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憶舊年(1)
第309章 憶舊年(1)
狐小步就不明白了,這冥帝歸位之後怎麼腦子有些不太好使,明明得身先士卒的去降妖除魔,結果就差拿著瓜子看戲了。
負手而立,一襲華貴的黑紅袍子,黑色的面具之下,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須臾,阿荼一聲厲喝,將這全身的修為灌於一處,剎那間注入魔尊身子里,將沒有實體的魔頃刻間凝成了實體,此後並十殿閻羅一道將魔尊送回了魔界。
魔界逐漸敞開的漩渦黑洞,因此被快速封印回來,最終消弭於天際。
一場浩劫,還來不及滅世,就被扼殺在搖籃里。
阿荼渾身是傷,十殿閻羅也是甚為狼狽。
阿羽還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冷眼看著地府在職人員跌落在地上,一個個身上都掛著彩。她是冥帝,在所有人眼裡公正無私,無欲無情,所以冷也是應當。
「姐姐?」阿荼有些委屈。
「姑獲,把掌柜的扶起來,回冥城。」她轉身,消失得無影無蹤,全然不管這些人是否還有氣力跟著她回去,慣來的我行我素。
狐小步還在發愣,一幫冥府人員全部消失不見。
「公子呢?」徐紹急了,追著冥府的人就跑,「把公子還回來!」
狐小步忽然想著,既然楚羽是冥帝,那麼梓桐他們……他們為了冥帝的復生而祭獻了一切,是否能得到應有的輪迴?
「楚羽!」狐小步追著徐紹跑,「楚羽我有話說!」
人間一片狼藉,屍橫遍野。
這一場天災人禍,導致民不聊生,冥府裡頭的冤死鬼,輪迴橋上的哭泣鬼,鬼滿為患。
幽暗的冥城裡,高高在上的冥帝扶額聽著十殿閻羅的彙報,黑色面具下的那雙眸,始終緊閉著。長長的羽睫於下眼瞼處落著斑駁的剪影,稀稀落落,卻不會有絲毫的顫動。
無風無雨,蕭條的世界里,只有屬於冥城的滿目雪白。
「姐姐?」阿荼低低的喊著,「你為何不說話?」
說話?
她只是覺得煩,聽了多少年這些話,耳朵都快長繭子了,還要說什麼?
眉睫微揚,冥帝冷眼望著底下眾人,並非她刻意冷冰冰的,實在是習慣了這樣的姿態。慵懶清貴,淡漠疏離。
「說完了,都下去吧!」她音色低啞,「阿荼,你留下。」
阿荼微微一愣,「姐姐?」
十殿閻羅面面相覷,「陛下?」
「滾!」她冷了音色。
這話,她慣來不說第二遍。
十殿閻羅是冥府里的老人,自然知道冥帝的性子,不敢再多說半個字,乖乖退出了冥城。偌大的冥城,只有冥帝一人住著,孤獨寂寞,卻又高高在上,無人敢侵犯。
「姐姐留下我,到底想說什麼?」阿荼從來猜不透她心裡的想法。
從小到大,至始至終,在阿荼的記憶里,這高高在上的姐姐從來都是不可捉摸的。她一直不知道,姐姐心裡是怎麼想的。
冥帝的行事作風慣來孤僻,讓人無法揣摩。
「我有個決定,想告訴你。」冥帝的眼睛裡帶著笑。
阿荼微微一怔,卻是看到了一場杏花微雨。心下駭然,身子當即僵直,「姐姐?」
下一刻,一陣風掠過阿荼的身邊,有冰涼的指尖輕輕捏起了她精緻的下顎。
她看見自己的姐姐,眼睛裡帶著從未有過的歡喜與笑意,黑色的面具徐徐湊近了自己。
冥帝說,「還記得三萬年前,你說過什麼話嗎?」
阿荼凝眉,彷彿意識到了什麼。
眨眼間,黑紅相間的袍子已經落在了阿荼的身上,眼前的冥帝褪卻貴重的華服,唯有一襲素衣白裳。只是那黑色的面具還戴在臉上,黑白相間,格外觸目。
「姐姐要去往何處?」阿荼忙問。
阿羽站直了身子,氣定神閑的負手而立,似乎是在想著什麼。
半晌,她忽然笑出聲來,「去一個有四季的地方。」她邊笑邊往外走,「春日繁花似錦,夏季烈日炎炎,秋季落英繽紛,那這冬日的白雪紛飛……權當留作回憶吧!」
東璐國夏國公府,有女雙姝,一母同胞,生得如花似玉,且皆是武藝高強。
幼女夏千羽於叛逆之中護佑帝王有功,特賞將軍位。
人稱夏將軍!
人人皆知這夏千羽忠君愛國,甚至於傾慕帝王,而帝王也與夏千羽走得很近。世人皆覺得此乃天賜姻緣,理當有所成。
夏千羽剛剛下馬,便得了帝王令,說是西北戎人部落發生了動亂,有人揭竿而起與朝廷作對。
匆匆進宮,尚來不及褪卻戰袍,夏千羽伏跪在地,「微臣叩請聖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霍伯息伸手攙起了夏千羽,「小羽,你先起來,朕有話與你說。」
夏千羽微微一怔,還真當沒聽過皇帝如此凝重的口吻,「皇上這是怎麼了?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戎人造反一事,微臣業已知情,是以請皇上放心。」
「朕知道小羽忠君愛國,也知道小羽定然能為朕出征平叛。」霍伯息輕嘆一聲,「只不過如今這事卻沒有你想的這樣簡單,此事攸關朝廷安穩,事關朝中大臣,決不可輕易處置。」
這話另有深意,饒是夏千羽身為武將卻也能聽出端倪。
「皇上的意思是,朝中有人跟戎人勾結?」夏千羽深吸一口氣,當即俯首行禮,「請皇上放心,夏家無論如何都會忠於皇上,絕不敢有二心。」
「朕不是懷疑夏家。」霍伯息眯了眯眼眸,「朕是懷疑二弟。」
「宗親王?」夏千羽著實是沒想到,霍伯息懷疑的竟然是他自己的親弟弟。
說來也是緣分,這夏家有一對雙生花,帝王家也有一對孿生兄弟,便是當今聖上與二皇子霍廷業。昔年先帝在世之時,頗愛二皇子霍廷業,一度想廢太子另立儲君。
是諸臣上奏,說是沒有廢長立幼之禮,這才打消了先帝的念頭。
后先帝駕崩,只有大皇子霍伯息在場,具體事宜如何,也只有霍伯息自己心裡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