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夜襲(2)
他點點頭,嘴角掛上一絲陰冷的笑意:「十年前拜姑娘所賜,本王昏迷了一整日才蘇醒過來,身旁眾人皆是束手無策。」
我瞪大了眼,果然是他,那個曾逼著我們接受不平等辯論的溫宿國王!我聽羅什說過,溫宿已被龜茲吞併,王室一家全被白純殺了,唯有國王逃脫,至今下落不明。
我恍然大悟:「難怪……」突然又想到了,「行像節上的刺客是你們?」
他恨恨地呸了一口:「可惜我們的人太少,無法取那狗賊的性命!」
難怪又在觀音法會上出現,估計也是來刺殺白純的,只是不知為何放棄了行動。腦子飛快轉動,他們要向白純尋仇,但綁架羅什根本無法逼白純把自己交出來,反而與整個西域佛教信眾為敵。那麼,剩下的唯一目的是……
我犀利地看向那昔日的國王:「你們綁架羅什,是為了引我來吧?說吧,要我做什麼?」
「姑娘果然聰明。」他笑了笑,目光在我臉上逡巡,「本王想借姑娘那神奇的法螺一用。」
他居然也知道法螺!我腦子飛快思索,他可能是醒來后聽身邊侍從說的,又或者是這十年間在白純身邊埋有探子。
我面色不改,搖頭道:「法螺不在我這兒。十年前我不慎將法螺遺落在龜茲,被白純秘密藏起來了。」
心裡暗暗著惱。李所長和季教授的告誡是對的。他們曾一再警告我,非到萬不得已不可使用現代武器。我第一次來龜茲時沒太把這些話放在心上,還為這厲害的武器每每讓我逢凶化吉而沾沾自喜,自以為憑此就可以凌駕於古人之上。可當年的因結出了今日的果。古人只是技術落後,他們的智商並不低,都看出了麻醉槍的價值。四名強盜想要,白純想要,如今這國破家亡的溫宿國王也想要!一旦他們起了貪心惡念,我便舉步維艱。我只有一個人,如何對抗這麼多股勢力?
「怎會這樣?」他思忖片刻,冷冷看向我,「你詭計多端,定是在騙本王!」
脖子上架著的鋼刀往前遞進一分,我能感覺到鋒銳的刀口正抵在頸動脈處。我急忙喊:「你不相信我,總該相信從不打誑語的出家人吧?你問問法師,我說的是不是屬實。」
地上被捆成粽子一般的羅什拚命點頭。溫宿王看到羅什的反應,有些躊躇。我看了看脖子邊的鋼刀,苦笑:「陛下根本沒必要這樣防著我。沒了法螺,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子。」
溫宿王卻不信我,不聲不響地思索著。那鋼刀離我的頸動脈只隔了層薄薄的皮膚,我試圖再談條件:「陛下,既然我對你無用,不如放了法師——」
「不行!你們已知道我的行蹤,必會向白純稟報。我勢單力薄,如何斗得過他?」
「陛下,只要你能放過我們,我們立誓絕不將你的行蹤說給任何人知道。」我說的是真話。白純比這亡了國的溫宿王難對付多了,我才不會把自己送到虎口邊去呢。
羅什朝溫宿王點頭。以羅什的品性,他也一樣不會向白純告密。我一邊說著,一邊偷偷伸手握住垂在胸口的掛墜。他們以為在我脖子上架把刀就可以制住我了,其實應該把我雙手綁住才是。
我趁著溫宿王看向羅什的當口,突然將掛墜放入口中,吹起哨子。哨子無聲無息,可離我最近的幾人卻立刻捂住耳朵,面露痛苦,佝僂下身子。其餘人等見狀,想要上前,我微微偏轉哨口,這些人也同樣痛苦地捂耳彎腰。羅什驀地瞪大眼,驚詫地看著我的舉動和周圍人的痛苦表情。轉眼間,羅什也感到劇烈不適,皺眉強忍。
我第一次從章怡手中接過這掛墜時還曾嘲笑設計太土氣,沉甸甸的不好看。章怡卻是嗤之以鼻:「等你性命攸關時,就知道光圖好看沒有用了。」
這次給我備下的高科技產品叫次聲波哨。只要對著人吹,哨口前產生約10赫茲的定向次聲波,十五米範圍內的人體耳蝸會即刻產生強烈的不適感,只想要儘快逃離。但這種無聲無形的低能量次聲波並不傷害人體,既安全又便捷。次聲波哨以剛研發出來的生物晶元驅動,經過反覆理論推演,放在防輻衣內能安全通過蟲洞口的高輻射。
只是這東西雖然容易隱藏又不必更換彈藥,卻也有缺點。必須依靠太陽能蓄電,使用一次后得隔24小時才能再次蓄滿電。而且發射次聲波時會波及到周圍所有的人,所以還是要慎用。
果然這些人全都抵擋不了,紛紛奪路而逃。可憐羅什成了被殃及的池魚,昏倒在地,眼睛緊閉。我忙為他鬆綁,拍著他的臉大聲呼喚:「羅什,醒醒,羅什!」
他緩慢睜眼,皺著眉坐起,以手撫著耳朵緩解不適,詫異地看著周圍:「人呢?」
「都逃走了。」
他扶著額頭,仍感頭暈,聲音有些虛弱:「剛剛那莫名的頭痛,是你的神通?」
我將他攙扶起來:「對不起,讓你也吃苦頭了。只有這樣才能救你。」
「我不要緊。」他看向我,目光澄澈,「你果真具有無上法力。」
我顧左右而言他:「得趕緊走了。那些人只是暫時胸悶頭痛,離開這裡后,癥狀不久就會消失。等他們回來,我們就麻煩了。」
我們匆匆走出磨坊,他的腳步仍有些發虛,卻是勉力支撐。屋外廊柱上栓著幾匹馬,是那些人留下的。我們牽了兩匹,其他的都用馬鞭抽散,先解除他們的交通工具。別院已被盯上,肯定不能回。羅什提議回雀離大寺暫避一個晚上,我堅決反對。先不說這個時辰寺廟大門已關,讓人深夜開門放女子進寺惹人閑話,單是卑摩羅叉那關就過不了。
羅什思索片刻,眸子亮了,帶著微笑向我看來:「走吧,我知道去哪裡暫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