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夫人(2)
第294章 夫人(2)
狐小步已經把在淵和墩子的事兒,在路上告訴了楚羽。然則楚羽並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如同聽故事一般,再也沒有了昔日的鮮活。
她站在那裡,就像是冰做的人兒,面上無悲無喜,渾身上下都透著瘮人的寒涼。
「楚羽!」清柔渾身顫抖。
失去蛇膽的痛楚,讓她無力掙扎。
「清柔,你是千蛇洞出來的,昔日我還覺得你這妖不錯,雖然修為淺薄,但心是熱的。卻原來是我看走了眼,你修為淺薄,為人也膚淺。」楚羽負手而立。
黑暗中,如同判官一般。
楚羽勾唇笑得冷冽,「千蛇洞是蛇君在淵的地方,你是他的人,自然該赴他的後塵,才算是忠誠。昔日你不是很想得到在淵的寵愛嗎?如今,我就許你與他共赴黃泉。」
清柔的身子被徐徐托起,懸於半空之中。
狐小步別開頭,不敢去看那血腥的畫面。
「你跟魔勾結在一起,就該想到是這樣的結果。」楚羽推開了破爛的屋子,裡頭躺著元神潰散的白姬。
白姬沒了九尾,也沒了狐皮,所以一旦失去了元神便是死路一條,即將灰飛煙滅。
「很醜。」狐狸開了口。
「的確。」楚羽點頭,「我就沒見過這麼丑的狐狸。」
狐狸不說話,約莫是在想著什麼。
良久,狐狸又道,「你答應過我的事情,莫要食言。否則……」
「否則又如何?」楚羽問,「你都灰飛煙滅了,還能威脅到我嗎?白姬,有這功夫威脅我,還不如想想,你有遺言和未了的心愿。我哥的事情我會處理,就不需要你費心了。人妖殊途,一開始你就該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狐狸笑了,笑得有些低沉,有些哀傷,「那就這樣吧!別教他忘了我,也別教他記得太深,我想在他心裡留個位置,讓他帶著我的希望,重新娶妻生子。」
楚羽凝眉,腦子裡卻想起了霍庭燎,想起了霍家的滿室紅綢,「如他娶妻生子,你真當不後悔?」
「我都要死了,還後悔什麼?若我不死,豈能容他娶妻生子?」狐狸哭著說,「我喜歡他,自然不會允許我喜歡的男人,當著我的面娶妻生子。否則,我何苦追殺你至此?霍伯息那個死騙子,就是因為他說他愛著你,我才會斷了九尾,才會許下九世之咒。困了你,也束縛了自己。」
「你這是作繭自縛,那霍伯息何曾有過半點情義?他是魔,誰都不愛,只愛自己。」楚羽輕嘆。
外頭清柔的聲音越來越弱,終於消弭於無形之中。
狐狸發出低低的嗚咽,終是沒有再說話。
「我也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楚羽低低的開口,「像個普通人那樣,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只是相夫教子。一直以來,我的人生都被左右,但是現在我想自己做主一回。」
狐狸抬頭看她,「你想怎樣?」
「白姬,謝謝你救了我哥。狐小步跟我說了,所以……」楚羽無奈的乾笑兩聲,瞧著她逐漸潰散的元神,「我還你一條命,也許有一天,人和妖也能在一起。」
狐小步拎著一隻小白兔進來,「小羽,你要兔子作甚?」
「沒什麼,還債而已。」楚羽接過小兔子,放在了狐狸的邊上,「你斷了九尾,又自褪狐皮,這些我都幫不了你,所以……我讓你換個身子吧!」
狐小步瞪大眼眸,「你能做到讓她的元神另存肉身?」
「我覺得我可以。」楚羽看了他一眼。
「可你就算不是凡人,就算有了蛇君一半元丹,你如何能做到這些?這種事連霍庭燎都做不到,你……」狐小步不敢置信,「你該不會是上頭的神,或者是冥界來的吧?」
這種事,要麼大羅神仙來做,要麼幽冥鬼府來做。
人妖魔都是做不到的!
「我是哪兒來的,我自己都不計較了,你還計較什麼?」楚羽掌心凝力,額頭不斷滲出薄汗,生生將白姬渙散的元神固住,然後取出本體之外,放入了白兔體內。
一掌下去,元神歸位。
「可惜不能鑄人身,否則許你為人也不錯。」楚羽拭去額頭的汗珠子,身子有些輕微的顫抖。她面色發白的望著白姬,掌心劃開一道血痕。
「蛇君的元丹在我體內,幽冥血能融化一切,所以我拿不出元丹救你。」楚羽望著掌心的血,「喝吧,這跟修為沒什麼差別。」
白姬也不客氣,這幽冥血的香氣太過濃烈,是以她必須抓緊時間,否則引來那些孤魂野鬼,她決然占不到半點便宜。
現在的她,等於從零開始。
幽冥血能幫助她元神穩固,能更好的與新肉身融合在一起。
也許哪日機緣巧合,她又可以修成人形。沒有灰飛煙滅,也算是躲開了九尾的詛咒。以後她非九尾一族,只做個最尋常不過的兔子。
深吸一口氣,楚羽收回手,掌心的傷口隨即癒合。
面白如紙,楚羽起身的時候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所幸被狐小步快速攙住,這才免去了臉著地的危險。
「你怎麼樣?」狐小步問。
楚羽搖搖頭,「我沒什麼事,就是有些累了。」她凝眸望著狐小步,「幫我把白姬送回楚英身邊,該說的都說清楚,兩個人之間若是存著太多的秘密,這場情愛遲早會變成劫數。」
「那你呢?」狐小步問。
楚羽站直身子,「自然回我該回的地方。」
狐小步點點頭,用小毯子抱起了兔子就往外走。
外頭,楚羽頓住腳步,瞧著被剝皮拆骨的清柔,眼睛里無悲無喜。狐小步嫌惡的跑出去,不願再看那令人噁心的蛇血遍地。
拂袖間,那蛇皮便被掛在了牆上,看上去何其觸目驚心。
「這便是因果。」楚羽面無表情。
清柔的道行太淺,是以連元丹都尚未修成,那破碎的靈光早就散了。灰飛煙滅,便是她最後的下場。
天都快亮了,她該去哪呢?
該做的事,似乎都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