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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十年往事(2)

  見他點頭,我心情特好:「已經見過了你,再見過他,我就可以離開了。」這次試驗,還能再來到這個時空的龜茲,已經是奢望了。來,只為看看他。找機會跟小弗見個面,接下來就去班超的它乾城考察,最後去長安。我得時刻提醒自己,我是來工作的。


  他眼裡飄過一絲詫異:「要回漢地?還是回.……天上?」


  我支支吾吾不知該怎麼回答。唉,當年沒想過會再回來,所以編了個爛理由給兄弟倆。現在我毫無變化地回來,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也只有仙女或者巫女可以解釋了。還是繼續冒充仙女吧,起碼不會被綁到火上燒了。


  我趕緊換個話題:「你父親現在如何?」


  他眼神黯淡下來,聲音有些悶悶:「身體一直不好。自母親去天竺后,他常犯心疼的毛病。」


  我詫異:「你母親又離開龜茲了?」


  「三年前走的。」他怔怔地盯著火堆,劈啪作響的火苗照亮了他眸子里的一抹擔憂與不解,「我曾問過母親,在龜茲也同樣可以修行,何必又去天竺?她說她必須得走,卻不告訴我緣由。」


  我沉默。為何一定要離開?難道是為了躲避羅炎?有記載稱羅炎娶耆婆是因為耆婆看上了他,甚至強迫他娶她。可依我之前看到兩人相處時的神態,毫無疑問羅炎愛著耆婆。心如磐石的鳩摩羅炎,如果沒有對耆婆動情,怎會答應做龜茲國師,從此在龜茲定居下來。沒有傾心的女子,沒有兩個聰慧的兒子,他何苦留在異國他鄉呢?可是當他為她還俗,她卻出家了……


  微嘆口氣,當事人不說出來,恐怕誰都無法明白這段公案。


  「那她什麼時候回來?」


  他有些憂慮不安:「已有許久未收到來信了,不知她現在天竺過得如何。」


  我只能安慰他:「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他笑了笑,微微點頭,虔誠地看向我:「你這次來,是佛陀對羅什有何開示么?」


  我愣住:「你還真相信這個啊?」仙女也就罷了,跟佛陀掛上關係,我可沒這膽子。


  「怎可能不信?不然,如何解釋你那些不可思議的物件?為何你一個女子會孤身出現在沙漠中?你那些與世人不同的想法,又是從何而來?還有,為何你偏偏在羅什最迷茫時,能及時給我啟示?」


  這一堆的「為何」把我問得啞口無言。早知他口才了得,我豈能辯得過他?再問下去,我肯定要招供了。


  看我束手無策的狼狽樣,他淺淺一笑,眼波清澈:「你是尊佛祖之意而來,助羅什堅定心志,改宗大乘。」


  我一臉囧態,無奈地看著他堅定的神色。難以解釋,也只能不解釋,反正很快就要離開了。清了清嗓子,嗯哼一聲:「我……那啥,你就別追究這些啦。嗯,這次回來,一來看看你是否仍堅定地宣揚大乘。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記得我那個法螺么?」


  這次是否能拿回麻醉槍,我本不報太大希望。誰知道這東西落在哪裡,被人丟棄了也說不準。沒想到他臉色突然變了,一臉慚愧地告訴我:「你的法螺在王舅那裡。」


  我吃了一驚:「怎麼會落到他的手上?」


  「是我不好,沒留意到你沒有帶走它。後來被王舅發現了……」


  他告訴我原委。那天在破廟裡,白純正要離開,一名士兵在稻草堆里看到了麻醉槍,上繳給了昆沙。昆沙自然認得這是我的護身武器,就獻寶給白純,並講解這東西的神奇之處。羅什想要阻止,卻已來不及了。白純將麻醉槍當做國寶帶走,十年間秘密保存,旁人難以接近。


  我懊惱又著急:「這十年間,你王舅有沒有用這法螺做過什麼?」


  萬一被他知道使用方法,那就糟糕了。裡面可是裝滿了十發麻醉彈,藥效過了十年應該已減輕。可就算只能讓人昏睡五六個小時,在這個時代也是威力極大的武器。


  他搖頭:「王舅請了很多能工巧匠,可沒人能解開其構造,更無法說出為何能致人昏睡。王舅猜測,你定是有某種密咒,只有你一人能用。」


  基地科學家們研發的東西還是靠譜的,安全扣和扳擊都與海螺同色,外形巧妙地融入海螺本身的形狀內。沒有人指點,確實很難破解機關。


  我鬆了口氣:「我得把它拿回來,絕不能留在這裡。」


  如果被人當做尋常法螺,我也不至於如此緊張。可落在白純手中卻不一樣。他知道麻醉槍的威力,一旦找到像魯班那樣超級強悍的能工巧匠,參透了安全扣和扳擊的秘密,那他真有可能拿著現代武器為他的野心服務。果真如此的話,別說我鐵定會被李所長和季教授噴死,就算我自己,也決不允許自己犯這種錯!

  可是,我皺起眉頭:「該怎麼拿回來呢?」


  他見我如此緊張,也犯起愁來:「王舅一直秘藏著,很少人知道放在哪裡。」


  「那怎麼辦?王宮那麼大,我上哪兒找?」


  他沉思片刻,定睛看向我:「這法器對王舅已無用,說不定我能勸服他給我。」


  「他真的會聽你的話,交給你?」白純可不像是個會輕易聽信別人的人,即便是他的親外甥。


  「我且試一試,這是最簡便的法子。再過幾日便是觀音法會,王舅會來參加,屆時我以此法器可通天音為由,求他供奉給雀離大寺。」


  雀離大寺?我的眼睛驀地一亮:「呀,我去過!」


  他奇怪地看向我,我急忙掩飾:「我是說,我聽說過。這樣吧,我明天跟你去雀離大寺,也去參加你的觀音法會。」


  他點頭,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由我去說即可,千萬別讓王舅見到你。否則,他定然不肯將法螺拿出來。」


  我比了個OK的手勢:「放心,我蒙面好了,一定不讓他見到我。」


  他學我,也比出個OK,翻轉著手勢查看:「這是何意?」


  「就是『好』,『沒問題』的意思。」


  他笑了,再比了比OK,又做出個Fighting的手勢。火光在他臉上跳動著,愈發顯得這笑容生動至極:「你總有那麼多奇怪的手勢。也好,日後若有何訊息,便用這些手勢傳遞。」


  我獃獃看著他的笑容,那一瞬間,心一下子變得又軟又糯,似乎要在他寧靜柔和的笑意中徹底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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