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救援
當快要抵達二樓時，沈柚腳踩著壁上的瓷磚，雙手緊拽著繩子，縱身一躍，便跳到了窗台上，打開了窗戶。
她小心翼翼的踩下去，滿地的碎片殘渣發出細碎的聲音。
身後的衛士也陸續進來了，眾人看著滿屋狼藉不知所措。
大廳幾乎已經坍塌了一半，除了離主牆較近的有支撐的部分基本全都被壓垮。
倒塌的柱子，墜地的屋頂，被拆解的桌椅板凳，橫七豎八的辦公桌，堆砌在一起。文件紙張四處散落，竄起了火苗。地上滿是脫落的石屑和碎掉的玻璃，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在離走廊門口近的地方還隱隱能看見火光，廢墟深處的火焰在夾縫中伺機而動，地上騰升起一股黑煙，漂浮在空中，模糊了視線。
而往休息室門口的地方看去，一個巨大的鐵櫃傾斜著，完完全全的抵住了門。
鐵櫃的另一邊緊挨著的是一個堆積如山的雜物堆，就像整個房間傾斜后從一邊滑到另一邊累積后的樣子，形成一個鈍角三角形。
其中除了堆砌的辦公桌，石塊，木板，還有從水泥里脫落的鋼筋，玻璃碎片，和還在冒著火花的電線。
沈柚心下一沉，就目前這個情況來看，想要救人幾乎是難如登天。
不光要移除障礙物，還得防止觸電，割傷，二次坍塌，最重要的是，如果滯留時間太久，還未等火焰侵入，這滿屋子的濃煙就足以把他們全部熏死。
「先將周圍的雜物全部清理乾淨！」沈柚大手一揮，當機立斷的命令道。
「是！」
身邊的衛士全部散開，沈柚則走到了靠近休息室的主牆邊，捶著牆面，喊道：「胖子，聽得到嗎？」
隔著牆壁，一片沉默，什麼聲也沒有。
沈柚沒有再繼續呼喊，她本來就不抱什麼希望，畢竟休息室的隔音效果非同一般，更何況是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下。
她轉向了那扇被鐵櫃堵住的門，打開的櫃門搖搖晃晃，露出了裡面燃燒著的紙張。
不知道隨著信息管理部的毀滅，有多少文件石沉大海，沈家損失的，可不遠只是一棟建築那麼簡單。
但沈柚現在並不想深究，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救人。
房間里的黑煙越來越濃烈了，漂浮在上空，幾乎快遮蔽了視線，空氣稀薄，不少人開始咳嗽起來，唯有跑到窗口旁才能喘幾口氣。
沈柚捂住口鼻，低著頭走到柜子旁，想試試能不能直接移開，可右手的手指剛碰到外面的鐵皮，中樞神經使她立馬縮了回來。
她看向自己的指尖，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小面積的皮肉被燙得通紅，脫皮，冒起了水皰。
鐵櫃經過長時間的灼燒，幾乎變成了一個火球，這一道又一道的障礙，她竟拿這一龐然大物一點辦法也沒有。
「乒乒乓乓」的幾分鐘過後，衛士們已經做好了基本的場地清理，垃圾被掃到角落，房間里有了可以落腳的地方。
唯獨柜子旁堆積成山的雜物，令眾人束手無策。
不光是重量，最主要的原因是它所處的位置，一旁是火熱的鐵櫃，一旁是垮塌的廢墟，能夠施展的空間十分狹窄。
而且那麼高的雜物堆，其中還混雜著許多危險物品，貿然清理保不準會被誤傷。
正當眾人一籌莫展時，突然，「啪」的一聲，雜物堆頂端的一台電腦猝不及防的落下，在地上摔成了報廢品。
一群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響聲嚇得不輕，心有餘悸的盯著地上的電腦碎片。
「自己掉下來的？」
「老天保佑，趕緊把這一堆東西挪開吧。」
沈柚沉默的注視了一會，突然說道：「所有人，上去。從右邊的最高處開始清理。」
她指向雜物堆的頂端。
眾人回過頭，驚愕的看著她。
而沈柚卻視而不見，若無其事的繼續吩咐道：「不需要全部清理，就把主要的障礙物沿著斜坡推到另一邊……」
「這太危險了！」終於有人忍不住反駁道。
「如果這一堆東西承受不了我們幾個的重量的話，隨時會塌下來！」
「我們要的不就是讓它塌下來嗎？」沈柚冷冷道。
「那我們呢？我們很可能會死的！」
「你們是來救人的。」沈柚提醒道，將手放在了腰間，「上去會不會死我不知道，但這裡是沈家，若是違抗命令，就一定會死。」
她面無表情的掃視著面前的人，聲音陰冷：「誰想試試嗎？」
沒有人出聲。
他們都知道，她可是什麼事都能幹出來的人，沒有人願意冒險。
沉默的幾秒后，正當衛士們準備照做，爬上去時，原本一動不動的雜物堆竟突然開始劇烈搖晃，一個衛士從半坡上摔下，被推下來的石塊砸中了腿。
慘叫聲響起。
眾人一見有人受傷，急忙跑上去挪開石塊，將人扶起來。
與此同時，窗外傳來雲長的聲音，很大聲，即使隔了兩層也十分清晰，在叫沈柚的名字。
沈柚穿過黑煙繚繞的空間，到達窗邊，向下看去，只見雲長仰著頭，面容十分焦急。
「休息室已經出現坍塌的痕迹了，整個二層除了這裡，其他地方已經全部垮塌了。」他喊道。
雜物堆的搖晃幅度越來越大，砸下的東西越來越多。
「也就是說，這裡的牆承受力已經嚴重超重，隨時可能會崩塌——」
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淹沒了雲長的喊聲。
但沈柚已經不需要再聽下去了。
「小心！」她猛然回過頭，大聲吼道。
可是為時已晚，就在她聲音剛落地的瞬間，地面開始搖晃，滿地的玻璃碎片彈起來又落地，響起刺啦啦的聲音。
堆積如山的辦公桌，木板，鋼筋，危於累卵，早已經不起一點波折，這突然的搖晃，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頃刻之間，轟然倒塌。
一切似乎都變成了慢動作，時間停緩，動作放慢。
在房頂塌陷的位置，巨大的石塊就快要落下的地方，還站著衛士們，一個，兩個，三個……
地面的搖晃，使他們似乎明白了將要發生的事，臉上的表情逐漸轉為驚恐，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轉向了沈柚，那最後的一眼，分量無比沉重。
似乎是在祈求，在責怪，在怨恨。
他們張開嘴，可一聲聲絕命哭喊的慘叫還未從喉嚨里發出來，便被頭頂墜落的石塊淹沒。
巨響驚天，倒塌帶起的風力吹散了滿屋的濃煙，當視野清晰起來，目光所及之處卻是一片荒蕪。
殘垣斷壁之下，縫隙里，鮮血汩汩不斷的流出，染紅了一大片空地，滿目瘡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