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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真的可以死嗎?(2)

  姜璃不用想也知道那隻蟲后終於死了,人趴在地上拚命地喘氣,然後腹中一痛,一口血吐了出來,旁邊的林莫和不遠處的阿凱也是一樣的反應,只有易蘭澤,什麼反應也沒有,他把蟲后的屍體裝進一個塑料袋裡。


  姜璃過了一會兒才有力氣爬起來,屋裡已濃煙滾滾。


  「可以動了嗎?可以動就快走,整幢樓都著火了。」易蘭澤踢了踢趴在地上只顧喘氣的阿凱。


  姜璃這才回過神,這幢樓已經著火了,再不走,就要被燒死在裡面了。


  她爬起來,伸手去探那具木乃伊的呼吸,已經死了,看來蟲后死了,他也跟著死了。


  「我們出去再說。」她看了易蘭澤一眼,率先跑了出去。


  四個人一路狂奔到小溪邊,然後遠遠地看著那幢木樓整個燃起,大片的黑煙升起,一直衝向空中。


  「媽的,終於逃出來了,我看到那些金色蟲子死了,是不是我們體內的蟲子也死了?」阿凱看著濃煙說道,「不過我們剛才吐血了,是不是傷到肺了?」


  姜璃不理會他,而是看向易蘭澤,易蘭澤正用溪水洗剛才捏死蟲后的手。


  「曹四橫不是將蟲卵也灌進你肚子里了,我們剛才都頭痛欲裂,為什麼你沒反應?」姜璃問道。


  易蘭澤手中的動作沒停,道:「我吐掉了。」


  「吐掉?」


  「嗯,我說過我不吃肉,只要一吃就會吐。」易蘭澤平淡地說道。


  「那蟲子也叫肉?」阿凱怪叫道,「易蘭澤,你的體質還真絕,算不算百毒不侵啊?」


  「也許吧。」易蘭澤不置可否。


  姜璃看著他若有所思,她本來想問他為什麼要把蟲後放進塑料袋裡裝起來?但還是沒問,人站起來,道:「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外面還有個曹金,杜燕琳不知道有沒有危險。」


  聽到杜燕琳,一旁的林莫一下子跳起來,道:「對,我們得快點找到她。」


  也許是劫後餘生,回去的路竟然走得很是輕鬆,當四個人走到出發時的那個瀑布的地方時,都各自吁了口氣。


  回來的路也花了兩天的時間,於是出谷成了最急切的想法,四個人在瀑布稍稍休整了一下,就直接往谷外走,還好做過標記,並沒有費多少工夫,等到第二天的天黑時,四個人已經到谷口,看到身後霧氣繚繞的迷幻谷,只覺得像是做了場噩夢。


  曹金與杜燕琳已經不在了,最好的可能是應該已經回去了,天已經全黑,四個人只好在谷口休息。


  四個人在回來的路上幾乎一句有關蟲的話題也沒講過,雖然體內的蟲已經被吐掉了,但似乎只要一提起,整個人就渾身不舒服,直到現在人真正放鬆下來,才敢提一下。


  「你說那些蟲子是不是有點邪門,最後一刻好像有智商似的。還有,」阿凱喝了口熱水,「還有,蟲后死了,那些金色的蟲子竟然也一起死了,這個也太怪了。」


  「我也在想這點,據我的了解,目前昆蟲界還沒有哪個品種,母蟲死了,會讓它所繁殖的幼蟲一起死,這不符合自然規律,還有母蟲寄生人體,那這個人又是憑什麼維持生命的?」林莫之前被嚇得不輕,幾乎不怎麼說話,此時才靜下心來分析。


  易蘭澤一直在寫他的日記,根本不聽兩個人的討論,寫了一段,他停下來看手中的平板,還是那張殘缺的藥方。


  「我在想,殘缺的那部分也許本來就沒有寫什麼東西。」姜璃湊上去道。


  「是嗎?」易蘭澤按掉平板,低頭繼續寫日記。


  姜璃看了幾行,無非是這兩天的經歷,於是又湊近他一些,輕聲道:「易蘭澤,你帶著那隻蟲后幹什麼?我看你收起來了。」


  易蘭澤總算放下手中的筆,側頭看著她:「研究。」


  「研究?想學林莫做生物學家?」


  「不行嗎?」易蘭澤又轉回頭去繼續寫。


  姜璃於是不再追問,而是就著燃起的篝火看易蘭澤的側臉,完美得無懈可擊,除了額頭上包著的紗布有些煞風景,比起他們幾個的灰頭土臉、疲憊不堪簡直好太多。


  沒有讓她攔住林莫靠近蟲后是他故意的吧,為的就是等蟲后從木乃伊身體里爬出來時殺了它?他們處在危險中倉皇自保,這個人卻超乎常人的冷靜,這讓姜璃越發覺得這個人神秘。


  他真的只是警局裡的一個小小IT?


  「易蘭澤。」她叫易蘭澤的名字。


  易蘭澤「嗯」了一聲沒抬頭。


  「做我男朋友吧。」她的手蓋住易蘭澤的日記本,湊上去沖他笑。


  易蘭澤僵了下,看向她,旁邊談話的兩個人也停下來看著易蘭澤。


  篝火「啪啪」地響,易蘭澤似乎想了一下,道:「不行。」


  「為什麼?」姜璃攏了攏自己的頭髮,「我長這麼漂亮。」


  易蘭澤很認真地說道:「當今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可以配得上我。」


  回村的路本來按照阿凱的計劃是曹金帶路回去,那是近兩天的路程,如果沒有人帶肯定迷路,只是現在的情況,看來只能自己摸索了。姜璃有種剛出地獄又入迷霧的感覺,但讓她意想不到的是,易蘭澤竟然在那條路上都做了記號,當時長長兩天路程,八人的隊伍,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在做記號。


  但總算順利地回到村裡,本來八人的隊伍,現在只有四個人,想到池勁和小米,阿凱只是嘆氣,第一個衝到曹金家看個究竟,只是人去樓空。曹金家空無一人,問村裡其他人曹金的去向,都說她帶著母親去城裡打工了,剛走一天,至於杜燕琳的下落,村裡人根據林莫的外貌形容,說是早幾天就離開了。


  這算是好消息吧,杜燕琳是按照事先的約定,過時間就離開了。曹金則肯定是通過什麼方式知道母蟲死了,所以帶著母親離開。


  四個人在村中休整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便急急地離開。


  對驢友來說,走最艱難的路,看最美的風景才是他們所追求的,但這一次風景只是其次,可怕的是經歷,這輩子都不想再重複的經歷,連那個村子都不肯多待。


  因為太恐怖,在回程的火車上,四個人做了約定,這段經歷不必向人多提,不許發上網,最好是爛在肚子里,而池勁與小米的死則由阿凱通知他們的家人,說是不幸在谷中遇難。


  迷幻谷一行算是告一段落了。


  姜璃他們是傍晚時分回到住的城市,下了火車,看到城市的車水馬龍,各自唏噓不已。


  姜璃坐計程車回家,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是自家老爹。


  「回來了嗎?」那頭姜唯明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讓人有安全感。


  姜璃聽得心裡一暖,非常難得地軟著聲音叫道:「爸,我好想你。」


  那頭姜唯明沉默了一下,顯然是被姜璃嚇到了,卻沒說什麼,而是問道:「現在在哪裡?」


  「在回來的車上。」


  「嗯,那到我這邊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姜璃於是直撲姜唯明那裡,一進門就將姜唯明用力抱住,在他懷裡使勁蹭。


  姜唯明頗有點受寵若驚,任由姜璃在懷裡蹭了半天,才抓著姜璃仔細看,半天才道:「嗯,沒錯,是我女兒。」


  姜璃摟著姜唯明的脖子道:「怎麼這麼說?」


  「我以為你中邪了,我女兒應該有……」他伸出手指仔細算了一下,道,「我也算不清楚了,反正有些年頭沒有對她爹發嗲了。」


  姜璃「嘁」了一聲,轉頭看到桌上的菜,馬上放開姜唯明,跑到桌前,抓了塊紅燒肉就往嘴裡塞,邊使勁嚼邊道:「爸,這回旅行真是兇險,我吃完飯講給你聽。」


  易蘭澤回了家,那是普通居民區里一套普通兩室一廳的房子,開了燈,可以看到整個屋子裝修簡單,卻整理得非常整潔。


  易蘭澤將行李放下,脫了外套就直接跑去浴室洗澡。


  小小的淋浴房裡熱氣很快蒸騰起來,他往精瘦而漂亮的身體上來回打了幾次肥皂,洗了好幾遍,這才裸身走了出來,用毛巾擦乾身體,面對著洗手台的鏡子。


  鏡子上附著一層水汽,他抬手抹了抹,現出他那張俊美無匹的臉。姜璃替他包紮的那條紗布被他解下放在洗手台上,他拿起扔進垃圾桶里,抬頭再看自己的額頭,當時分明很深的傷口,此時竟然一點傷痕都沒有。


  他裹上浴衣,面無表情地出了浴室,在門口打開行李箱,翻了一下,拿起一個小瓶子,一條幹癟得已經發黑的蟲子靜靜地躺在裡面,正是那條蟲后。


  他小心地放在燈下細看,只是一條比其他同類稍大的蟲子,並沒有什麼特別。


  「你真能讓我死嗎?」他對著那條蟲后道,聲音低沉而好聽,似乎死是一件讓他快樂的事。


  姜璃第二天就去上班,她走了差不多半個月,回來上班忽然覺得感覺很好。


  泉朵已經到了,正在吃早餐,看到姜璃進來,把早餐一扔,人直接撲了過去,將姜璃死死抱住,叫道:「頭兒,你回來了?」


  姜璃在她滿嘴油準備親上來時,將她的臉推開,道:「這半個月有什麼情況?」


  泉朵又跑回去撿起早餐繼續吃,邊吃邊道:「小芹跟男朋友吹了,易蘭澤也休了半個月假,還有我種的那盆花開了,還有……」


  「等等等,」姜璃打斷她再說下去,「說正事。」


  「什麼正事?」泉朵眨著眼。


  姜璃道:「重案組的滅門案什麼情況?」


  「結案了,就是那家的男主人殺的,他不是一開始就承認的嗎?」


  「哦。」姜璃想了想,點點頭,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等開了電腦,轉頭看著泉朵又問道,「我讓你查的,你查了嗎?」


  「我查過了,費了很大的勁呢。」泉朵說著,從自己桌上的文件堆里翻了翻,拿出一個文件夾來,翻開,說道,「A大學生毀容案、乾都路金店搶劫案、殺狗案,我都向犯案人詢問過,幾乎沒有什麼共同點,只有一點,挺奇怪的。」


  「什麼?」


  「就是,他們都在犯案前算過命。」


  「算命?」


  「是的,聽說很准,算命人輕易地就將他們心裡一直有的想法說了出來:比如A大李某,他早想毀他女朋友的容了,連水果刀都買好了,只是一直沒敢行動;金店搶劫案也是,犯案人已經在那家金店門口晃了一個多月了,點早就踩好了,也是一直不敢行動……而當他們去算命的時候,那個算命先生偏偏就說出了他們心裡的罪惡想法。」


  「那麼滅門案呢?」


  「這個我沒問,重案組的侯隊就是個火藥筒,我哪敢問他的罪犯啊。」


  姜璃沒吭聲,抓著筆在手裡轉,她腦中似乎有靈感閃了一下,但卻怎麼也抓不住。


  算命?


  為什麼覺得自己知道些什麼呢?


  「那三起案子的嫌疑人都是在哪裡算的命?」


  「地點都不一樣,卻都是一個生了白內障的老頭,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泉朵說道。


  「白內障?」姜璃一下子跳起來。


  一聽到白內障,她腦中無端地冒出趙常芝。趙常芝也是個算命的,而且算得相當準,他看起來也是白內障,但他的白內障其實是很多蟲子。


  還有那天在警局不遠處的那個老頭,雙眼也患有白內障,他說讓她不要出遠門,而那時候她正準備去迷幻谷。


  姜璃不知為什麼要把這些線索聯繫在一起想,腦中亂作一團。


  「頭兒,白內障有什麼問題?是不是有靈異事件?」泉朵看姜璃的臉色不對,好奇地湊上來。


  姜璃擺手道:「沒什麼,哪有這麼多靈異事件?」說完,站起來道,「沒吃早餐,我出去買點吃的。」


  姜璃跑了出去,外面挺冷的,她裹緊外套,跑去上次遇到那個算命老頭的地方。可惜,那裡根本沒有人,她拉了旁邊小賣店的店主問,店主只是搖頭,說從來沒見過。


  姜璃在那邊轉了一大圈卻一無所獲,心想,那次遇到那個算命的只是偶然,可能他什麼都不是。


  她悻悻地回去,剛進警局,兜里的手機就響了,是姜唯明。


  「什麼事,老爹。」


  「你昨天跟我講的事,我想了一夜,能不能讓你同事把拿回來的蟲后屍體帶來給我看一下。」姜唯明聽上去剛醒,搞研究的人就是這樣,有靈感就會馬上去做,不分時間地點,在別人看來會顯得很突兀,但姜璃已經習慣了。


  姜璃道:「這個恐怕有點困難,老爹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那東西的習性雖然和螞蟻很接近,但蟻后死了,工蟻、雄蟻卻不會跟著死。像這種蟲后一死,它所繁殖的幼蟲會跟著一起死的現象,地球生物中,不管哪一科都沒有這種習性。」


  「所以是外星生物?」這是不是太扯了,姜璃的聲調都變了,引得旁邊經過的同事側目。


  「我沒見過那蟲子,我怎麼知道?」姜唯明在電話那頭很平靜地說道,「就算是外星生物又怎麼了?」


  姜璃知道姜唯明的思路很開闊,連鬼都去研究了,外星生物就更不在話下了。她停下來,想了想,將剛才腦中的各種思路組織了一下,道:「老爹,我倒是有個事問你。」


  「說。」


  「那蟲子選中某個人作為下一代母蟲的盛器,將大量的卵產在人的體內,那個人的體質會不會有什麼變化,比如能預感一些事情的發生,或者看到平時看不到的東西?」


  那端的姜唯明很久都沒說話,顯然是在思考,半晌,說道:「這個不好說,但如果他真的蟲化,有這樣的變化也不是不可能。」


  「蟲化?」


  「就是他的聽覺、嗅覺等各種感覺會更接近蟲子,你知道我們人類的感官在整個生物界里並不算好,很多生物優於我們,它們會聽見人聽不見的聲音,看到人看不到的畫面,就如同狗在面對患有絕症的主人時會哭一樣,因為它感覺到主人體內有病,預先感覺到了死亡。」


  姜唯明是個科學家,更是個很好的表達者,他這樣打著比方,姜璃一下子就懂了。所以,趙常芝能預感到平常人所感知不到的事,很有可能是因為他在蟲化。當然,也可能跟蟲沒關係,那種預感能力就是他天生的。


  姜璃覺得自己有個不太好的預感,雖然這個預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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