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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自尋死路

  晚上吃飯的時候,還叫上了曾毅。他畢業後進了總參,被拉出去特訓,才回來不久。


  丁未對著他們,雖然沒明說跟卷爾的關係,卻也不約束自己,該使喚使喚,喝到高興的時候,拉過來揉搓幾下。只要留心一點,自然感受得到空氣中飄著的都是曖昧。


  「合著今天都成雙配對的來欺負人呢,月亮呢,月亮呢?」曾毅喝了有三瓶啤酒,剛上來狀態,端著杯開始遊走。


  「找月亮幹嘛,照著你的形單影隻,還是要附庸風雅,對對影子?」羅思繹跟他碰了下杯,兩個人都幹了。


  「非也,非也,」曾毅一手杯,一手瓶,邊倒酒邊說:「我之前整夜整夜的對著月亮,跟嫦娥商量,把我接上去吧,她看不到男人,我看不著女人,正好湊個對子,做個伴。可回來前那個晚上,我琢磨著,我要解放了,街上的小姑娘,那還不隨便我挑。因此特意跟她溝通了一下,讓她容我百年後再接我去。」


  「可我這一看,天上數日,人間數年啊!你們這動作太快,就剩我一個孤家寡人。我得再跟她打個商量,要是我命中注定孤獨終老,她還是趁早把我收了吧,也省得我的神經持續受到這麼強烈的刺激。」


  「別啊,沒有你,哪能襯得出我們幸福呢!來,美女陪你喝一杯。」羅思繹拉著卷爾站起來,不過,她說的喝一杯,是曾毅喝一杯,她跟卷爾只是沾沾唇就放下了。曾毅根本來不及監督,就被一旁打掩護的索朗叫過去喝下一輪了。


  五個人,喝了一箱啤酒。喝的最少的卷爾,出來見了風,都有些打晃。


  「明天我請客,等我電話啊!」曾毅意猶未盡,可張羅著續攤沒人響應,只好約明天。


  「明天不行,我約了中介看房。」丁未說。


  「買房子?」


  「租房子。」陳浩最近交了一個新女朋友,兩個人正如火如荼,基本上是住到了家裡。丁未雖然出差的時候多,但畢竟是不方便,尤其是卷爾過來,更加不方便。今天是兩個人報了兩天兩夜的漂流團,不然只能他避出來,把人約到家裡,是不可能的。


  「租什麼房子,你掙幾個錢,有租房的錢不如攢起來買房了。我們有宿舍,你跟我住吧!」曾毅馬上說。他們家都在北京,但誰都不願意在家住,所以對置辦自己的地方還是很上心的。「我宿舍就我一個人,門衛都認得我,我把出入證給你,你來去自由。」


  丁未沒有馬上回答,他心知這的確是個好辦法。他如今賺的多了些,也不過每個月不到四千塊,看似不少,但也沒剩下。如果要他再有房租一項支出,那可真是捉襟見肘,過於緊張了。可是,跟曾毅合住雖然解決了經濟問題,但各住各的仍然是大勢所趨,這是個治標不治本的緩兵之計。


  沉吟一下,剛想拒絕,曾毅又道:「還想什麼想啊,不住就回家住去。讓你媽知道你寧可租房子也不回家,你不還是白折騰。」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話說頭裡,誰也別往回領人,回去就是休息。」


  丁未這話,按說也沒什麼錯的。曾毅喜歡過卷爾,他自是不會把卷爾往他那兒帶。另一方面,他不希望兩個人因為要騰地方辦事兒,這個躲出去,那個躲出去的傷了和氣,反倒失了兄弟情誼。可偏偏他選的時機不好,當著卷爾的面就這麼說,彷彿是專門說給她聽一樣。


  卷爾就是再遲鈍,這會兒也聽出來不是滋味了。好么央兒要搬家,還跟新室友約法三章,不帶人回去,這是要躲她?怪不得之前恨不得把她揉爛了、嚼碎了一樣,他是否也有掙扎?

  正怔怔的想呢,丁未推了她一下,「羅思繹他們打到車了,去吧。」


  卷爾就著他的力道,向已經上車的羅思繹跑了兩步,忍不住回頭,看到跟丁未站在一起的曾毅,不得不把想問的話咽下去。


  這就是樂極生悲?一喜一悲,全都給得那麼突然和直接。不該因跟他出來見人就沾沾自喜,上不了檯面就是上不了檯面,看,這就被踢下來了,沒有準備,毫不留情。


  怎麼上車,怎麼下車,怎麼回到宿舍,卷爾都記不清了。她只記得,頭疼得厲害。第二天醒來才知道,她沒有洗臉刷牙,甚至連衣服都沒換,就爬上床睡了。


  「過來喝粥,胃疼不疼?」范菁芒見卷爾迅速的換掉滿是味道的衣服,笑著催她。


  「還好,我先喝口水。」卷爾把杯子里的水喝光才停下來,她的胃不疼,只是覺得嗓子在冒火。


  喝了水,又喝了熱騰騰的粥,卷爾才覺得力氣真正回來了。力氣回來了,大腦就開始運轉,這次的運轉是很不受歡迎的。


  要問清楚么,要怎麼問出口呢?問他彼此的關係要不要繼續?以什麼身份,以什麼立場?似是而非的關係,還要她主動為苟延殘喘而努力?

  同丁未在一起這麼久,卷爾第一次真正的認識到兩個人關係的脆弱性。原來,要在一起,並不是靠自己不深想,不深究,一味的付出就能夠做到的。她做得再多,要得再少,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完全影響不到丁未的決斷。


  從這天開始,卷爾就害怕接電話,她抗拒可能會經由電話線傳遞過來的消息。手機關機,宿舍電話只要是男生打來,就不接。范菁芒在屋的時候,幫她過濾電話,如果她一個人在屋,就乾脆把電話線拔掉。


  羅思繹跟卷爾的通話次數還能保證,所以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高莫打了幾次電話都找不到她,就親自過來了。


  「躲誰呢?」他一看消瘦得厲害的陸卷爾,不給她掩飾的機會,直接問她。


  「躲我自己。」頭幾天,或者還是有意躲丁未的來電。可後來,她發現,她何嘗不是試圖通過這種阻斷,來試探丁未的態度呢。這種試探,沒有觸動丁未的反應,只能是讓她自己,失望再失望。


  「有什麼事不能面對面的說清楚,躲著有什麼用?」高莫不同意卷爾這樣不幹不脆的做法。


  「說清楚了,不就是再沒有轉機了么。」


  「你要什麼轉機?你縮在殼裡,即便是擋在路上,你不肯出來自己爬,推不動人家還繞不開么。以後,旁邊的道路形成了,誰還會繞回來琢磨怎麼讓你爬走。」


  「我自己造出來一條死路?」


  高莫沒有再說什麼,他只是拉著卷爾,去吃了一頓好的。看著她吃光一碗飯,喝光一碗湯。真正的轉機,在她的心裡,想開了,爬走了,她的路自然是暢通的。否則,停滯不前,那隻能是死局,死的不能再死的死局。


  高莫的點撥,如果說是撥開遮月的雲的話,那麼真正讓卷爾敢抬頭望月的,還是范菁芒的一席話。


  「麻煩你打起精神吧,法語你要是掛科,有你受的。」


  卷爾心裡一凜,自己已經墮落到這種程度了么?從小到大,還沒有過不及格的時候呢。


  拍拍臉,「你教教我吧,怎麼能儘快打起精神?」


  「放開點,或者全放開?」范菁芒拿筆輕敲著她自己的頭,這是她思考時的一個小動作,「你躲著、憋著,難受的只是你自己。難為自己,那不是傻得沒邊兒了?」


  「要怎麼做?」


  「方式方法都是次要的,關鍵是你想怎樣。就好比分手吧,有些人講了很多次,到最後還是分分合合,有些人甚至都沒講出口,卻分得乾乾淨淨。」卷爾雖然從未詳細說過她自己的事情,但一起住了近一年,范菁芒看也看出來個大概了。


  「這麼容易?」


  「不容易吧,誰都是無比認真的,沒有人分著玩。我是覺得,講什麼不重要,關鍵是兩個人的感覺。」


  卷爾想了一天,才意識到自己的猜疑很可能是無中生有,想當然的就因著兩個人的關係前提,抽走了所有的底氣,而後就蜷縮起來,不想,不聽,不看。這麼彆扭的個性,實在是沒有一點可愛之處。


  打開已經將近一個月沒開的手機,聽著持續不斷的簡訊聲音,一條一條的翻看,丁未的消息只有兩條。較早的一條,是那晚分開的一周后。


  「怎麼不開機,給我回電話。」


  可能是卷爾持續不開機,讓他察覺到什麼,他的最後一條消息是在五天前,內容這樣的:「我去阿里,回來找你。」


  「阿里怎麼了?」卷爾隱隱覺得不好。


  上網搜了一下,里氏6.1級地震。搜新聞,搜視頻,終於在今天的新聞聯播裡面找到丁未的名字和身影。這不是他的名字第一次在央視新聞里出現,但卻是卷爾第一次看到他出鏡。


  丁未穿著一件紅色藍相間的外套,應該是統一著裝,因為他身後忙碌著的幾個人,也都是一樣的穿著。他黑了很多,彷彿一下子老了五歲不止。報道的時候,有些喘。


  這條新聞採的是他們在奔赴地震中心區域的時候,被落下的山石阻在了路上。丁未在報道中短短几句,並沒有強調有多危險。但是,從視頻上看,那幾塊巨大的落石,距離他們的採訪車僅僅有十幾米的距離。這麼近的距離,他們滯留在那個區域,會不會再有搖搖欲墜的巨石,會不會還有隱藏的危險?

  卷爾反覆看這條新聞,看了整整一夜。心裡有的不僅僅是擔心,更多的是感悟。她在丁未的眼神中,看到了疲憊,看到了與之並不融合的亢奮,那是參與到大事件之中,受到肯定后的積極狀態。卷爾知道,這就是丁未一直追求的,用他的眼睛,用他的喉舌,去收錄、去轉述,用他個人的力量,輻射出遠超出他本身的能量。


  清晨的時候,她給丁未回了一條簡訊,「我等你。」


  這一等,又是一個月。丁未回來的時候,北京已經進入到絢爛的夏季。這次的西藏之行,對丁未身體的損害很大,回來不久,就住院了。


  卷爾是在他出院后在家休養的時候見到他的,見了面之後,兩人都覺得對方的變化太大。


  「你怎麼胖了?」


  「你這是瘦成了什麼鬼樣子?」


  丁未的確是胖了,臉頰上多出的一些肉,無損他的帥氣,反而柔和了他的面部線條,看起來更具親和力。


  卷爾呢,過瘦的她,顯得眼睛過大。終日在室內活動,面色沒有一絲血色,用范菁芒的話說,一臉的死人白。


  卷爾覺得,上帝是偏心的,怎麼別人胖了瘦了都那麼好看,偏偏她有任何變化,只是變得更差。


  丁未伸手掐了掐卷爾的臉,「好了,總算是有點顏色。看病人,起碼的尊重就是要健康,讓我也有動力儘快恢復啊!」


  「你怎麼了?」卷爾靠過去,輕輕的抱住他。


  「藥物引起的急性腎衰,被抬回來的。」


  「現在呢?」


  「沒事了,養著。」


  「在那邊生病了?你怎麼去那麼久。」


  「感冒,越治越嚴重。本來是每組待半個月的,但是替換我的女記者上去前感冒了,只有我頂下來。」


  「你們台就你們兩個記者?」


  「我一路跟著,比別人要熟悉。我們主任說了,這次下來,進編有望。」丁未本身就是北京市戶口,在不在編,直接涉及的就是落戶問題,賺的錢都差不多。編製對他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要。但轉成正式編,意味著他是電視台的一分子,這種歸屬感,是最重要的。


  「你不是沖著這個才去冒生命危險的吧。」卷爾當然看得出丁未的談興很濃,就逗著他多說一會兒。


  「怎麼會?我們都是臨時動員,緊急出發的,誰會談什麼條件,要求論功行賞啊!」他的表情,像是意外得了糖果的孩子,滿足得很。


  「知道了,你沒一點私心,完全是為了事業在奉獻。」


  「那是自然。」


  卷爾憋著笑,轉移話題,「你能休多久,一直在家休息么?」


  「嗯,曾毅那兒的東西,都讓我媽給取回來了。她說腎病不是鬧著玩的,要看著我好好補補,多注意身體。以後我可能都得在家住了,她怕我在外面亂來。」


  「啊?」


  「你別告訴我你不懂。」丁未說著,自己的臉都紅了。不想么,一定是想的。就算是能靠意志控制一些,但是每天大碗大碗的補藥補湯的喝進去,存住的火也要把他烤著了。


  卷爾絲毫沒覺得自己是那個關鍵的點火的人,「這有什麼不懂的,電視廣告不是天天演。」何況,爸媽都是醫生,她基本的常識是具備的。她只不過是沒想到他媽媽要他回家住,還有這層深意在裡面,無意識的問了一聲罷了。


  這次的病休,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得以緩和。他們彷彿達成了默契,不再舊事重提。丁未把她之前的反常揭過去不提,是知道無緣無故鬧彆扭、消失,這是陸卷爾的慣用招數,不理她,她順過來也就好了。問的多,意味著麻煩也多。


  卷爾呢,她心虛著呢,胡亂揣度原本就是她的不對,巴不得丁未把前塵舊事都忘光了,又怎麼會主動提起。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丁未在家休息的這個月,兩個人每次見面,單純得不能再單純。且不論丁未是怎麼想的,卷爾還是滿意的。如果,沒有那一層關係,他仍然同她見面,是不是意味著,她對他來說,的確比較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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