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錯花轎入錯房
第1章 上錯花轎入錯房
身上涼涼的,楚羽翻個身,只覺得這身子骨如同散架一般。渾身都疼,可又說不上來具體怎麼個疼。
驀地,腦子突然清醒過來。
昨兒是自己大婚,可不知為何上了花轎之後,這腦子就昏昏沉沉的。她晃了晃沉重的腦袋,習以為常的喚了一聲,「柏舟。」
然則迎接她的卻是突如其來的擁抱,黑暗中那人壓著她,音色透著幾分寒涼,「看清楚我是誰?」
這聲音……
眉睫駭然揚起,她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巨響。
「都成了親還念著別的男人,我該如何懲罰你——我的夫人?」這聲音幾乎摧毀了她殘存的希望,他不是劉柏舟,他是——霍庭燎!
東平郡的人都知道霍家公子霍庭燎,年幼時雙目受損,算是個殘廢。可如今這個殘廢,卻出現在她的床榻上。傻子也該知道,這身無寸縷意味著什麼。
她想推開他,奈何使出全身氣力也推不動他,反倒惹怒了他。
那一夜,她只記住了三個字:霍庭燎。
等著楚羽起身,已經是日上三竿,床榻上那一抹嫣紅格外的刺眼。
如同木偶一般被婢女伺候著穿好衣裳,她靜靜的坐在院子里,神情略顯痴凝的望著那一池開得極好的蓮花。
她要嫁的分明是劉家公子劉柏舟,為何突然變成了霍庭燎?東平郡內,誰不知道霍庭燎要娶的是林家的小姐——林璇璣。
她連他什麼時候離開的,也毫無察覺。
霍家是十五年前搬到東平郡的,只知道這霍家公子眼睛不好,所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霍家家大業大,糧行米店,布莊酒館,各行各業都有份額。
正在楚羽發愣之際,丫鬟遞上一碗湯。
楚羽心頭揪了揪,定定的看著這碗湯藥,「這是什麼意思?」
「公子吩咐,請夫人醒來之後務必要……」丫鬟吞吞吐吐。
楚羽端起湯藥一飲而盡,這還用得著說嗎?問得太清楚,只會讓自己更難堪。湯碗被摜碎在地,楚羽拂袖而去,不願在這裡多留片刻。那麼多的丫鬟奴才,都不敢攔著。
既然霍庭燎避而不見,那她就去問知情人,她倒要問問劉柏舟、問問她爹,為何大婚之日她的夫婿突然換了人?
霍庭燎站在閣樓上,他看不見但不代表她聽不見。
「公子?」徐紹上前,「夫人出府了。」
「讓人盯著她,別傷了她。」霍庭燎把玩著手中的劍穗。
「若是夫人知曉,怕是要怨恨公子。」徐紹抿唇,「要不屬下去跟夫人解釋。」
「我著實是逼著她爹把她嫁給我的,解釋什麼?」他負手而立,輕嘆一聲,「是我自己不擇手段,來日就算被怨恨也是我自找。」
徐紹俯首,不敢多言。
事實的確是霍家逼著楚家嫁女兒,是以……的確是霍家做錯在先,但那又怎樣?他已經等了太久太久,再也不想等下去了。
楚羽想著自己非完璧之身,若是貿貿然去劉家,臉上掛不住,還是先悄悄的回家再說。
楚家好歹也是吃官家飯,雖然她爹只是個仵作,但臉面還是不能丟的。
「阿彌陀佛,姑娘請留步。」一聲佛偈,驚得楚羽驟然頓住腳步。
她抄了近路想回家,卻不知身後何時多了一個身穿袈裟的和尚。
這和尚頂著香疤朝她行禮,直起身來時足見眉清目秀,但不知為何他看上她一眼,她便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這也難怪,這和尚年紀輕輕卻有一雙飽含滄桑之眸,自然是了不得的。
但楚羽急著回家,轉身便想離開。
「及笄之年乃是姑娘的大劫伊始,守宮已失,大劫將至,大若不及早化解,唯恐碧桃年華,必有大殤。」和尚不緊不慢的開口,轉動著手中的佛珠。
心頭一窒,楚羽駭然望著那和尚。她驟然想起,前天是自己的生辰,也就是她的及笄之年。而昨兒便是她的大婚,大婚之日花轎錯亂。
恰逢這些巧合,串聯起來好像……是有些不太對。
楚羽的掌心微微濡濕,雖然和尚說得振振有詞,但她還是不敢相信。然則等她想問清楚,一抬頭四下空空如也,哪有什麼和尚?
楚羽心裡頭髮毛,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就跟做夢似的,她甚至覺得方才是自己晃了神而已。要不然就是和尚的武功太高,才得以這般來無影去無蹤。
只是無端端的說那一句,到底是何用意?
然則她現在想不了這麼多,趕緊朝著回家的方向跑去,哪知還沒到家門口便看見了官軍在附近徘徊,這是怎麼回事?
官軍包圍了她家,難不成是那不成器的兄長又惹了什麼禍事?還是……
「楚羽!」一聲冷喝伴隨著突如其來的一記耳光。
楚羽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人一巴掌掀翻在地。
視線里的林璇璣,一雙怨毒的眸狠狠盯著摔倒在地的楚羽,「賤人!」
臉上火辣辣的疼,口腔里一股濃郁的咸腥味。耳朵里嗡嗡作響,長這麼大,這還是她頭一遭挨打。楚羽瞪大眼睛,著實是愣住了。
「你兄長好色成性,強迫丫鬟翠竹在先,逼死翠竹在後,這輩子他都別想從府衙大牢里出來!殺人償命,他該死!」林璇璣咬牙切齒。
摸著疼痛的面頰,楚羽冷笑兩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賤皮賤肉賤骨頭,你一家子都是惑人賤皮子。」林璇璣眸色狠戾,「就憑你這副模樣還想嫁給柏舟,真當是痴人做夢。你以為相公真的會喜歡你,我告訴你,就你這樣連給劉家做妾的資格都沒有。何況昨兒洞房花燭,想來你已經是那瞎子的人,你還有臉走進劉家的大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