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試探
白楹若回到房中梳洗完畢天已是大亮，合衣躺在床上，如若有人進屋也能做出剛起床的樣子，不會有人發現昨夜並不在房中，手中把玩著今早叔父給的銀錠子，白楹若不禁好笑的搖搖頭：“從我記事起就隻知道叔父每日沉迷酒中，也不知究竟每日有幾分醒著，幾分醉著，這銀子，嗬嗬算是封口費嗎？”
依稀聽得外麵吵鬧，聲音雖小，卻也能聽清是名女子在高聲叫罵，應該是南院那邊傳來的，已往叔父倒是經常會訓斥青冉，隻是這次……好像是叔父回來後，又偷偷進了酒窖，被在家中坐等了一夜的叔嬸逮個正著，於是乎，現在叔嬸又是哭，又是鬧。
隻聽得物品摔碎的聲音接踵而來，白楹若微笑閉上眼睛，叔嬸的叫罵聲音更顯清晰：“這……這是你的長春露……（啪，酒壇摔碎！）喝得你不知道這麽多年夫妻我一直守著你，這…….是你的千裏香，（啪！又是一壇好酒摔碎的聲音）喝得你六親不認妄為冉兒父，你又對冉兒是什麽樣的臉色，不是訓斥就是嫌她礙眼，你覺得若非是有了她，我也進不了你們白家門，是不是？這是你的玉團春……喝得你七尺男兒整日無所事事，喪誌酒中，失魂又失神……我看這些酒比你爹娘還親，還有這些，今天我就給你摔個幹淨，我讓你喝…..我讓你喝！從我進門之日起，你有幾日清醒過，一宿不回我等你一宿，我等你……我等你是怕你醉死街頭，沒人給你收屍，髒了別人家的地方！
“叔嬸現在已經是氣急了，叔父貪酒雖是事實，但此時叔嬸也有些口不擇言，恨鐵不成鋼的想把叔父從酒中拉出來，隻是從開始到現在叔父都不曾開口回過隻言片語，以叔父的個性，定是自己拿著酒壇子躺在房中閉目悠閑的喝酒，充耳不聞，畢竟叔嬸這架勢不是一次兩次了，罵夠了總歸是叫人收拾了，再賠叔父一些名酒，光看叔父酒窖中現在所摔的這些陳釀，若是叔嬸容不得，又豈會有呢，隻是可惜了那些上好的酒，現在都化作一灘汙水了！
府裏並未有人阻止，如此之大的動靜，除了深居後院的爺爺聽不到，爹爹定是知道的，隻是叔父醉酒確實已成惡習，著實是應該好好勸解勸解了，雖然叔嬸的方法有些過激……
白楹若許是昨晚沒睡的原因，在這吵雜聲中，困意襲來，慢慢的，竟無視了屋外的聲音慢慢的進入夢鄉陷入夢境。
也不知是夢著醒著，還是醒著夢著，夢中依稀還是聽見了酒壇被摔碎的聲音，流得一地的酒漬……
“若兒…….若兒…….！”
睡夢中的白楹若夢見了已經轉世的白夫人，究竟是怎樣的深仇大恨能讓白楹若如此的刻骨銘心，人死已輪回，依舊在夢中如此的掙紮！白楹若緊緊皺著眉頭，心中焦急，口中喃喃的喊著：“娘親……娘親…….！”
夢中回到了十年前:“侍衛將楹若的娘拖出門外，被解開穴道的白楹若追出門去，白夫人的衣裙從地上的水漬中掃過，此時的她狼狽至極，白楹若被身後的白彥風緊緊抓住，哭喊著……想要追出去，卻半步也挪不出，除了哭喊，什麽都沒有，白夫人就這樣被帶走了，所有人漸漸離去，留下白楹若一人，坐在門前的台階上，希望娘親會回來，雪兒不知道從何處跑出來，鼻子嗅著地上的水漬，姐姐……姐姐……這是酒！！！白楹若當場驚醒。
起身看了看躺在梳妝台上熟睡的雪兒，不曾有半點動靜，白楹若搖了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些，卻未曾注意到此時雪兒雖然依舊雙眼緊閉，不過嘴角卻帶著神秘的微笑，白楹若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心中疑惑：“雪兒….……怎會到我的夢中？酒！當日叔父也在場，叔父究竟看見了什麽，嚇得摔了手中的酒壇…….！剛才摔酒之事，動靜如此之大，此時不便去尋叔父問這些。”
白楹若喝了口茶水，愣神之際，聽見有人敲響了自己的房門，昨晚冰清、玉潔也一夜未眠，早已吩咐了讓他她們去休息，其他下人在屋外候著，無事不得進來，此時又會是誰？白楹若還未起身，隻見房門被人直接推開，一身華服的婦人站在門前，身後陣仗之大，華麗的段子繡著百花爭豔，衿帶之上繡著騰飛的鳳凰！朱釵步搖，金光閃閃！不請自來跨人白楹若的房中
“白楹若起身：“師父親臨，是否有要事交代徒兒去辦？”
筠邵公主看著屋內的布置，白楹若心中焦急，若讓她看到內室的雪兒，不知道會有何後果，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筠邵漫不經心的回答著白楹若：“要事嘛，師父也自然不會有什麽要事的，就算有，也不需要徒兒親自去辦，我貴為北淵的筠邵公主，又有什麽是我得不到的呢！隻是那日聽你說起師父從未交予你什麽本領，今日特意過來看看。”筠邵公主轉身，雙眼看著白楹若的眼睛：“看看是不是……能教你些什麽…….嗬嗬嗬嗬~~~~~！”
白楹若低頭並未答話，不過眼前之人確實與自己隻是名分上的師徒，而這個名分，卻偏偏因對方是北淵公主傳遍天下……
筠邵聲音妖嬈嫵媚，雖已是半老徐娘，天家保養得意，也確實有些風韻，一步步朝著白楹若走去“你一定想知道為何我要收你為徒！師父我如你一般年紀時，最是對武林向往，希望能醉酒當歌，笑傲江湖，天家規矩對於一個公主來說就像一個牢籠，關押著我們，年少輕狂，便時常偷溜出宮，想要結識江湖豪俠，每日口中念叨要自創門派，與武林爭鋒，隻是每一次都被你爹捉了回來！慢慢的結識了你娘，並求父皇下旨要收你為徒，此舉雖是年少無知，卻在一時也在民間輪為佳話，你問為師可有教了你什麽！那為師告訴你，有為師這位公主庇佑，你就是殺人放火，為師亦可保你周全，這不比武林中的那些個十年方才能磨一劍的武功，要來得幹脆些，世人誰不知你是我徒弟？又豈會薄待了你？”
白楹若一反常態，對筠邵公主行了個禮，“是，師父對若兒若此用心，若兒時刻會記得師父的好！”
見白楹若如此回應，筠邵心中有些得意，誰又能拒絕得了天家的威嚴與權利呢：“如此便好，為師也不枉就收了你這一個徒兒，但是要自己懂得分寸，莫要將你那下作的娘親惡習都學了去！”
白楹若袖中雙手握拳，指甲已握得鑲到肉中，但任然不覺得疼痛，語氣緩和下來，試探的問道：“師父……娘親究竟與何人私通？師父可知道？莫要冤枉了若兒娘親才是！”
“我怎麽不知道，當日我們都看見那賊子的麵目…….隻可惜讓他逃了去！”筠邵公主莫然回過神來，眼神犀利的看著白楹若出言警告：“你娘死有餘辜，莫要再提起舊事，不知廉恥之人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
白楹若冷笑：“師父不論如何，已成為若兒的師父，既然若兒認定了，那不管師父是公主也好，是乞丐也罷，若兒都會敬之有佳，自然我娘就更不用說了，別說我娘是清清白白，就算不是，我娘貞潔也好，肮髒也罷，她都是我娘，既然師父是天家公主，那就請師父能做好表率，莫要行一些不明不白之事髒了白府，辱沒了天家公主的名聲！”
隻聽啪的一聲，白楹若的臉上出現五個指印，筠邵公主握著打了白楹若的右手，此時屋內隻聽梳妝台上咚的一聲，筠邵往內室看去，隻見梳妝台上銅鏡不知道何故倒在桌上。沒有看到任何可疑之人，筠邵收回目光看著白楹若，身子前傾在白楹若的耳邊細語：“我收你為徒就是為了接近你爹，那又如何，你娘死得冤枉，那又能如何？我若不允誰也別想替她說出實情，你娘如此深得我意，在我希望她消失的時候，她就消失了！你最好也放聰明點！”
筠邵說完直起身子，拉攏華麗的外披：“今日師父累了，改日再來看若兒！”
白楹若關了門，快步走到梳妝桌前，四處尋找雪兒，最後在床榻之下尋得，幸好…….幸好雪兒沒被發現……，白楹若抱著雪兒，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細想今日師父的舉動：“想要從師父哪兒探聽消息是不可能了，聽師傅所說，話中之意，並非是她指使，這能否相信呢？”
“如今隻有叔父那邊……一定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與叔父談談，隻是叔父行蹤不定，指不定明日在哪家酒坊、酒家。京都如此之大，等我找到時隻怕叔父都已回家了！”
“回家！對……我可以今晚登台之後，等明早天蒙蒙亮之時，在今早相遇的牆角邊等著叔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