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五十四、破產姐妹【一十二】

  下樓的時候，阿什麗又建議，「要不要到樓上看看？」


  樓上是錄音棚。


  夏郁搖頭，不過下了樓，走出一定距離，夏郁側身抬頭，卻看到三樓走廊窗戶口,一個黑色頭髮的青年，正在站着，吃着自己帶的午餐。


  公司資源這一年一直不拘著，從阿什麗、丹尼爾兩人這裏得到的消息。


  布萊恩·周，基本每周有一半的時間，都會待在錄音室里。


  兩人對視,青年微微點頭。


  夏郁也微微點頭。


  回到「破產姐妹大樓」的時候,還遇到了丹尼爾,

  他笑的燦爛，阿什麗憑此評價也是很客觀公正、且準確——一隻溫馴的小狼狗。


  丹尼爾的午餐也是自帶的，想當演員，就得既保持身材，又要有充足的能量，在外面吃飯，便宜的也就是漢堡玉米汁這一類高熱量食物，貴的，不如自己做，便宜又健康。


  夏郁已經在考慮，在大樓一樓弄一個食堂，請個廚師、營養師，費不了太多錢。


  夏郁許是被庄老爺子、戴承弼、陶棠帶出來的緣故。也不由得回想起在西北影視基地那段時間，實在見不得手底下的人，吃飯都吃不舒坦。


  『等簽約的事情，弄完吧？』


  夏郁尋思。


  『只能讓他們這幾個小孩子，再委屈幾天了。』


  ……


  午餐花費時間有點久，主要是豬肚雞,燉了一個小時。


  吃完午餐已經下午一點。


  庄菱就抱着《暮光》的稿子,翻開做好的書籤頁面。


  雖然只是一份粗糙的書稿，但她仍然很愛惜，小心翼翼的。


  說來也真怪，庄菱看書的跟時候，跟看手機漫畫的時候，完全給夏郁兩種感覺。


  看漫畫的時候，氣質竟然帶着些「霸道總裁的邪魅」。


  而看工作類或者書籍時、又像極了大戶人家書香意氣的少爺。


  夏郁也為此調侃過她。


  她說，「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咱們的分的明明白白的。」


  阿什麗則是打開電腦，將攝像機連接到筆記本上。


  作為一個導演，養成了喜歡點評別人的習慣，從一個評委的角度，另一個，她也想多看看——這一次的試鏡，是真真實實讓雷蒙、薇薇安展現了自己的演技，好的、不好的地方。


  阿什麗都要琢磨好了。


  既然已經決定要重新簽約，那簽約后的規劃，安排、集訓，往後拍攝會遇到的問題都要關注。


  夏郁則是抱着電腦,帶了一杯咖啡,去了天台小花園,中間有個游泳池，夏郁就在泳池旁的遮陽傘下工作，十月的洛杉磯，氣溫舒適，一點也不覺得悶熱。


  《暮光》第二部的原著，夏郁已經快要默背結束，這一本抄完約莫就是這兩三天的事情——元寶就躺在一旁，偶爾竄到院子草坪里，或者在游泳池裏竄一竄。


  它是會游泳的，在游泳池裏哼哧哼哧地，下去前小胖貓一隻，上來的時候——還是胖胖一隻。哎，沒想到吧？咱們是實心小豬咪。


  這個悠閑的小時光持續了將近一個半小時，兩點二十分，幾人收拾東西。主要是夏郁、庄菱。


  阿什麗本身不太想去，因為布萊恩·周是個歌手，跟她，其實說不上什麼淵源。


  但夏郁跟庄菱都去了，她也不好意思罷工，就一起去咯？

  下樓的時候，又碰到了丹尼爾，丹尼爾倒不覺的有什麼。


  這個大男孩的臉皮還挺厚的，但阿什麗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天見三次，可能還有第四次——她暗戳戳表示，這主意可不是她出的。


  夏郁忍不住笑意，近水樓台先得月，不是沒有道理的。


  但丹尼爾成不成，先等正式演員簽約之後，再看。


  或者等到《暮光》正式選角試鏡的時候，再給他一個機會。


  再進設備部大樓。


  破產姐妹，終究是影視公司，音樂這一塊，設備肯定要簡陋許多。


  但該有的都有，只是這些器材的價值，肯定一般，並非頂配，連高配都算不上，只是中配。


  但相比酒吧之類的場所，那就高級很多了。


  夏郁三人到三樓的時候，布萊恩·周就坐在錄音棚外的長椅上，攤著長腿，頭靠着長椅，一條毛巾搭在臉上，手上正拿着保溫瓶，聽到動靜身形微微一愣。


  剛扯開毛巾的一角，就已經看到了樓梯口的三個對於美都有着自己獨特詮釋的「老闆？」


  布萊恩·周既沒有慌張，更沒有失態，從容平靜地拿開毛巾，站了起來，仍然只是微微點頭。


  他看了一下表，14:22，比他預估的時間，早了幾分鐘。


  他輕輕扯了一下唇角，「我並不知道你們提前來了，要提前開始嗎？」


  這是夏郁聽到他首次說話。


  夏郁聽過他兩張專輯，屬於剛光少年既聽感，時隔七八年時間，他的聲音仍然很乾凈，只是從陽光少年，蛻變成為了，帶點憂鬱性質的少年升級版……


  不是那種讓人聽了就能懷孕的氣泡音，但很耐聽。


  而且能夠明顯聽出來，這麼多年，他對於嗓子的保養，仍然非常上心，沒有因生活、事業的打擊，而酗酒、抽煙、甚至連冰水飲料都極少。


  因為這裏的每一樣，長期飲用、沿用，都會不同程度的損傷聲帶。


  對普通人而言不算什麼，對於靠嗓子的歌手，卻是非常需要注意的。


  阿什麗跟庄菱大概是不太能夠分辨出來，但夏郁是專門學習過，甚至在系統課程里，她已經專業課畢業了，評分在a，這個專業相當於，幾個音樂系研究生專業綜總合。


  別懷疑，也別問，有外掛就是厲害死了，可以嫉妒，但似乎沒有什麼用。


  夏郁是有些期待的，所以才提前下樓，但沒想到，會發生一這一幕。


  「可以給我兩分鐘？我想我得收拾一下……」布萊恩周微微動了一下手上的毛巾。


  「當然。」夏郁點頭，「我們還不至於連這一點時間，都沒有，三十分，正常時間試鏡。」


  因為不是影視專場，對於布萊恩周，不論是庄菱還是阿什麗，都沒有發表意見。


  她倆過來，純粹就是過個場，幫夏郁撐個場子，順便再看看夏郁對他的安排，到底如何。


  因為對於歌手的安排，夏郁「野心」太大了，阿什麗甚至都不知道，要是知道，夏郁致力打造一兩個屬於破產姐妹的全球頂尖歌手，那她估計就真會用看傻子的模樣看夏郁了。


  瞬間飆中文。


  『這完全就是痴心妄想！』


  后話，后話了。


  這一層一共四個部分，錄音棚佔了兩個部分，而錄音棚又分為錄音室、控制室和製作室——


  幾人進了錄音室的時候，裏面已經收拾好了。並沒有說，平時只有布萊恩周自己一個人，他就把錄音室弄得特別亂，甚至於，都是打掃過的情況，錄音室遠比樓下的試鏡棚乾淨多了。


  說兩分鐘，就是兩分鐘，兩分鐘后，這個已經二十四歲的，曾經的少年踏進了錄音室——


  這也是夏郁頭一次真正關注到他的模樣，在一眾平均身高一米七七的漂亮國，不算特別高，在平均身高之上，資料顯示凈身高一米七九。


  只他不但長相帶着四分之一華夏血統，還轉挑着好看的地方長。


  有着白人輪廓分明的骨相，又不至於過分深邃，皮相上又帶着華夏的優越，兩兩結合。


  如果說，庄菱是霸道總裁的俊美，那他就渾身上下帶着一絲，屬於音樂家的憂鬱俊美。


  半長的頭髮，被水打濕了，半干狀態，不少貼在臉上，無損俊美。


  夏郁心道，「就他這個長相，就算頭髮被狗啃了，估計也是好看的？」


  進錄音室后，布萊恩周還有點點拘束，但吸一口氣后，便也沒了。


  等他站到麥克風前，整個人，更是發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轉變——那張憂鬱、沉靜的臉，一下子就變得既深邃、又耀目，在他做到凳子上后，他的眼睛裏彷彿都有音符在律動。


  可惜這不是一個玄幻世界，如果是，夏郁自身力量還在的情況下，或許真能夠感知到環繞着布萊恩周身上的音樂磁場，雖然看不到，但氣場、氣質、這種東西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不只是夏郁，就連一旁的庄菱、阿什麗都明顯感覺到，眼下的布萊恩周，跟之前，發生了非常大的改變，如果不是清楚知道，這就是一個人，甚至會以為，是雙胞胎兄弟。


  兩人對視一眼，本來只是打算走個過場，但這一下子，讓她們產生了濃烈的興趣——


  她們雖然對音樂沒有深入研究，但怎麼也是，出入慣了，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的「音樂場所」，音樂造詣書評沒有，聽，還是可以的。


  都下意識放下了手上的工作，饒有興緻地看着兩人。


  「現在開始？」


  布萊恩周本身就已經調整好了設備，甚至不需要夏郁捯飭了。


  現在開始，跟五分鐘后開始，沒什麼差別，既然他已經準備好了。


  夏郁打開了錄像設備，調整好這一步，便道，「ok，開始。」


  五首音樂，都是不同的風格曲調，清唱之下各有難度。


  這五首歌都是英文歌，不都是朗朗上口的，也並非特別火的，夏郁精挑細選出來個有用處。


  第一首是一首慢歌，一手鄉村民謠，在他清唱之下，比之原唱肯定尤有不如。


  且短短一兩個調后，夏郁便意識到，他對於這首歌，音調上稍微做了調整，他陰鬱少年的音色，不但沒有讓這次清唱減分，反倒加分了，竟然唱出屬於他自己的味道。


  第一首歌結束，連帶着庄菱、阿什麗都已經產生濃烈興趣了。


  第二首、第三首……直到第四首一首流行搖滾音樂從他憂鬱嗓音中爆發——


  這是一首，關於戰爭的音樂，但他居然在原本的歌詞上進行了改編，而且他並沒有報備。


  而且改動不小。


  那一刻的布萊恩周身上彷彿有光芒，要從他體內洶湧而出，這一首歌的清唱，不像是在唱歌，而是在唱着他的過去、他的懷才不遇、他的隱忍、他被隱沒在狂風暴雨下的內心世界！


  最後一首是傳統的美聲歌曲，沒有任何改動，但他掌握的非常好，這一首歌，可能是這五首歌里難度最大的，需要非常好的唱功，才能夠唱好。


  而他做到了。


  五首歌，每首歌中間間隔不到一分鐘，兩點二十五進行試鏡，三點鐘不到試鏡結束了。


  「我的演唱結束了。」


  連續演唱五首不同強度的歌曲后，布萊恩周臉也只是微微發紅，但通過他的鼻息、喉嚨以及胸膛起伏的狀態，他並沒有因為半個小時的竭力演唱，而氣喘吁吁。


  這足以說明，他的肺活量也是非常不錯的，或者說，是非常優秀的。


  「還有堅持學習嗎？」


  「被音樂學院開除后，我仍然有學習，但，我也不知道方向到底對不對。」


  夏郁點頭，然後詢問道，「你有保持健身的習慣？」


  布萊恩周搖頭，「我有騎行跟、滑滑板的愛好——」


  「你的試鏡結束了，一個工作日之內，我會通知你結果，如果通過，我們再協商後續合約。」


  「沒問題吧？」


  布萊恩周平靜點頭，然後拎着他的背包，私人物品離開了錄音室。


  阿什麗不明白，問這個是做什麼，她雖然私底下有些混不吝，但還不至於覺得，夏郁是對這個混血男孩，產生了某種生理性的想法，她很清楚，夏郁不是那樣的人。


  直到布萊恩離開了，她才聽夏郁道：「優秀的嗓音、健壯的體魄、紮實的聲樂技巧和音樂基礎、良好的樂感、颱風——是每一個頂尖歌手都要具備的五大要素。」


  也不是說，沒有健康的體魄就不行了，也有，鳳毛麟角。


  大多數……


  不是夏郁不尊重他們。


  事實就是，很多都有頂尖歌手潛力，卻沒能在達到頂峰前，是因為身體原因，去世了。


  與此同時，布萊恩周的經歷，加上音樂人本身情感就比較細膩，很容易患得患失，很容易在過往上鑽牛角尖，八年時間，可以摧毀太多太多的「理想」了。


  用華夏術語，易得心病，也就是抑鬱症等等，而長期運動可以在某種層面上釋放身體的負面情緒，避免一直陷在抑鬱的死循環里，夏郁走出抑鬱症，最大的原因除了吃藥，就是運動。


  不說能夠解百病，但起碼能夠起到舒緩心理壓力的作用。


  這個才是夏郁詢問的關鍵。


  不過夏郁也打算在正式簽合約前，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


  而布萊恩周當五首歌曲結束后，

  阿什麗雖然不是這一個部門的，都忍不住提夏郁高興道，「撿到一個小北鼻！」


  對於阿什麗的話，夏郁微微一笑，「或許是吧？」


  「現在回公寓？」庄菱問。


  夏郁搖頭。


  「你們可以先回去，我得試一試錄音棚的音樂樂器、或者你們有跟我留下來的想法？」


  「你想做什麼？」


  「我想你應該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