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最後一面
顧文鳶手頭上的所有資料都交出去后,警察局按照程序,自然先聯繫了顧文鳶和紀封然的家屬,她們兩人是受害者,所以要求去警察局一趟。
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去看看紀媽媽,所以就馬不停蹄的拉著蘇寧易去了桐城。
走進警察局,顧文鳶老遠的就看到坐在走廊上的婦女,她低著頭,兩手在膝蓋上攥緊。
「紀媽媽。」
聽到她的叫喚,凌清抬起頭來,「文鳶。」
她起身走向顧文鳶,伸手拉住她,情緒激動,「文鳶,他們真的抓到了當初害封然的壞人,真的抓到了!」
顧文鳶明白她的心情,凌清這麼多年的痛苦有了一個宣洩口,當初害紀封然的人終於要得到懲罰了,作為一個母親,她自然是喜極而泣的。
現在她自己也快做媽媽了,就更加明白這種感受了。
「您先別激動,法律會給一個公平的審判。」
知道蘇寧易過來,警察局長特地帶了領導去招待,剛剛走到休息室,就看到男人站在門口,局長伸手拉拉身上的衣服走過去。
「蘇先生,你好。」
蘇寧易低頭看了眼他伸過來的手掌,伸出手去跟他握了握手。
「你好。」
局長心裡狂喜,忍住激動的心情開口,「我來帶夫人進去做個筆錄,指認一下罪犯。」
男人點點頭,局長越過他走到顧文鳶面前,「夫人,請跟我們去一下。」
顧文鳶安撫了紀媽媽,跟著他們走進了審訊室,隔著防彈玻璃讓她指認,人她已經在方倫那裡見過了,方倫的人親自送過來,想來也不會有什麼錯。
「對,就是他。」
局長點點頭,之後隨便做了筆錄,問了她幾個問題。
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現在不過是走個過場,原本文馨月安排人保釋文嬈,但是因為又有新的罪證送過來。
想來她也是出不來的了,在判決前能再去見她一面,也是不錯的。
「我陪你去。」蘇寧易開口,他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去見那個女人,萬一出點事還不夠他自己後悔的。
顧文鳶拉著他的手撒嬌,「沒事的,不會有什麼事的,那麼多警察在呢。」
聽到她的話,一旁的局長插嘴道,「是是是,蘇總放心吧,我們會安排最好的警察保護夫人。」
看到男人臉上冷硬的模樣,顧文鳶知道他還是不放心。
「我保證離她十米遠!」她抬手發誓。
蘇寧易等在門口,看著她進去。
文嬈跟她隔了一張桌子,手上帶著手銬,被禁錮在椅子上,她還沒有入獄,所以跟她去見秋雪瑩的時候情況不太一樣。
看到顧文鳶走進來,文嬈眼眸含恨,帶著十足的不甘心。
「夫人您小心些,我去門口等著,有什麼問題的話叫我。」局長說完就開門走出去。
顧文鳶環顧四周,牆角站著兩名警察,這樣的地方才是最適合文嬈的地方。
「你來幹什麼,看我笑話嗎!」文嬈捏緊拳頭開口。
顧文鳶看了看桌上的熱水杯,就算在這樣的地方,蘇寧易還是把她照顧的很好,她抬起杯子吹了口氣。
在這些地方,總是有點陰冷,手裡捧著的杯子傳遞給她暖意。
「算是,也不全是。」
「顧文鳶,我知道我栽在你手裡了!不過你別想我跟你道歉,這輩子只有你顧文鳶對不起我!」
顛倒是非黑白的能力還是那麼厲害,文嬈心裡恨她,恐怕恨的想跟她同歸於盡了。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跟那些你害的人道歉就可以。」
洪晴,紀封然,哪一個不是她親手推進地獄的。
文嬈突然笑起來,笑聲尖銳,「我知道一個是我害死的,一個是我害殘的,但是顧文鳶,你別忘了他們都是因為你才變成那樣的,你心裡頭的愧疚恐怕更多吧。」
「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跟你計較我們倆誰對誰錯的。」
文嬈戴著手銬的雙手狠狠的敲在椅子上,發出沉重的響聲。
「如果你不來寧峰,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你好端端的呆在桐城不好嗎,偏偏要出現在我的面前!如果沒有你,我的生活就不會變成這樣!」
文嬈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蘇寧易,是在寧峰市貴族私立高中,他高三,回校辦理相關手續的時候,身邊的人告訴她,蘇家大少爺已經準備去劍橋念書了。
那個天之驕子一般的男人,只見到他第一眼,她便知道自己這輩子不會再愛上其他人了。
為了去英國,她跟文馨月鬧了很久,還特地選了一個離劍橋近的高中,可是他卻沒去。
後來才知道,蘇寧易根本沒出國,而是去了c大。
等到她回C大上學的時候,同樣是新生,她就看到了蘇寧易親自帶來的顧文鳶,後來有人告訴她,那個顧文鳶,是蘇寧易的心尖寶,是他從小定下的未婚妻。
「文嬈,當初親自去顧家認親的人是你,不是我逼你的!人要學會知足,就因為你得不到你想要的,就去毀了其他人嗎!」
當初文嬈去顧家的時候,他們一家人還在吃晚飯,她拉著文馨月進門的時候,顧文鳶還以為文嬈是特地從寧峰去看她的。
結果她開門見山直接扔給了顧興邦何麗容兩張DNA鑒定報告。
那個時候她才明白了文嬈為什麼接近她。
「是,是我自己去的,如果不是為了蘇寧易,我至於去揭開這樣的身世嗎?可是就算這樣,他還是不屬於我,多可笑。」文嬈笑得張狂,眼淚卻掉下來。
當初為了蘇顧兩家那個婚約,她決定回顧家,但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什麼都沒得到。
顧文鳶並不覺得她可憐,咎由自取的人,不配得到別人的憐憫。
如果文嬈都得到了別人的可憐,那麼因她而死的洪晴,躺在床上的紀封然,誰去可憐。
「你擁有那麼多,卻不知足,父母的疼愛,萬眾矚目的眼光,是你自己毀了自己,沒必要怪在我身上。」顧文鳶一字一句的吐出這個事實。
何麗容對她的疼愛,文馨月對她的疼愛,跟顧文鳶的局面相比,文嬈簡直是活在蜜獾里的孩子,身世揭開后,好像痛的只有她一個人。
「哈哈哈哈……」文嬈低頭笑得哽咽。
知足,那些人的愛她不想要,從始至終她只要一個蘇寧易,當初蘇寧易說過,別人不需要的愛,就是自作多情,現在看來,這話一點都不假。
「我擁有的多?無論我有的再多,無論那些人再怎麼疼我,你有一個蘇寧易,就足夠把我打下七八層地獄,就足夠抵消掉我所擁有的一切。」
顧文鳶沒什麼好說的,以後她也不會再見到文嬈,對於她來說,再多的大道理,文嬈都不會認的。
固執成病,這就是文嬈最像文馨月的地方,不擇手段的爭奪,滿足自己病態的感情。
「以後我們也見不到了,這次就當作是我來跟你道別,畢竟你跟我,從來就算不清楚。」
顧文鳶起身推開椅子,準備離開,文嬈晃動了幾下,離不開固定她的椅子。
「顧文鳶!」她開口喊了句。
看著她停下的背影,文嬈擦乾淨臉上的淚痕,「就算沒有蘇寧易,我也還是會恨你。」
如果沒有蘇寧易的出現,如果她沒有愛上她,文馨月就不會為了成全她而告訴她她的身世,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萬人羨慕的文家大小姐。
而不是桐城這樣一個小地方的人家的女兒,她活的驕傲,活的自負,從天上掉到地下的落差,讓她每天夜裡都含恨而眠。
「隨便你,我也不在乎,現在的你跟我,活出了兩個極端,我的孩子出生后我會過的很幸福。」
聽到她的話,文嬈瞪大眼睛,「你懷孕了!你怎麼可能!你怎麼能……」
門後傳來文嬈歇斯底里的叫喊聲,她說了什麼,應該是些叫罵的話
顧文鳶沒再聽她的話,對於文嬈來說,最大的懲罰就是看著她跟蘇寧易幸福。
她造成了紀封然的罪孽,讓她背負了這麼多年的痛苦,自己實在不會原諒她。
看到她走出來,蘇寧易趕忙起身迎上去,男人一眼就看出了她心情沉重,面對這樣的情況,她心裡多少也不好受吧。
男人將她抱進懷裡,手掌在她背上輕拍,「我們走吧。」
顧文鳶點點頭,伸手拉住他往門外走去。
局長跟在後頭送他們出去,顧文鳶心裡頭的一塊石頭落下去,文嬈的事情,算結束了。
顧興邦跟何麗容是在警局門口遇到的顧文鳶跟蘇寧易,想到上次去找她替文嬈開脫,顧興邦現在還覺得無地自容。
「文鳶。」他走上去,身後兩步的位置跟著何麗容。
「爸,媽。」顧文鳶開口叫道。
蘇寧易看了眼兩人,沒有說話,手環在她的腰上,就那麼站在她身邊。
顧文鳶當然知道他們是來看文嬈的,也沒想過多說什麼。
「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文鳶。」顧興邦叫了聲,有些話,他自己不太能說出口。
「對不起了,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他現在才知道文嬈做了那麼多事情。
她點點頭,表示默認了,「天冷了,您自己注意了,你有內風濕,還是要多注意。」
這麼多年,她還記得顧興邦身上的病痛,畢竟那是養了她的父母,不可能沒有感情。
何麗容沒有辦法上前再跟她說話,那天她的歇斯底里,只怕都被顧文鳶記在了心裡,有些裂痕出現了就無法彌補,這是她來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我們走吧。」蘇寧易摟著她往車子走去,這兩天天冷了,還是別讓她站在風口上吹風了。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顧興邦感慨頗多,這兩個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現在修成正果,他心裡真的高興。
「我們走吧。」
顧興邦看著何麗容往前去的樣子,這次她是接受現實了,也不在歇斯底里的想著如何去替文嬈開脫。
有些事情,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有資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