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緣由
「烏清殿下為什麼在這裡？是專程來找我的么？」景純一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起了半冬。
半冬眯了眯眼：「你飛升了么？」
這兩個人都不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都是自顧自地問問題。
麵條散發著微微的熱氣，升騰的水霧是這裡唯一的肉眼可見的，正在活動的事物。
算了。感受到尷尬的半冬嘆了口氣，打破了這個僵局。
她拿起筷子，吸溜吸溜地吃起了面。
景純一看她開始吃面，自己也餓了，浪費不好，也拿起了筷子開始吃。
一時間，房間里只有兩人吃面的聲音。
不過景純一感受到了半冬的不同。
以前的她，雖然愛極了麵條，但是礙於禮儀，吃面幾乎沒什麼聲音。
但是現在眼前的半冬卻是認認真真地帶著聲音吃面，聽上去就給人一種這個面很好吃的感覺。
他在默不作聲地觀察半冬，半冬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他。
簡單的發簪固定著頭髮，衣服看上去比較新，但是其粗糙的面料和做工還是讓半冬的眼睛一澀。
他哪裡穿過這樣粗糙的衣服啊。
那隻被念石抱走的貓，雖然看上去是一隻普通的白貓，頂多就是血統正一點，她也不在乎這些細枝末節，但是毫無疑問，景純一對待它很認真。
「我是流浪者，但它不是流浪貓。」
半冬心頭酸澀，硬是控制著自己的表情和心思，以最快速度解決完晚飯。
景純一的吃飯速度也不逞多讓，兩個人幾乎同時放下碗筷。
不過，景純一那份面多，是以半冬在吃面速度上還是略輸景純一的。
「沒想到，你的吃飯速度還是比我快。」半冬垂著眼眸道。
「我白天勞作，餓得快些，吃的快理所當然。」景純一習慣性地把兩個人的碗筷收到一處，「倒是你，這麼久不見也不知道先寒暄一下。」
「你不像想跟我寒暄的樣子。」半冬的語氣里有著火氣。
「那我們先聊正事了，省得一會我們吵起來，什麼都沒講就不歡而散。」景純一坐好，目光冷漠。
半冬看到那一雙眸子里的冷漠，驚訝之餘心裡徒生許多憤怒。
她勉強摁下自己的憤怒：
「沒錯，我們就是來專程找你的。」
景純一不意外，不過聽到答案的那刻還是不動聲色地舒了一口氣。
「來找我做什麼？」
「你不是飛升了么？」
景純一挑眉：「你怎麼知道？也對，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類似的氣息。不過，我不是很感謝這股力量。」
「無論怎麼樣，這就是我們來找你的原因。你的問題我回答完了，那麼，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沒錯，你問吧。」
半冬身體前傾，一雙眼睛里含著讓景純一看不透的意味：「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景純一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再一次聽半冬這麼認真，一字一句地講出了問題，他的思緒還是飄到了他不願記起的地方。
所以，他沉默了一小會才回答：「能有什麼？輸給了自己的哥哥，被迫流亡。」
半冬睜大了眼睛，滿眼不可思議：「你不是無心鬥爭么？」
「那也不代表他會容得下我。」景純一平靜道，「但是這力量也沒太大用處，所以我只好找個地方，謀個生存。」
「你是什麼神？」半冬還不會通過神力屬性判斷。
景純一一頓：「花神。」
「花神么？」半冬想到了念石那張地圖。
「這裡離雲藏城很近，你是為了要去那裡么？」
景純一併沒有想那麼多，不過聽她這麼一說，假裝自己就是這麼打算地應了一聲。
「花神么？真是好眼光，那裡有凈界最乾淨的水源，還有世界上最美的花之一，水凝花。」念石這時候抱著貓進來了，他正好聽到剛剛的幾句對話。
景純一眼神一凝：「謝謝您請我吃了這頓飯，還幫我給我的貓洗澡，日後有機會我會報答的。」
「抱好你的貓，它可真是個可愛的小傢伙。它有名字么？」
「暫時沒有。」
「那回頭得好好取一個名字。」念石來到景純一身邊，要把貓給他。
「可問一下您是？」景純一接過貓，問道。
「我叫水念石，襄神，你不必這麼恭敬。」
「禮貌還是要的。」景純一聽到襄神二字明顯有思考了一下，半冬則是給了念石一個調侃的眼神。
「以前的花神是個散漫的性子，早在記憶之神出世前就辭職跑掉了，這個位子空缺這麼久，終於有人來了。」念石的話聽上去沒有問題，但是他的心裡卻響著警聲。
以前的花神是很早就離開了，但是這傢伙，不是花神。
這位子空了這麼多年不是沒有理由的。
他也沒揭穿，只是順著話說下去。
畢竟是小半冬喜歡的人，無論怎麼樣，私下單獨聊比較好。
他不知道這裡剛剛發生了什麼，現在兩個人這幅相安無事的模樣，雖然沒有他想象的那麼親密，但也不算太差。
可能是怕嚇著小半冬吧。
畢竟她看上去就是一個單純無害的小姑娘。
之前沒接觸這個孩子，他的信息知道的不多。而一路上因為自己的原因走的都是小路，信息也沒怎麼收集。
大意了大意了……
念石心裡給自己記了個備忘。
景純一這時候看著半冬：「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複雜。」
半冬幾乎快被他平靜得像是對待陌生人的冷漠態度激怒了，她感到有點胸口發悶，默默咬著自己的后糟牙忍耐自己的不適。
從生理到心理的所有不適。
她幾乎想要立馬走開，憤怒地在心裡詛咒，希望再也見不到他。
但另一方面，她的心軟始終讓她這個決心下不到狠處上去。
在念石看來，這兩個人表現得都很平靜，像是老友多年相見，一起平淡地敘舊。
挺好的。
但是半冬這會看上去不太舒服。
「乖，身體不舒服么？」念石關切地問道。
「有點，有點喘不上氣。」
「那你早點休息吧，讓他先住我那間。我剛剛去改了一下房間，改成了雙人間。」念石有點擔憂地看著半冬，以神的身體應該很少會有異常，當下要趕緊讓半冬休息，不然怕是會出事。
「接下來我們一起去雲藏城，我把運用神力的基本常識交給你們倆，順便幫這位小兄弟開個空間。」
「我叫景純一。」純一開口道。
「那就算答應了啊，半冬好點些就去吧。」
「明天就去。」很意外，這是半冬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