麽事？”


  “我不想成為誰的負擔，我現在雖然不能行走，但是我能站起來，站個把時辰沒有問題。”


  歡喜回頭，隻見沐年華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走到沐年華的麵前，歡喜上下打量，“你能站起來了。”


  沐年華辛酸一笑，“我不想一直坐在輪椅上，練了兩個月，也得感謝吳川給我按摩腿，慢慢的能站起來。堅持練習，終於可以自己扶著站起來，自己坐下去。”


  這沒看出來，經曆過慘痛，沐年華也有堅強的一麵。


  歡喜看著沐年華的腿，“你有什麽想法？”


  “我知道你的學堂需要先生，你給的月銀高待遇好，現在很多人消減了腦袋也想進去。”沐年華猶豫了一下才艱難的開口，“我，我想了很久，我讀了那麽多書不能讓峰兒養著，我能自己掙錢養活自己。我想去村學堂教書，不用給我那麽月銀，給我他們的一半就好。”


  “你的品德，能讓我相信嗎？先生，學正為師，身正為範，你符合哪一點？”歡喜盯著沐年華的眼睛，又問了一遍，“你符合哪一點？”


  “我……”沐年華低下了頭，回答不上。


  “教書育人，不是幫著別人抄抄書那麽簡單。你想好了，自己符合哪一點，再讓吳川來找我。”


  說完，歡喜頭也不回的出了廂房。


  走到院子裏，看到喬美杏把被單和衣裳已經清洗好了，跟二妞正在扭水。


  看到歡喜出來，喬美杏把被單掛在繩子上，“我看著髒，就拿出來洗一下。馬上就好了，馬上就好。”


  二妞把羽絨送進去，“爹，這是大姐和姐夫的作坊裏做的羽絨服。裏麵填充的是鴨絨，姐夫特意讓帶來的，很暖和，也輕便，過冬很好。你好好的，我以後在來看你。”


  “還會來？”沐年華驚喜的看著二妞，“二妞還會來看爹？”


  “來。”二妞肯定的點頭，“姐說了，你是我親爹，我應該孝順你。我有名字了，我叫沐夢舒。爹，我走了。”


  “好，路上慢些。”送母女三人到院門口上了馬車，沐年華才發現自己滿臉的淚痕。小丫拿了帕子過來，沐年華微笑的接過來，擦了眼淚。拍拍蓋在腿上的羽絨服，笑著道，“小丫，我大女兒給我送了新衣裳，小女兒說她還會來看我。哦，我小女兒叫夢舒，這是她的新名字，好不好聽？”


  “好聽”小丫點頭，“比小丫好聽，也比二妞好聽。”


  小丫天真的看著沐年華，一臉的向往，“小丫也想有個好聽的名字呢”


  “小丫想上學嗎？”


  小丫點頭，“想”


  沐年華微笑的看著小丫頭，“那從明日開始，我們一起學習認字。”


  “真的？”小丫驚喜的瞪大眼睛，“先生，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吳川高興又擔憂的問道，“二爺，會不會太費神了，如果太辛苦還是算了吧。”


  “不，我一定要教小丫頭。”沐年華堅定的道，“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我不想餘下的歲月都像以前那麽活著。”


  吳川激動的紅了眼眶，“對，不能像以前那麽活著。”


  馬車上，歡喜笑著問喬美杏，“不想知道他跟我說了什麽嗎？”


  二妞好奇的問，“姐，爹跟你說了什麽？”


  “他能說啥，說對不起，以前幹了那麽多混蛋的事情，還不得請求原諒？”喬美杏拿毯子給兩個女兒的腿給蓋上，“不管他，咱們以後好好過日子。”


  “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歡喜挽上喬美杏的胳膊，“您當初來這裏看他殘廢了，回去哭的眼睛紅腫，當我們不知道呢。”


  “哎，終究是夫妻一場，也不想看他那麽慘。”喬美杏笑著道，“看他最近紅潤了不少，也就放心了。”


  “爹看上去比原來老了十歲，頭發都花白了。”二妞想了想，“他以前很壞，壞的特別精神。”


  歡喜噗嗤笑了，“你這比喻，真是很特別。”


  “嘿嘿”二妞撓撓頭，“我也不知道怎麽說，不管啦，反正就是那個意思。”


  喬美杏也跟著笑，“他本來就是壞的特別精神，好像大家都欠他。現在落到這個下場，心中肯定是悔恨的，就是嘴硬不說。他這樣，就是自作自受。”


  令人唏噓啊。歡喜說道，“他尾骨的傷在慢慢愈合，現在能自己站起來，隻是還不能行走。慢慢調理，自己堅持鍛煉，一年半載後能在平坦的路上行走，應該是沒有問題。生活上漸漸的能自理，別的就不用期待了。”


  “他，他能站起來了。”喬美杏不敢置信，“真的能站起來？”


  二妞也不敢相信的看著歡喜，“姐，爹真的能站起來了？”


  “對，他在我麵前站起來，還站了一會兒。”老天算是眷顧沐年華，沒讓他癱瘓，也是他自己堅強，才能站起來。


  歡喜又說道，“他想自力更生，去學堂教書。不過我讓他考慮清楚，想清楚後再確定要不要去。”


  “希望他能行走吧”喬美杏在心中歎息，想起幸福的那一年，心裏一片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