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記得所有人,偏偏忘了他
莫鋮沒有放棄,如果這樣就放手,也不是他,他偷偷跟過去。
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許諾和米楊,看她們逛街。阿諾不時指著什麼,問米楊的意見,整個人彷彿會發光,明澈動人。
莫鋮貪婪地看著許諾,他發現阿諾變了,變得愛笑,開朗了。
以前她總是清清冷冷,逗好久才微微抿著唇很淺地笑了下,無可奈何拿自己沒辦法的樣子,如今,她挽著同伴,腳步輕快,臉上帶著快樂的笑,眉眼彎彎,活潑愛鬧的模樣。
起初,莫鋮還躲躲藏藏,怕她們發現,後面被發現了,索性明目張胆地跟著。
米楊過來警告他:「莫先生,你再像個變態一樣跟著我們,我要報警了!」
「你報吧,我的律師現在就在警局喝茶。」莫鋮平靜地說。
米楊:「……」
真是流氓並不可怕,可怕是的是流氓有文化還請得起二十四小時候待命的律師。
她氣沖沖回去,莫鋮嘴角微揚,他想起大學時,他也是這樣死皮賴臉地追著阿諾,那時候他有娘家團幫忙,如今米楊卻像個守護神,不讓他近阿諾一步。
不知不覺,他跟蹤的距離越來越短,看到她們在自拍,還會問:「阿諾,你們要合影嗎,我幫你們拍?」
沒人理他,他也不在乎。
莫鋮很滿足,只要想到他現在跟許諾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呼吸著三米之內的空氣,他就覺得幸福。
他還是不清楚,阿諾為什麼把他忘了,但沒事,來日方長,這一次,他們會真的來日方長。
看到她們逛街累了,去買飲料,他又上前:「柚子茶,熱的。」
他搶先買了單,把柚子茶遞過去,說:「你愛喝柚子茶,最喜歡柚子茶甜中帶點苦的味道,還會自己做,做得還不錯,我說得對不對?」
許諾沒回答,不理他,咬著吸管,和米楊坐到飲料店外的桌子休息。
莫鋮也坐了過去,坐到她對面,看著她的眼睛說:「你叫許諾,你出生在一個冬天,那是個下雪天1月19日,不過生日是十二月十二日,農曆,你過農曆生日,對吧?」
許諾眼睛睜大了,目瞪口呆,吸管鬆了都沒發現。
「你爸爸叫許淮安,你媽媽叫蘭清秋,十二歲那年,你爸媽離婚,你判給你媽,法院判你爸爸每月付八百塊生活費。你還有個弟弟,叫許言,小你十歲。十三歲暑假,你到白城找爸爸要生活費,第一次遇見我,不過那時候我並不認識你。」
「十八歲,高考完的那個暑假,我們在一個酒局認識,我幫你擋了一杯酒,聽到你媽叫你阿諾,我跟著她叫你阿諾。我帶到你頂樓天台,摘了一朵白玫瑰送你。你說用玫瑰形容愛情很對,因為愛情也是長刺的,我就記住了你,那天,我在天台,看著你離開,決定追你。」
「可你並不喜歡我,你很討厭我,」說到這,莫鋮的眼晴紅了也濕潤了,他繼續說,「為了和你見面,我每天都到你常去的電影院和你假裝偶遇——」
許諾已經聽不下去,大驚失色,怒視莫鋮:「你找人調查我?」
米楊也覺得不對勁,太可怕了,除了那些他們相遇的事她不清楚,這個男人說的關於許諾的出生,家庭,父母,全部都對。
「我沒有找你調查你,因為你就是認識我的許諾,你就是我的諾。」莫鋮深深地凝視許諾,「我沒認錯,我也不會認錯。」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記得我,」莫鋮想起三年前的那場事故,許諾倒在血泊里,他心一痛,猜測道,「可能你失憶了。」
「不可能!」許諾站了起來,她不可思議地看著莫鋮。
這事太古怪了,突然有個男人冒出來說他就是她的男友,講出來的事都對,可她對他沒有任何記憶。她反問:「如果我真的失憶了,為什麼我記得所有人,卻不記得你?如果你真是我男朋友,為什麼我身邊沒有一個人告訴我,你的存在?」
許諾有些生氣地說:「莫先生,你再騷擾我,我真的會報警!」
說完,她拉著米楊離開。
莫鋮沒追,他坐著沒動,長久的沉默。
他要怎麼反駁,難道要他親口說,因為我傷害了你,你身邊的人都忌我如毒蛇猛獸,恨不得避而遠之,他們連你活著都不告訴我,哪會告訴你我的存在?
他說不出來,三年,每次他想到阿諾是為什麼離開,他就無法原諒自己!
現在許諾不記得他了,他甚至有些僥倖,只想阿諾記得自己,不要記得那些傷害的過去。
況且,他也真的不明白,為什麼阿諾獨獨忘了他?
剛才他說出那些事,很顯然許諾是記得的。她不像失憶,她記得爸爸媽媽,記得同父異母的弟弟,偏偏不記得他。
明明三年前,她留下的口信,還是「我愛你,許諾愛你」,怎麼就單單把他忘了?
莫鋮想不明白,另一邊,許諾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在房裡走來走去:「米楊,現在調查一個人能查得這麼細嗎?他連我出生那天下雪都知道!」
米楊被她轉得頭暈腦花:「可能你失憶了?可能他真是你男朋友,而你始亂終棄把他忘了?」
「什麼始亂終棄?我記得我所有親人朋友,偏偏就忘了他,說不定是他負心薄倖!」許諾馬上反駁,又覺得不對,她呸呸兩聲,「不對,我才沒有這樣的男朋友!」
米楊被她逗得哭笑不得,忍不住開玩笑道:「其實阿諾啊,他要真是你男票,你也不虧,長得挺帥的吧,身材不錯,還高,重點挺土豪的,他今天怎麼回我的——」
她站起來,模仿莫鋮的口氣:「你報吧,我的律師現在就在警局喝茶,聽聽,是不是一股霸道總裁的范?」
「……」許諾簡直要被氣哭了,她扔了個抱枕過去:「唉,別鬧了,我頭好痛!」
「笨啊!你有沒有戀愛,打個電話問下你媽,不就清楚?」
「對啊!」許諾一拍腦袋,趕緊撥了媽媽的手機。
唉,要怎麼說,難道問,媽,我是不是失過憶,把我男朋友忘了,現在他找上門了,又不是拍狗血劇!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許諾先和媽媽拉了會家常。
她媽媽確實叫蘭清秋,如今在外地做生意,母女倆關係很好。
三年前,許諾大病了一場,都是媽媽在照顧她,病好之後,許諾說想回小春城,媽媽雖然不大同意,但還是答應了。
兩人親親熱熱說些話,許諾裝作很隨意地問:「媽,我以前是不是有交過男朋友?」
「啊?阿諾你是不是想起——」蘭清秋詫異道,話說到一半又戛然而止,她停頓了下笑著問,「沒有啊,阿諾你傻啊,你有沒有談過戀愛,自己還不清楚?」
「媽媽,你聽過一個叫莫鋮的人嗎?」
蘭清秋沉默了半晌,說:「不認識,也沒聽過。」
她又擔心地問:「阿諾,你是不是遇上什麼事,碰上奇怪的人?」
「沒有啦,就隨口問問。」許諾沒再提莫鋮,怕媽媽擔心。她這麼愛操心,要是知道自己進派出所了,還不一驚一乍地跑過來。
母女倆又說了幾句,蘭清秋幾次追問,許諾打著馬虎過去。
掛了電話,許諾垂頭喪氣:「我媽說沒有,也不認識莫鋮。」
「那肯定是莫流氓找人調查你,耍流氓耍成這樣,我也是五體投地。」米楊躺在床上,悠悠道,「別想了,我看啊,他八成是對你一見鍾情了,編個故事來追你!喲喲喲,我家小諾諾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流氓見了追過來……」
「亂說什麼!」許諾臉一熱。
雖然還是覺得這事很奇怪,但頭好痛,許諾沒再糾結。
她沒料到,第二天出門,莫鋮依然站在門外。
米楊擼起袖子就要打流氓,他舉起手上的保溫盒,笑得又溫和又無害:「請你們吃早餐,我自己做的。」
米楊許諾:「……」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一個笑得面若桃花的美男子。灰大衣白襯衫,這男人真是天生的衣架子,隨隨便便,都是清雋逼人。
米楊從沒見過如此不要臉之人,竟把飯菜做得這麼飄香四溢。
莫鋮溫柔地望著許諾:「你早上習慣吃粥,粥要熬得稠點,蛋要清蒸,還很喜歡吃腌的小菜,對吧?」
許諾真是哭笑不得:「莫先生,都說了多少次,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是,你只是忘了我。」莫鋮很平靜地說。
昨天他回去想了一夜,得出的結論是許諾失憶了。
三年前那年事故,許諾被廣告牌砸到,可能砸到腦袋,傷得很重,她把他忘了,或者,他傷了她,她選擇性失憶忘了他。總之,這就是許諾,只是她忘了他。
許諾跟他有理講不清,拿出手機作勢要報警。
莫鋮掏出手機,按了「110」,遞給她,平靜地看她。
電話接通中,許諾真是要瘋了,她被氣得說不出話,一把搶過手機,按掉,憤怒道:「莫先生,你到底想怎樣?」
莫鋮粲然一笑,舉起早餐:「讓我對你好。」
「你真是——」許諾氣得臉都紅了,說了個「好」,接過袋子,轉身有力扔到垃圾筒,回頭怒視他。
她做得一氣呵成,抱著破釜沉舟的氣勢,可看到男人一閃而過有些受傷的眼神,心還是微微揪了下。
許諾看著他,認真說:「你別這樣,我很害怕。」
莫鋮馬上緊張起來,結結巴巴:「阿諾,我,我就想你對好。」
「可我不是,我也不需要。」許諾看著他又露出那種受傷的神情,她有些不忍心,虛張聲勢道,「反正,你別再騷擾我,不然,我真的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