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偷入王宮(2)
我低眉順眼向侍衛合十行禮,盡量收斂起身上的女性氣質。羅什溫厚地笑了笑:「是我新收的漢人弟子,從長安剛來不久。」
這侍衛好奇地打量了我兩眼:「漢人真是矮小,不像咱們龜茲人這麼高大。」
我垂下眼帘不做聲,羅什為我掩護:「他只會少許梵語,統領就別再打趣他了。」
侍衛殷勤地做出請的手勢:「那在下陪法師去御書房吧。」
羅什笑著回絕:「今日宮中侍衛不多,統領重任在身,不必專程陪我走這一趟,我自己去即可。」
羅什是宮中常客,侍衛也不再客氣。寒暄幾句后順利過關,他帶著我踏入宮門。儘管這是第一次走入龜茲王宮,可我重任在肩,連頭都不敢胡亂抬起,跟著羅什快步走到御書房。
他輕手輕腳將房門關上,我把罩在頭上的僧袍翻下,四下打量這間御書房。房間正中是一張大御桌,三面皆是書架。羅什輕聲指點著我:「平常王舅在這裡處理政務,重要的卷宗密函都放在此處。」
我以手指劃線:「我找這邊,你去那邊。」
我們倆在書架上翻找,尋找能容納一個海螺厚度的盒子,找了半天卻是一無所獲。羅什向我看過來,我失望地搖頭,看來沒有藏在這些書架中。
他寬慰我:「別急,王舅在御書房中設有暗室,不過只有極少人知道如何開啟。我們再耐心找一找,看看能否找出破綻來。」
我環顧四周,再次看向沿牆的一整面大書櫃。如果是我,暗室應該會設在這些書的背面。只是,這麼多書格,會在哪裡呢?我將面前每一個格子里的書卷拿幾卷出來,然後敲打后牆。為了不露出破綻,所有書卷都得照原樣放回,效率實在不高。幹了許久,也只查看了一面牆的一小半而已。眼看著正午已過,我擔心白純隨時會回來,心下暗暗著急。
正心急如焚,突然敲到一處牆壁似有空心的回聲。我大喜,急忙叫羅什過來:「這後面好像是空心的!」
他走過來也敲了一下牆,面露喜色:「是空的。可是如何開啟?」
我們將這格子里的書卷全搬下,查找開啟的機關。還沒看出機關所在,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和人聲。我們大驚,對視一眼。羅什指了指頂上的房梁,我迅速竄出,以攀牆工具上樑,羅什則快速將搬下的書卷恢復原位。幸好我們事先演練過,當白純帶著一干人等走入時,他看到羅什正優雅地坐在窗邊看書。看見白純,羅什站起,含笑行禮。
白純愣了一下:「你今日為何來宮裡?」
羅什按照預先的編排回答:「有事想與王舅商議。」
眼光落到白純身後被強行押進來的白髮老者身上,羅什愣住,房樑上的我也呆了一下。這不是溫宿王么?他怎麼被白純逮住了?
溫宿王鼻青臉腫,身上到處是斑斑血跡。他悲憤地看向羅什,呸了一口帶血的濃痰:「什麼出家人慈悲為懷,什麼絕不會告密,全是謊言!我已落入這惡人之手,法師還想怎樣?」
白純濃眉一挑看向羅什:「你們見過?你知道他在龜茲?」
溫宿王肯定誤會是羅什向白純告密了,羅什低頭不語。白純目含慍色:「本王早就知道行像節上的行刺是這喪家之犬在搞鬼,只是一直抓不到他。今日故意在潑水禮上減少護衛,才引得他上鉤。沒想到本王的外甥明知他在哪裡,卻不來稟告。」
白純在生羅什的氣!羅什滿臉不忍,歉疚地向白純求情:「王舅,溫宿既已併入龜茲,溫宿王對龜茲再難有威脅。不如驅逐他出境便罷了。」
溫宿王瞪著羅什怒斥:「不必惺惺作態為我求情,我潛入龜茲就沒打算活著回去。」他扭頭看向白純,瞪圓的雙目中滿含恨意,五官扭曲在一起,猙獰可怖,「白純,你別得意。你以為你真能稱霸西域么?你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你今日毀人家國,遲早有一天你自己的家國也會被別人毀去。你定會遭報應的!」
白純冷笑:「哼,喪家之犬還如此嘴硬。來人啊——」
白純話音未落,溫宿王已大力掙脫扭住他的侍衛,朝白純奮力撞去。白純身邊的侍衛急忙執刀攔在白純身前。溫宿王沒有止步,仍向那些侍衛衝去,自己撞入那幾柄鋼刀。隨著幾聲悶響,鋼刀刺入身體,他吐出一口鮮血,喘著粗氣倒地,拼盡最後的力氣大叫:「白純,你得意不了多久,我會在地獄中等著你!」
一切都在瞬息間發生,房樑上的我驚呆了,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羅什滿臉震驚與不忍,白純則是沉著臉,嫌惡地皺眉:「本想審問一番,卻髒了本王的地。」
白純揮手讓人將屍體和血跡處理掉,他不願在書房再待下去,便要離開。羅什還想留著,白純卻是趕他走。羅什無奈,只得偷偷給房樑上的我遞了個眼色,對白純說道:「王舅,我去為溫宿王念往生咒。」
白純不在意地揮了揮手:「隨你。」
一眾人等迅速離開,羅什也只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