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殤月
落惜萬萬沒料到,自己才剛與管秋打賭,就輸的血本無歸了。
事情緣於一場皇家狩獵,翌日,正逢這個特殊的節日,落惜以相府女眷的身份隨行。
說起來,落惜可是委屈的很,因為她明明不想去的,那種場合,可不是她現在的小心髒所能承受的起的。
偏偏管秋狡猾的狠,知道落惜的軟肋在哪裏,於是故意使用激將法,刺激她膽小怕事,輸不起。終於使得某人硬著頭皮上了馬車,隻不過至今都在發呆,滿臉的不情願。
修長的手指捏起落惜的下顎,滿是調侃:“別黑著臉,輸不起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啪!”落惜毫不留情的將管秋的手打落,咬牙切齒道:“少廢話!”
管秋輕笑,於是一路無語,各懷心事。
皇家狩獵場倒也沒有落惜想象中的奢華,隻有一座簡單的正廳,和一豎排馬廄,由於正值炎夏,氣味也不是很好。
落惜找了個位置將自己掩藏在人群,時不時翹首瞧一瞧狩獵何時開始,想早些結束這無聊的時光。
“姑娘好生眼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一旁觀察許多的平鴿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落惜聞聲扭頭看去,這眉眼彎彎的小哥的確眼熟的很,但見平鴿驚叫一聲:“啊,原來你是個姑娘,怪不得,怪不得……”
一驚一乍的樣子著實有些滑稽,落惜不由得笑出聲來:“平鴿是吧?”
平鴿馬上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恨不得淚流三尺:“原來姑娘還記得我啊!”
人群嘩開,原來是狩獵要開始了。
皇帝一襲暗紅獵裝走在最前,身後百官從之。盡管這個畫麵自己設想了很多次,但當真正見了,卻發現渾身的力氣放佛被抽幹了,就連呼吸的勇氣都殆了。
落惜僵硬著立在原地,視線一直隨著皇帝,內心期盼皇帝能朝這裏看上一眼,哪怕一眼就好。可是轉念一想自己的傻,就算看上一眼又怎麽樣?物已不是人已非,眷戀隻當是痛罷了。
管秋徑自走到落惜身邊,輕聲問:“怎麽了?”
落惜猛地回神,發現管秋不知何時已來到身旁,托他的福,現在整場的人都在關注著這裏。
沒有回應管秋,落惜第一反應便是探尋皇帝的身影,果不其然皇帝駕著一匹黑馬,正居高臨下的朝這邊望著。距離遠,她看不清皇帝的表情,卻可以感覺到一種熟悉的目光。
肩上被人用力的拍了一下,再看,管秋已大步走遠,輕盈迅速的跨上一匹白馬,再也沒瞧落惜一眼,一群人浩浩蕩蕩奔騰遠去,卷起塵土漫天飛。
且聽平鴿在一旁喃喃道:“相爺好像生氣了,為什麽呢?”
落惜隻當是沒聽到,後退幾步靠在一棵大樹上,埋頭久久不語。
過了些許時光,忽然又熱鬧了起來,落惜緩緩地抬頭瞧去,隻見一些大臣的家眷手中拿著禮品,圍繞著一個華貴妙曼的女子你一言我一語。
“雲妃娘娘果然生的極為精致,怪不得皇上不顧後宮佳麗三千,獨飲弱水一瓢啊。”
“是啊是啊,聽說皇上可是從來不帶妃嬪狩獵的,到了雲妃娘娘這裏可就不同了。”
“……”
這時有人高喊:“萬歲狩獵歸來!”
雲妃被簇擁在人前,皇帝猶如凱旋的將軍一般從馬上躍下,一把將雲妃攬在懷裏,向王大栓吩咐道:“把朕今日狩獵所得,為雲兒做幾件絨批。”
沈憐雲笑的花枝招展,小鳥依人般偎在皇帝懷裏。
落惜這才看清了,雲妃正是那日與皇帝行魚水之歡的女人,看來她果然很是得寵。
苦味兒漸漸由心底溢出,想笑卻笑不出來,微微扯動著嘴角,卻比哭還要難看。
皇帝的視線若有如無的在人群中掃了一圈,右手一揚,示意今日狩獵結束,似乎突然興致缺缺。
於是一場最初很沸騰的狩獵,末了因為皇帝一個簡短的手勢,與難以捉摸的眉目,冰冷的收場了。
然後再無其它交集,皇帝浩浩蕩蕩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落惜眼前,她突然很難過很想哭,卻咬著唇繃著臉,像個木頭人一樣傻站在原地。
管秋在她耳邊說了很多很多,具體的落惜一句也沒聽進去,她隻知道是管秋將僵硬的她抱到馬車上的。
臨下馬車時,落惜突然說:“我贏了。”
管秋卻笑了,囑咐她好好休息,便先行下了馬車。
身後立馬就傳來了急促的抽泣聲,似乎是意料中的,管秋瞧了一眼一顫一顫的馬車,深邃的眸子微眯,稍微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大步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