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蘇醒的跡象
下了一夜的暴雨,城市原本積累下來的塵埃被盡數沖刷乾淨,就連空氣都透著乾淨的味道。
清晨陽光透過玻璃射進房間,給滿屋子帶來暖暖的意味。
顧文鳶好不容易將莫小提從床上拖起來,監督她刷牙洗臉后,帶著昏昏沉沉的女人下了樓梯。
「我說,咱們用得著去這麼早嘛,我感覺天都還沒亮哪!」
莫小提被推進副駕駛座,她閉著眼睛透著還沒蘇醒的迷糊。
顧文鳶給她系好安全帶,關上車門,這輛紅色的甲殼蟲是莫小提買的,那時候她剛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就大喊要做個有車有房的新時代女性。
這兩三年過去了,她沒做到有房,但是分期買了這輛車子,美名其曰上班方便,但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扔在車庫堆灰的。
「現在已經九點半了,天還沒亮是因為你眼睛還沒完全睜開。」
顧文鳶一邊說著,一邊發動引擎,車子順利的走出車庫,開上平坦的公路。
莫小提哼哼唧唧的歪在車座里,倒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倦意。
「我說,早餐吃什麼。」她問道。
顧文鳶打著方向盤,看著前方的路況,看樣子應該不會塞車。
「我光叫你就叫了半小時,要不是你,我早出門了,要是堵車的話,我告訴你,別說早餐,早飯都給你斷了!」
「別這樣對我!我前兩天剛獻了三百毫升血,你這樣我出問題了你要負責。」莫小提癟癟嘴答道。
一路上就莫小提嘰嘰喳喳的嚎叫,沒了平時的煩悶,也沒有堵車,一路順暢,輕鬆愉快的就到了醫院門口。
好不容易找到停車位,她剛剛將車開進去,解開安全帶,就看到不遠處的凌清,看樣子是去買東西的,手上拎著個袋子。
「阿姨!」顧文鳶趕忙下車迎上去。
看到她,凌清臉上露出笑容「來了。」
莫小提衝到她面前,因為之前開過幾次,所以凌清認識她,也沒有再介紹。
「阿姨,好久不見了!」她笑著打招呼。
「小提也來了,那婉婷呢?」凌清很喜歡莫小提活潑的性子,覺得這女孩很可愛。
「婉婷有工作,去外地了。」顧文鳶接著答道。
一行人往住院部走去,一路上莫小提叫著肚子餓,搞怪的性格讓紀媽媽臉上也多了很多笑容。
顧文鳶覺得,莫小提來的挺對,這樣的活寶在,紀媽媽也開朗一些。
紀封然所在的病房處在走廊最末端,雖然面積不大,但一些常用的東西隨處可見,一看就知道是常年有人住的。
雖然東西多,但歸置的很好,整潔的一絲不苟,看樣子紀媽媽是常收拾的,就連窗台上都沒有一絲灰塵。
「封然!我來看你啦!」
莫小提最先開門跳進去,對著床上的人說道。
兩人相視一笑,也跟著進了病房,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桌子上,顧文鳶也走到床前。
「封然,我也來看你了,小提咋咋呼呼的,你別介意。」她微笑著對他說。
床上的人沒有絲毫的回應,依舊那麼沉沉的睡著,紀媽媽也習慣了,看上去沒有難過的表情。
「阿姨,您這段時間學校沒課,應該不怎麼忙吧。」莫小提坐在椅子上問道。
凌清是桐城大學中文系的教授,這兩天處在暑假期間,學校沒什麼事情,她也清閑。
「假期嘛,也沒什麼事情。」凌清笑著說道。
顧文鳶從包里拿出一個隨身聽,在這樣的時代,隨身聽這東西已經算是過時的東西了,看上去有些舊,她遞到凌清手裡。
「修好了。」
凌清驚訝的開口,她還以為這東西可能修不好了,按下按鈕,一股清靈的音樂從喇叭里傳出來。
「師傅說就是摔了一下,沒什麼問題。」
顧文鳶看向床上的男人,還是那樣沒有生機,這個隨身聽是當年紀封然的東西,那時候他姑且也算一個追星族吧。
在他昏睡的時候,紀媽媽就一直用這個隨身聽給他放他當年最喜歡的樂隊的歌,每天都重複,卻沒見他再有當年那樣欣喜的模樣。
將隨身聽放好,她起身準備離開,都是年輕的孩子,她就在這,她們可能也放不開想對封然說什麼。
「你們坐,我去找醫生聊聊。」
「阿姨,我陪你去吧。」
顧文鳶去扶住她,卻被她制止了。
「不了,你們陪然然說說話,跟他說說外頭有些什麼時髦的變化。」
顧文鳶看著她的背影,有些心酸,本來那樣書香門第出來的紀媽媽,現在卻彎腰駝背,比同齡人要蒼老。
莫小提將屁股下的椅子挪到紀封然床邊,看著他病態白皙的皮膚,努力組織語言。
「封然老弟,你也別怪我太久沒來了,我最近忙的要死我告訴你……」莫小提開始嘚啵嘚啵的出聲「而且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你知道嗎,我上個月接生了我職責生涯里第一對雙胞胎,那感覺,直接爽爆了!我瞬間覺得我生命有了意義啊!」
顧文鳶忍住笑意,沒有開口打斷她,這個人自來熟,跟誰都能吐槽一天。
「不錯,你這接生婆還挺不錯的。」顧文鳶打擊道。
莫小提翻了個白眼,沒打算理她,就她跟曲婉婷總說她是接生婆,這是有區別的好嘛,接生婆能治不孕不育嗎!
「我覺得我就是在凡間迎接天使降落的,迎接新生命,是最神聖的職業。」
看到她陪著紀封然說話,顧文鳶也沒打斷,坐在椅子上整理東西,這些天挺乾燥,她給紀媽媽帶了些按摩油過來。
扣扣……
聽到敲門聲,她抬起頭來,就看到負責紀封然病房的護士站在門口,她趕忙起身。
「劉護士,你好,有什麼事嗎?」
劉護士站在門口沒有進來就只開口說了一句,紀媽媽讓她去醫生辦公室。然後她就離開了。
莫小提看著她,沒有說話,顧文鳶心裡一緊,難道出了什麼事?
「我去找醫生,你陪著封然。」
「OK!」
顧文鳶急匆匆的走出病房,莫小提繼續自己的職業簡介。
後來她也說累了,看著床上毫無表情的人嘆了口氣。
「紀封然,你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啊,你一直不醒,文鳶心裡就一直挂念著,這些年,她自己也沒多高興,你也知道她的性子,認死理,你要是還這樣,她不會幸福……」
莫小提沒了那股子高興勁,這樣的話,她只敢在顧文鳶不在的時候說,否則的話,她說這些不高興的,會被罵。
「你說,你躺了七年,眼皮子都沒睜開一下,你不是喜歡她嗎?那你怎麼捨得讓她難過這麼久?」
紀封然對顧文鳶的心思,莫小提早就知道,曲婉婷也說這是沒有結果的感情。
莫小提一直說著,語氣里透著難過。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白色的被褥上,反射的有些刺眼,她不知道,男人裹在被褥下的手指,不著痕迹的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