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空城
「那可以問一下，是因為什麼嗎？」念石語氣溫和，很有禮貌道。
見念石彬彬有禮，那壯漢的語氣也沒有剛剛那般沖人：「你們走這條路是去石清城吧？前天石清城突然出事，上面的人把石清城和這附近一小片都封住了。聽說一個城的人都睡過去，到現在也沒有人醒來。」
看念石皺著眉，壯漢補充道：「您要不回去吧，這裡路行不通，已經被封了。」
念石聽完，心裡很快就有了主意，舒展開眉頭謝過對方，轉身回車廂吩咐純一掉頭。
純一也沒多問，只是掉頭之後的速度加快了些。
念石悄聲吩咐好，然後看著純一不動聲色地繞了個彎，又再次回到了原點。
只不過這次開了隱身屏，裡面還套了一個隔音屏，馬車帶著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大咧咧地走過去。
念石看到那壯漢還在路邊值守，心裡升起幾分好笑。
要是半冬醒著，她定也會像他這樣淺淺一笑，把這個小插曲當做路上愉悅心情的佐料。
純一併沒有注意這些，他現在一門心思只想弄清楚怎麼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封路，路上安靜得很，連鳥鳴聲都沒能聽上一下，這也讓純一心裡更是警惕。
他們開了隔聲屏，聽著馬車車輪的軲轆聲，倒也不會太覺出這路上的寂靜，但若是換個人在這裡，心裡難免會升起毛毛的恐懼。
純一一邊驅著馬車，一邊釋放著神識觀察周圍的動靜，念石則是在低頭思考剛剛那壯漢的話。
「前兩天石清城出事……什麼意思……」念石感覺到不對，無意識地念叨出來。
「怎麼了。」純一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我們專程坐車，就是為了更好地打探消息，但是一路上都沒有什麼收穫，偏偏快到目的地了，石清城才出大事，倒像是特意引我們過來的。」念石道。
純一目視前方，眉頭也輕輕皺了皺。
「就像是準備好給我們的嗎？」純一輕聲道。
「不好說，我總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念石無奈，這一路上無奈的事有點多了，此行結束就讓這兩個人該幹嘛幹嘛，他可是還有生意要照顧。
不然手頭的錢不夠花，以後怎麼出去耍……神仙們都不好伺候。
好吧，是他自己不好伺候。
「到了。」純一併沒有回答念石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到了，是嗎？」念石感受到馬車停下，挑開簾看了一眼。
記憶里，石清城是歡快的，明亮的，哪怕這古老樸實的城牆也能給人帶了充滿生機的沉穩氣息，而現在，眼前的城牆卻給了他死氣沉沉的感覺，連城牆那古樸的氣息也被沾染上不祥的氣息。
配合上周圍的寂靜，念石感覺他好像不在人間了，倒像是在那鬼間最寂靜的角落，連陽光都沒法帶給這一切活力。
要不是城門上那「石清城」三個古樸有力的大字，能讓他懷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念石放下帘子：「穿牆術過去，我們看看怎麼回事。」
純一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施展法術。
多了一點神力輸出罷了。
「噠噠噠噠……」馬車慢慢前進。
在馬車完全沒入城牆的時候，城牆上現出了白光，很快就從整個城牆上掃過一圈，消失不見。
「這裡也安靜得嚇人。」純一解開了在外包裹著馬車的屏障，同時用神識粗略地掃了一圈，但是沒有發現任何大型生物活動的身影。
明明陽光也照常撒在地上，但是兩人還是感覺到一種冰冷的感覺。
是因為正常入秋了嗎？
馬車在純一的驅趕下隨意地走著，約莫走到了一個比較靠中心的客棧時，馬車再次停下。
不是因為純一停止驅趕，而是因為兩匹馬像中了邪一樣突然倒在地上。
馬車跟著馬晃動了一陣，再停下時，純一背著半冬，和念石出現在地面上。
「果然不對勁，連馬都這麼快中招了。」純一本來還想節約一下神力，這下被迫無奈，還是給三人套上一層屏障來保護。
「走這麼長時間，路上也沒什麼行人，就算全睡著了也應該可以看見人，莫非是晚上的事？」念石低頭道。
簡直就像是，一座空城。
沒有任何生機的城。
「確實。」純一依然寡言。
念石看了看半冬，她還是安靜地閉著眼睛，沒有轉醒的樣子。
接下來該怎麼辦呢？現在這座城已經是一座空城，他們又不知從何下手，只能茫然。
如果要發生點什麼，可能就是要被動迎戰了。
這可真是好多年沒有體會過了吧。念石心裡腹誹道。
可惜小澤同學還是喜歡裝死，聽著念石心裡七七八八的腹誹也不做任何回應。
純一背著半冬，開啟神識，左右不停地打量，還自顧自地往前走了。
「車不要了么……還是很貴的……」念石心裡有點疼，專門換的馬車呀……
不過他還是一咬牙跟上了純一。
「屋裡的有人，不過看上去都睡著了。牲口也在，也是同樣的狀態。」純一從進城觀察到現在，心裡基本斷定，現在這塊土地上，醒著的大型生物只有他和念石。
「是的，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話說完，念石就想起來他被處理的那些記憶。算了，不記得有沒有，那這就是第一次。
「我本來以為，一座城裡，哪怕車水馬龍，但是只要你是孤獨的，你身處的就是空城。沒想到，可以碰見真正的空城。」純一語速不快，眼神平直地目視前方。
這一句有感而發不知道怎麼戳中念石的心，讓他心頭不由得漫過了苦澀。
他沒有搭腔，這一句話就慢慢消散在空氣里，無影無蹤。
突然，念石停下了腳步，身旁的純一一時沒注意，把並排的狀態變成一前一後。不過他立馬反應過來，退回了一步站定。
「怎麼了？」
「不對勁。」念石一句言簡意賅的話把純一的心狠狠地吊了起來。
不過這不影響純一的淡定。
「很有緊張那味了。」純一勾唇，不咸不淡地評價了一下念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