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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六、拍攝二

    【粗稿未改】

    【寫的太趕】

    【肯定大改】

    【不好意思】

    【雙更合一】

    ……

    導演一干主創團隊圍成一團,導演宋昂跟兩個編劇、攝像師正在商討——

    戴承弼也在團隊里,但他是坐在監視器后邊,但跟個“閑人”似的喝著茶、刷著手機,一副與我無關的模樣,整個人的狀態就格格不入。

    趙錦鴻原本有心拉他一把,但很可惜,宋昂一副你說任你說,我能搭理一下,能聽進他的意見算我輸的模樣,合作兩天了,行不通,趙錦鴻也暫時不管了。

    因為是拍攝中期,大部分演員都有戲份,只是多與少的問題,所以,主演基本都在。

    剛才那一幕,看不出什么,而經過圍讀,大家都十分熟悉劇本,下一場戲,可是重頭戲,又是這對金像影后影帝的對手戲,都不自覺地圍了過來。

    寧麗芬老師因為咖位比較高,所以坐到了導演團里,也是拿著保溫杯喝著養生茶,這下子,戴承弼總算有個人可以跟他聊兩句了。

    夏郁、余君豪的出場,肯定就是焦點——兩人角色使然,穿著也都不是什么高檔貨,一個運動裝,一個土氣職場裝,兩人幾乎是素顏,就算花了妝,也不是往好了化的,但兩人氣質、五官擺在那里,就算是往丑了化,也勝過很多全妝的明星。

    見到夏郁兩個回來,宋昂也是趕緊打了個招呼,瞥了一眼兩人,“都準備好了?要不要再給你們兩個一點時間?下一場戲,一鏡到底,有點難度,咱們盡量三條內過了。”

    “沒問題。”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只有雙方能夠感覺到的躍躍欲試——都等了很久了。

    “成!”他點點頭,又沖著另一邊道:“群演迅速歸位,場記一分鐘后打板!”

    戲接著上一幕,兩人回到貨車頭,陳子墨扶起白小斐這一段——

    “《治愈》第八幕、第一境,a!”

    ……

    “對不起,對不起,她身體不舒服,給大家添麻煩了!”

    一邊給貨車司機、交警道歉,一邊將白小斐攙扶到路邊。

    陳子墨看著緩緩啟動的貨車、快速離開,整條道路慢慢恢復交通秩序,眼里還有后怕,好半晌才大吐了一口氣,這才將目光放到了白小斐的身上。

    看著白小斐那雙已經滿是血跡的手,陳子墨從包里拿出了紙巾,他長得很高,哪怕兩人坐在石墩上,也得低頭,他干脆蹲下身子,幫忙處理。

    他看著傷口,眼里閃過心疼,又似是想到學校的事情,長長嘆了一口氣——

    “你瘋了嗎?你不要命了?你連死都不怕、你還怕活著嗎?”

    他自顧自說了好半晌,意識到白小斐半個字都沒回應,抬眼看她。

    這不看還好,一看,突然就愣住了——錯愕、驚慌失措、忽然背生涼意,一股沉重低壓力從白小斐那雙眼睛里,壓到了他的身上來,回想今天在學校目睹的一幕,突然地沉重了。

    這是正在拍攝的兩個主人翁的情緒。

    片場,短短一瞬,幾乎所有人就已經被帶入到兩人的“世界”里了,“這就是余君豪的演技嗎?”像丁也這樣的小年輕們,都被他富含層次的表演驚訝到了。

    但就像“陳子墨”一開始沒注意到“白小斐”的狀態,就在他抬眼一瞬間,現場也愣了。

    實際上,在大部分人都將注意力放到余君豪身上,

    主創團隊的老一輩們,余光卻很快就被夏郁所吸引了。

    就在場記喊a的當下,她雙眼就驟然失去了聚焦,任憑著陳子墨攙扶,行尸走肉般地跟著他走,哪怕處理傷口,因為疼痛眼角有些微的抽動,也沒將她喚

    醒。

    所有人都能夠感覺到,她渾身散發的那股麻木而絕望的氣息——就像是一只本該或在天空下的麻雀,被關到了籠子里,絕食、自虐、求死不得的模樣。

    “嘶!這才一開始,就這么拼了嗎?”

    像是雷千遠、張云蘭這些中生代實力派演員,都忍不住屏息,久久才吐出一口氣——他們不是沒有跟能夠秒入戲的老戲骨,他們自身想要達到這種地步,也要看一個自身狀態,但年輕演員里,他們是真沒碰到過,這一下子碰到了兩個,還飆起戲來了的,就更舍不得眨一下眼睛了!

    馬路上來往著車子,不時有鳴笛響起,但這不但沒有打破兩人營造的氛圍,反倒更突出一個“寂靜”,或者說用“死寂”更準確一點。

    幾人忍不住對視一眼,這還是現場,要等著后期處理,再加上一些傷感的、或者“陰間”調的配樂,那種灰暗、麻木、窒息感直接就能拉滿,讓觀眾透不過氣。

    拍攝還在繼續。

    為什么宋昂剛才提醒兩人,這一幕戲可能有難度。

    因為這一幕戲不是普普通通的一鏡到底,跟此前《畫地為牢》溫穗拍攝的七分鐘不同。

    這一幕,得拍到太陽落山。

    電影后期處理,可能就是短短幾秒、十幾秒就將時間線拉過去了。

    一般的制作團隊,可能是分幾次拍攝,但宋昂這邊不行。

    這是他拍攝《囚生》后的毛病,在拍攝時,他就要求余君豪大量拍攝這種一鏡到底,一鏡十幾分鐘,一兩個小時,甚至三四個小時的戲份,他就是要抓拍當中很細微的,但是很真實的一些情緒變化——最后,他成功了,通過這些大量一鏡到底的鏡頭,塑造了一個“真實的”李旭,憑借這些富含感染力的鏡頭,不只是打動了觀眾,還打動了一種評審!

    他將這種“一鏡到底”的拍攝手法,延續到了現在,也算個人的一種拍攝風格——當然這也并非真正的一鏡到底,而是偽·一鏡到底,通過幾十個上百個從幾十秒,到八九分鐘、十余分鐘的拍攝段落拼接而成,畢竟這種劇情片上,很難做到真正的一鏡到底拍攝全片。

    但這種拍攝模式,優點明顯,是普通拍攝下通過后期鏡頭分切剪輯所無法發達到的,用宋昂接受采訪時說的,“人在這樣長鏡頭、全景拍攝狀態下,整體感覺,完整又讓人視覺、精神感官更加舒適、能夠解讀到,影片里更多的信息!”

    缺點更明顯了,這太“費演員”了,如果不是專業過硬,就算是大眾認可的專業演員,能夠完成一次就很難了,更別說大量地偽一鏡到底的拍攝手法。

    這也是為什么《囚生》這部影片能夠能夠出圈、并且一舉將余君豪捧上神壇,因為經過大量一鏡到底的拍攝,非常鍛煉演技,余君豪的演技,就是在這一部電影后突飛猛進的。

    據統計,拍攝《囚生》不算后期,光拍攝就耗時七個半月。

    但到了《大明錦衣衛》時期,宋昂就放棄了,除了有這是一部商業電影原因之外,更多是這部電影里的演員,除了余君豪,哪怕是成韞以及幾個老戲骨都沒辦法大量地完成宋昂的拍攝要求!

    使得,這部電影雖然說,視覺效果這一塊拉滿了,但“講故事”的能力卻大幅下跌。

    所以,才問了那么一句,還說了句,三四條內完成,

    就是他已經準備好了,《治愈》仍然采用這種拍攝手法。

    當然了,他還打算添進一些商業片的拍攝手法,畫面感這一塊。

    《大明錦衣衛》的紅利讓他嘗到了甜頭!

    而前面一幕戲,雖說將時間拉到了下午,但距離太陽落山,還有起碼兩個小時的時間。

    宋昂要求嚴苛,但也是給安排好了每一個時間段,大概到什么位置、演員要達到

    什么樣的要求,都已經細說好了,他要把控的,是一個整體的拍攝效果。

    不過到底拍攝到最后,能不能完成,余君豪這邊他是不用擔心,主要還是看夏郁了。

    拍攝仍在繼續。

    ……

    陳子墨給白小斐處理完了傷口,被她眼神里麻木、絕望驚到了,多次欲言又止,并且多次看了手上戴著的廉價手表——這里,表現出陳子墨應該還有別的事情,但還是擔心白小斐做傻事,因為剛才在成人教育學校,見到的一幕,他也知道,這種事也沒辦法通知她的家里人……

    兩人就坐在天橋旁的石墩上。

    導演組這邊也早早安排了群演,時不時就又群演在馬路、天橋間往來,大多行事匆忙,根本就沒有人愿意花時間去關注、甚至看一眼他們兩人,這一副畫面壓抑到了極點。

    這種長時間的情緒拍攝,一般現場能夠耐住性子一直看的不多,但《治愈》劇組超過一半的人,都慢慢放下了手機、手里的小動作,一點點跟著被帶進了戲里。

    半個鐘的時間,陳子墨接了四個電話,大概是重要客戶,每一個他都不停道歉,賠笑又賠罪。

    等到他接第四個電話的中間,白小斐那雙眼睛終于緩緩回過神來,麻木地站起了身,中途有稍微踉蹌。因為那一跤雖然沒能死去,卻也摔得不輕。

    突然起身,這一疼,連帶著眼睛里的麻木也稍稍散了,但她一言不發,將雙手支起來,避免碰到傷口,閉著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慢慢往前走。

    只是她摔得確實不輕,沒走幾步路,就又差點絆倒了。

    還好陳子墨及時扶住她,他掛賠笑著掛掉電話,看著白小斐拒絕地扒開他的手,問她,“要不要送你去醫院看看,有可能摔倒骨頭了。”

    白小斐沒搖搖頭,嘴角浮現一絲攝像機能捕捉到,陳子墨卻看不到的帶著濃濃譏諷的苦笑——‘去醫院,那得花多少錢?她渾身上下,就剩下五百塊了,能不能度過這個月都不知道。’

    兩人這一走,就走了近十分鐘,過程中白小斐多次看向馬路來往的車,那目光看得陳子墨心驚膽戰,感覺到陳子墨多次要上來攔著,加上一路慢慢跟著的舉動。

    她抬眼,認認真真地看了他一眼,眼睛撲閃了幾下,又趕緊低下頭,這下子那有些凌亂的頭發散了下來,恰恰正好擋住了她的神情,只聽她道了一句,“謝謝——”

    這一段整整拍了一個半小時,中途在幾個地點都停了幾次,但都沒有喊“cut”。

    這一段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臺詞,劇本里更沒有交代兩人的相處應該是怎樣的,劇本是一筆帶過,但到了宋昂這里,就要求他們完完整整地演繹出,“白小斐自殺未遂”后,白小斐、陳子墨在這一段時間里最真實的表現。

    但是想表現出人物該有的情緒、動作設計那都不簡單,就好比如陳子墨不停看時間、并且自己給自己設定時間的“鬧鐘電話”,都在細節上為這個人物添加靈魂。

    也好比如白小斐一次次的看向馬路來往的車輛,以及數次跟陳子墨肢體、眼神、臺詞間的對話,對陳子墨的觀察,尤其是陳子墨每次對客戶的賠笑賠罪——那種對于生活的努力、執著……

    她眼里對于“生命”的麻木、絕望、也一點點在被“治愈”著,如果說陳子墨這個角色通過大量的動作細節增加立體度、那么白小斐除了“痛”這個動作,其余都通過眼神大量傳遞著信息。

    這一幕、這將近兩個小時的拍攝,絕對說不上“精彩”,沒有大的爆點,就是很平靜的、壓抑的、實際上現場原本超過一半的“觀眾”,在半路就打退堂鼓,重新玩起了手機、小動作,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但無一例外,情緒都被感染了,沉溺其中!

    一直到黃昏,陰

    沉的天空上,那一抹余暉打過來,兩人終于來到了最近的公交車站。

    畫面里,夏郁坐在公交車站一角,余君豪坐在另一角——很多工作人員,群演都不知道什么叫演技,但這一刻,看著兩人坐在那里,兩種不同的情緒在碰撞,沒有什么大動作,沒有嘶吼、沒有吶喊、就那么靜靜坐著,他們就像是看到了真實的白小斐、陳子墨!

    這不是他們初遇,卻是頭一次出現了交集,就像是兩條好像永遠都沒有交集的平行線,突然拐了一個彎,撞倒了一塊!

    “cut!”宋昂出聲。

    眾人如夢初醒,不是什么能叫人如癡如醉的劇情,也沒到催人淚目的地步,但在場眾人,都沉沉地了吐一口氣,一股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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