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記憶里愛著的那個人,雖然我怎麼努力也想不起來他的名字、他的臉龐,但我能感受到他的氣息,感受到他存在的溫暖,那個人跟你截然不同。」
傍晚的時候,厲薇薇孤身一人坐在蛋包飯餐廳吃飯。
陳亦度走了進來,看見她在,故意走到最遠的一桌。
厲薇薇抬頭看了一眼陳亦度,發現他卻像陌路人一般,完全不看自己。
此時,蒂凡尼也跟著陳亦度走了進來,徑直坐在他面前。
陳亦度問:「你怎麼來了?」
蒂凡尼說:「跟著你來的啊,誰叫你下班不約我,那我只好自己主動點咯!」
此時,店老闆按慣例給陳亦度上了一份蛋包飯。
「陳先生,還是老規矩,一份蛋包飯,少放鹽。」
陳亦度正想伸手去拿,蒂凡尼卻搶先拿過盤子,撒嬌說:「今天我請你喝湯,你請我吃蛋包飯,不算過分吧。」
說完她自己動手切開蛋包飯,把一半推到陳亦度面前,自己拿起另一半高興地吃起來。
蒂凡尼一邊吃一邊讚歎:「怪不得你那麼喜歡這家的蛋包飯,味道果然不錯!我有空一定來這裡學兩手,下次做給你吃!」
陳亦度猶豫片刻,用餘光看了一眼一邊的厲薇薇,對著自己面前的蛋包飯也吃了起來。
厲薇薇看見這一幕,心酸地放下吃了一半的飯,直接走了出去。
她剛出門,正好撞到前面走過來的人。
厲薇薇抬頭一看,原來是霍驍。
霍驍故意做出笑臉來:「我就知道你在這兒,還沒下班就找不到你的人了。」
她努力掩飾心中的難過:「陪我去擼串?」
陳亦度餘光瞥見店門口霍驍帶著厲薇薇離開,叫了一聲:「老闆,來兩瓶清酒。」
老闆上了兩瓶清酒,兩個杯子。
蒂凡尼拿過開瓶器和杯子,殷勤地給他開酒,關切地問:「怎麼突然想起來喝酒了?」
她把倒好的酒杯遞上,卻發現陳亦度已經直接拿起酒瓶子對著瓶口發泄般地大口喝著。
蒂凡尼有點被他的樣子嚇到了:「你平時不喝酒的,還說喝酒是蠢人安慰自己的手段。」
陳亦度「咚」一下重重地放下酒瓶子,瞪著她說:「我不想再活得那麼清醒,我也要徹徹底底地糊塗一回!」
蒂凡尼架著爛醉的陳亦度走進他公寓樓下的門廳,聽著他喃喃地叫著厲薇薇的名字,頓時露出委屈憤怒的表情。
她拖著陳亦度來到沙發邊,想把他放在沙發上。結果陳亦度一頭栽倒在沙發上,蒂凡尼順勢摔倒在了沙發前的地上。
蒂凡尼剛想站起來,陳亦度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薇薇……我不許你離開我……」
突然,陳亦度一把拉過蒂凡尼,把她壓倒在沙發上,眼神迷離:「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有資格給你幸福,別人都沒有!」
他一隻手按著蒂凡尼的肩膀,低頭像是要吻她。
蒂凡尼緊張得心跳加速,本想推開陳亦度,但思索片刻,她決定將計就計,獻身給陳亦度,和他生米做成熟飯也好。蒂凡尼閉上眼睛,準備迎接那個吻。
她等了半天,一睜眼發現陳亦度已經仰面靠在沙發上抱著靠墊睡死過去了。
見狀,蒂凡尼頓時又羞又惱。
烤串攤上,厲薇薇面前放著一大盤烤串,她卻一點胃口都沒有,只是咕咚咕咚地喝杯子里的啤酒,已經有幾分醉意。
她喝乾杯子里的酒,還要伸手倒,瓶子卻被霍驍搶先奪下。
「差不多了啊,小酌怡情、大飲傷身啊!」
厲薇薇去搶瓶子:「我還沒喝到位。」
霍驍勸說:「行了,你有多少酒量我還不清楚嗎?你喝到位了,肯定又會做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舉動,這些年我可沒少給人家賠禮道歉啊。賠錢事小,丟臉事大,你饒了我吧。」
厲薇薇突然很認真地看著霍驍:「我之前愛上的人真的是你嗎?」
霍驍一愣,內心慌亂卻努力保持鎮定:「當然,不是我還能是誰!要是不愛我哪個姑娘會從五歲起就決定嫁給我,還在巴黎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向我求婚!」
厲薇薇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我記憶里愛著的那個人,雖然我怎麼努力也想不起來他的名字、他的臉龐,但我能感受到他的氣息,感受到他存在的溫暖,那個人跟你截然不同。」
霍驍握住她的手,打斷她說:「薇薇,你失憶了,你丟掉了七年的記憶,不要再用二十三歲的經驗去判斷三十歲出現的狀況。」
厲薇薇難過地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頭:「為什麼我會失憶,如果我在巴黎沒出事,沒有丟掉記憶,我跟你現在肯定已經結婚了,我們倆肯定在一起過得好好的,不會像現在這樣難受。」
霍驍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躲閃,安慰說:「薇薇,這七年你的確經歷了很多,現在想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把七年的經歷一下子補回來,肯定多少會有些不習慣。薇薇,別再想了,烤串都涼了。」
見厲薇薇看著烤串搖頭,他又說:「你以前不是一遇到鬱悶的事情就化悲憤為食慾嗎,大吃一頓之後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我也想沒心沒肺地大吃一頓忘了一切,可我做不到。不該忘的事都忘了,想忘的事卻怎麼也忘不掉。霍驍,我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恨過我自己。」
說著,她哭了起來。
霍驍心酸地看著厲薇薇:「如果沒有巴黎的意外事故,你已經成了我的新娘。但即便那樣,在我心裡還是會有太多的遺憾。你的失憶,也許就是老天送給我們的禮物,他讓我們之間的一切重新開始。讓那個單純美好的你,能夠有機會真的愛上我。薇薇,我想要的不是一個婚禮,而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你。」
他輕輕摟住了厲薇薇的肩膀,任憑她在自己的臂彎里抽泣。
陳亦度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他滿臉震驚,連忙掀開被子去看,發現自己渾身光溜溜的,嚇得扯過浴袍套上出門,發現蒂凡尼穿著自己的襯衣正在客廳里擺早餐。
陳亦度再次震驚,問她:「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蒂凡尼反問一句:「發生了什麼你不知道嗎?」
陳亦度捂著頭:「昨晚我喝多了。」
蒂凡尼笑了:「是啊,你喝多了,然後就拉著我不肯讓我回家,後來……」
陳亦度懷疑地看著她:「我自己的深淺我還是有數的,昨晚是喝多了,但最多也就是胡言亂語,還不至於酒後亂性。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麼,應該也是有人趁機佔了我的便宜。」
蒂凡尼沒好氣地瞪著他繼續說:「後來你吐了我一身,我替你換衣服,收拾衛生,一直弄到半夜。我擔心你,所以才一夜沒離開。順便在你家洗了個澡,沒有換洗衣服,就隨便從你衣櫃里拿了一件。」
陳亦度聽了,暗自鬆了一口氣:「謝了。」
蒂凡尼頗為神秘地說:「不過我一時興起,臨時加了一個小節目,你會喜歡的。」
陳亦度皺眉看著她,一副弄不懂的表情。
厲薇薇接到物業的電話,說有人投訴自己租住的公寓水管破了,把隔壁給淹了,她只得帶著里奧回去。
兩人走進樓道,她正打算開自己家的門。隔壁陳亦度家的門突然打開了,蒂凡尼穿著陳亦度的襯衣走出來,厲薇薇和里奧都驚呆了。
蒂凡尼看見里奧有點尷尬,下意識地向下拉了一下襯衣下擺。
里奧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管得著嗎?」蒂凡尼心虛地說,又對厲薇薇傲慢地開口,「投訴電話是我打的,我家被淹了,你趕快進來看看吧。」
陳亦度正穿著浴袍站在客廳的一邊。
蒂凡尼帶著厲薇薇和里奧進來,指著一處浸濕的牆壁說:「你看看這牆角濕了一大塊,牆紙都掉下來了,牆面上還有小裂紋,這面可是承重牆啊,南方天氣這麼潮,搞不好會對我們家整個房子都有影響的。」
厲薇薇看見陳亦度穿著浴袍戳在一邊,再看看穿著陳亦度的襯衣的蒂凡尼,兩人儼然同居情侶的樣子,她頓時又難過又絕望。
蒂凡尼嘰嘰歪歪地說著漏水的事,她一概聽不見。
陳亦度在一邊用眼睛的餘光看看厲薇薇,低著頭不發一言。
蒂凡尼嘴上還在叨叨房子的事,早就偷偷把厲薇薇和陳亦度的反應觀察得一清二楚,里奧站在一邊,也是震驚地看看蒂凡尼,又看看陳亦度。
「什麼叫你們家,你別混淆概念,把話說清楚。」
蒂凡尼以示威的口吻說:「還要說得再清楚一點嗎?我跟阿度已經在一起了,他家現在就是我家了。」
她故意上前挽著陳亦度:「阿度,你倒是說幾句啊,我們這房子到底該讓她怎麼賠?」
厲薇薇實在看不下去,扭頭直接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