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短暫
「烏清殿下這會應該還在大書房那邊，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你要是有什麼想問我的趕緊問，不要問一些沒有意義的東西哦。」
「什麼算沒有意義的？」純一放下這句話，等著迴音。
「當然由我判斷啦。」正香的聲音沒有平時那般溫和，多了幾分妖異。
「這是夢境嗎？」純一問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正香的聲音沒有直接回答他。
純一有點惱，不過這般詭異已經算的上，是證明這是夢境的回答了。
「如何從這個夢境里出去？」
「你很快就知道了，好好珍惜當下吧。」
純一目瞪口呆，回答了跟沒回答一樣。
他也不再停留，徑直找去大書房找烏清。
任憑後面傳來低低的聲音，笑他不知好歹，他也充耳不聞，抬腳走向大書房。
大書房是中古國的皇家藏書閣，烏清往往會先去那裡找書看，找到之後讓書侍帶回去以便她可以好好品讀，一般會花很長時間才會出來。
果然，他剛到就看見了烏清身邊的杏虹在門外候著，純一對著她點了點頭，就進去了。
記憶里，烏清是在三樓。
烏清很喜歡在三樓看書，一看能看好長時間，純一每一次去都先去三樓。
果然，他沒找多久就看見了靠在書架旁認真看書的烏清，亮度正好的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線，輕輕打在烏清身上。
按照習慣，烏清不喜別人打擾，於是純一隨手拿了一本書，輕輕走到與烏清隔了一個書架的角落，細細翻讀。
今天的烏清看書看得不太入迷，所以她發現了純一的動作，也心領神會地再看了一會兒才準備走。
純一本就沒打算看書，看烏清下樓，也急急忙忙輕聲跟上去。
書房沒有要求安靜，因為來這裡的人極少，一人安則世界靜。只不過來這裡的人都會不自覺地放輕聲音罷了。
烏清挑的書不多，是以純一到烏清身邊的時候，烏清已經跟杏虹交代完，正準備走。
「等等我呀。」純一看烏清沒有打算停下來等他，心裡莫名攢了點小委屈的情緒。
「知道你會追上來的，你長手長腳走得比我快，我當然要多走兩步輕鬆點。」烏清等純一追上來，揚起自己白凈的小臉，對著他笑道。
純一心裡那點小委屈迅速被烏清明媚的笑顏驅散乾淨，兜起開心就心滿意足地跟在烏清身旁。
「我剛剛看到一文，有點小感觸。」烏清見他開心起來，興沖沖地分享道，「想聽嗎？」
純一不說話，只是笑著點頭。
「君樂雨兮啟傘支，君樂晝兮林蔽日，君樂風兮欄帳起，君樂吾兮吾心噬。」烏清微微低頭念著。
「有什麼感觸，不妨說來聽聽？」純一看著烏清笑道。
烏清見他不發表自己的意見，直接就做洗耳恭聽狀，不自覺地嘟了一下嘴：「大意是，你說你喜歡雨，但是下雨的時候你卻撐開了傘；你說你喜歡太陽，但是太陽出來的時候你卻尋找陰涼；你說你喜歡風，但是清風撲面的時候你卻關上了窗……」
純一發現她沒有說最後一句的意思，但是也不打算提：「雖然這個『你』不是我，但是我可以回答哦。」
烏清的好奇心吊起來一點：「快講快講。」
「我喜歡雨，是喜歡它洗刷人間時的朦朧，無論溫柔還是暴躁都自有其美。但它惠澤人間的時候，若是直接承受它的恩澤，會負擔不起，可能生病，所以我要撐開傘守護自己和所重視之人的健康。
「我喜歡太陽，是因為它的明媚，可以驅趕所有的壞心情，能讓我不自覺地開心起來，但是同樣，直接承受只會覺得它太過耀眼，在樹蔭下保持距離才能更好感受它的明艷。
「我喜歡風，是因為它的肆意洒脫，在它溫和時試著沉浸其中，能給人十分的自由感，每一縷風都像是在擁抱你，與你嬉戲。但我關上窗，是因為我不能永遠浸在風裡，它會剝奪我的體溫，讓我無法感受所愛之人的溫暖。」
純一看著烏清慢慢睜大的眼睛，心裡盈滿了快樂。
烏清沒想到他會這麼解釋，他的話很美，讓她很想立馬記下來，但是又感覺他的話里意有所指，不由得讓紅色跳上了耳尖。
兩個人早就在不知間停了腳步。
「若是這樣，子言偕老，吾所畏之，就是一個可以解開的結了。」烏清看著純一，大腦快速飛轉，試圖打破這會兒的尷尬。
純一對著她笑了一下表示認同，兩個人就接著往前走了。
當然要走了，在後面取書的杏虹都跟上來了。
純一一邊走一邊回憶，他吃驚地發現，自己記憶里並沒有這一段對話，剛剛的話完全是即興發揮。
而烏清也沒有問過他這個問題。
純一的表情又變得冷若冰霜，迅速思考，而烏清也沒有抬頭看他，並沒有發現他的變化。
「杏虹，接下來就不要進來了。」烏清走到自己書房前，對捧書的杏虹道，「一會兒連玉會來。」
其實也不必她多說，杏虹了解她的習慣，沒有多一句話，把書交給純一就直接就退下了。
純一想了半天，還是道：「若是我，烏清殿下可以放心信任。」
烏清聽罷，眼睛里有著疑問：「等十年後再跟我說這句話吧。」
純一沒想到是這個回答，不免沮喪，不過他轉念一想，現在的烏清還小，雖然會看一些書道一些情，但是落在自己身上，她怕是有點不自信。
享受當下是么？那剛剛的自己，算不算表白？
純一自己在原地胡思亂想，絲毫沒有發現自己不是平時冰冷寡言的模樣，剛剛心頭的疑惑也因這個突然冒起的念頭暫時退居一旁。
「趕緊跟上來。」走了兩步路的烏清見他沒有跟上來，停了一下道，「我是要杏虹退下，又不是你。」
「來了來了。」純一回過神，連忙跟上。
但是就在他跟著烏清跨進書房的時候，他感到眼前突然白光大盛，下意識用手擋了一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