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沼澤涉水
他們繞著山路,下到了瀑布下方,他們駐足看了看那瀑布,發現它的落差並沒有想象的那麼高,不過若是從上面摔下來,即使摔不死,也會被摔傷,更何況江離水性不好,很有可能會被淹死。
江離見那瀑布水成噸地從上方跌落深淵,想著自己若是夾雜在那水流中,還是有些不寒而慄。他們順著河道岸邊向前走,兩岸的山峰漸次稀疏了,再往後走山峰變成了平地。大河在這空曠的原野上向前流逝著,河道也跟著變寬了許多。
不時有水鳥從岸邊的蘆葦地中竄出,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
他們沿著河邊的商道追著那大河向前走著,直到那大河轉了向,沖著西北流去后,他們這才離開了那條大河,沿著東北方向的商道前行。午飯他們找了塊空地休息,簡單吃了些隨身攜帶的乾糧,江離和清揚的乾糧全掉進了河裡,雖然他們的包裹在下游的河道里找到了,但是乾糧早就泡壞了,他們拿了衣物,乾糧只得扔掉了。
弋鳧將自己的乾糧分了一大半給江離,石頭也分給了清揚,清揚問咕嚕要些,咕嚕不情願地只給了一小點。為了儘快地趕路,他們稍事休息了會,就又動身出發了。沿著這條東北向的商道,他們走著走著就發現這條路像是被廢棄了很久,因為路上長出了很多野草,蘆葦也不時侵佔了原是路面的地方。他們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前行,沒多久,他們發現商道不見了,積水已經將路面淹沒了,橫亘在眼前的是一片沼澤地,植被茂密,蚊蟲橫行。
這時天色也暗了下來,為了不冒險涉水,清揚決定在沼澤旁的陸地上紮營休息,明日再穿越沼澤繼續前進。隨著鳥兒陸續歸巢,原本平靜的沼澤,突然間熱鬧了起來,嘰嘰喳喳鬧個不停,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鳥兒也逐漸平息了下來,沼澤又恢復了平靜。
一日徒步后,弋鳧總是習慣一個獨自地坐一會,有時吹只籟曲,排解心中的苦悶,有時只是坐著,看著遠處,放空自己。
現在他坐在蘆葦地上,聽著風掠過蘆葦叢的聲音,這讓他憶起了駐守南疆時的情景,那時他也總是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湖邊,聽著風吹蘆葦叢的聲音。他想起了他的父親和母親,他想起了遠在南疆一起駐紮的棕熊族兄弟們。
他不知道他的母親現在處境如何,也不知道族人的處境如何。之前的像是凝固了的夜色,這時伴著那弦月的升起,蛙鳴蟲鳴也多了起來,偶有貓頭鷹的叫聲從遠處黑洞洞的林子里傳來,夜突然鮮活了起來。迎著這夜色,弋鳧吹了一隻籟曲。
江離聽到這籟曲,她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清揚,心中長嘆了一口氣,「一個人的心裡,真的可以裝下兩個人嗎?」身側的這個男人,雖然浪蕩不羈,痞里痞氣的,但與他在一起,她能感覺到自由。而外面的那個男人,她也說不出他有什麼不好,以往對他的偏見,諸如呆板無趣,一段時間相處后,她覺得那也並不是什麼不可饒恕的毛病。此次落水被他救起,她對他居然產生了一點好感,這倒是讓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在熊都時,她不想理他,覺得與他說一句話都是浪費時間,而如今她並不介意陪著他坐在河邊,哪怕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著,她都可以接受。
「一個人的心裡,真的可以裝下兩個人嗎?」她又默念道,輾轉反側,很久才睡去。弋鳧沒吹太久,就回帳篷里了,因為這沼澤地蚊蟲太多,纏著人,攆都攆不走。月黑風高,半夜裡,似乎有東西在營地的周邊地底下蠕動,發出了一種像是打雷后的轟隆隆聲。江離被這轟隆聲驚醒,她起身看向四周,見無異常,過了會,轟隆聲消失了,她便又睡去了。
天剛一亮,蘆葦叢中的鳥兒,就成群結隊地覓食去了。
它們密密麻麻地飛在一起,以廣袤的天空為背景,不時地變化出各種形狀。有時候像一張碩大無比的毯子,有時候像兩條纏繞在一起的巨蟒,有時候又像個怪物張著黑洞洞的嘴巴,更多的時候像是吃飯的盤子。它們一會如同雨滴般落到蘆葦叢中,一會又如同蘆花似的飛向了天空。
清揚舒展了下懶腰,從帳篷中伸出頭來,看了看天空。看到那成群的鳥兒自由自在地飛著,他拍了拍還在熟睡中的江離,開心地說道:「有一大片鳥群,快看,快看!」江離揉了揉眼睛,匆忙爬出帳篷,順著清揚所指的方向看去,她手舞足蹈,大呼小叫。他倆在老家是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鳥兒一起飛的,而且還能變換出這麼多的形狀,鳥兒似乎知道怎麼讓他倆高興,於是變換出了一個心形,江離被這奇觀驚到了,大叫道:「我看到了一顆心,我看到了一顆心!」
弋鳧聽到江離的歡笑聲,甚是好奇,他爬出了帳篷,卻見天空的鳥群做了鳥獸散。一隻蒼鷹從空中直撲向那心形,嚇得鳥兒立即變換了陣型,逃向遠方去了。他會心一笑道:「是個好兆頭。」他把自己當成了那隻蒼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