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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誰下的毒

  王府內,傅蘭絮正拿了一支筆在紙上一邊亂塗亂畫,一邊冥思苦想再教給太妃些什麼。


  太妃年輕的時候習舞,的確是有些底子的。幾天的時間,身子骨就抻練開了。傅蘭絮教給她的動作,都難不住她了。


  若不是傅蘭絮現在的身子也夠柔軟,真會羨慕嫉妒恨的。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凝雲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王妃!太妃過來了!」


  「來就來唄,這麼慌慌張張的幹嘛?」


  「太妃領了好多人!身邊還、還有個道士!」凝雲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方小姐也在,一群人氣勢洶洶的!不知道來幹嘛!」


  「道士?」傅蘭絮突然想起了還在相府的時候,二夫人曾經說過找個高人來給她驅邪的話,自嘲的笑道:「太妃莫不是找了個道士來給我驅邪來了?」


  說著,放下手中的毛筆,站起身出門迎接。


  才出屋門,就看見太妃一行人已經進了院子。傅蘭絮親切的迎上去:「給太妃請安,太妃今天怎麼親自過來了?」


  太妃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嘴唇張合了幾下,只擠出來一個「嗯」字。


  倒是方溪茗威風大漲,往前站了一步對傅蘭絮說道:「你這個冒牌貨,究竟是何方妖孽?還敢在這裡跟太妃這麼說話,今天就讓你原形畢露!」


  說著,方溪茗取出了前些日子她記錄的樂譜,又拿出了傅蘭枝寄來的書畫,摔在一旁的石桌上。


  「這是你在回門宴上寫的字,這是相府大小姐曾經在丞相府寫的字。」


  方溪茗左手指著傅蘭絮自己提的那個「菲」字,右手在傅蘭枝寄來的文稿上竟然也找了個「菲」字指著。也不知提前準備了多久,才能一瞬間就從密密麻麻的紙張上找到想要的字:


  「你自己好好看看,這像是同一個人寫的嗎?天底下最難改的就是一個人的字體!你倒是說說,為何這兩個字,前後不過相差半年,為何竟然沒一點相似之處?」


  傅蘭絮看著扔出來的證據,便知道方溪茗又和傅蘭枝勾搭上了。


  這二妹還真是不省心,連她媽都求和了,她居然還跳出來蹦噠?

  傅蘭絮看了看石桌上的兩張紙。


  一張紙上是她自己提的「菲」字。另一張紙上則是一句詩——「芳菲菲而難虧兮,芬至今猶未沫」——里的兩個「菲」字。


  傅蘭絮看不懂這句詩是什麼意思,但這不妨礙她看字。


  原先的傅蘭絮寫字柔弱無骨,字字都帶著三分溫雅,七分媚。只是看著這字兒就能感受到傅蘭絮原主人的溫軟性子,心都能被這字給融化掉,只想著把這字兒的主人捧在手裡,溫在懷裡。


  再看看自己寫的這「菲」字,雖然看上去也不難看,但卻帶著一股豪邁之風,氣勢磅礴。雖然字是花草的意思,卻讓人看了不自覺的熱血沸騰,大有馬上就想找根棍子找人拼一架的衝動。


  事實雖然如此,傅蘭絮也不能認啊,只能跟方溪茗掰扯:「的確,看字的話,不像是一個人寫的。但人是會變的,我那二妹沒告訴你,我曾在薦福寺險些摔死?死過一次的人,性情有些變化,是很正常的。」


  「你要懷疑本王妃是冒牌貨也不是不可以。但講話要有真憑實據,這份手書,說實在的,我都記不起來有這麼個東西了,又如何證明它就是曾經的我寫的?」


  「這……這是相府的二小姐寄過來的!」


  「那本王妃是不是也可以找人寫點什麼寄給你說是她寫的,告訴你我那二妹才是冒名頂替的呢?」


  「你、你強詞奪理!」


  「我既能奪理,便是有理。本王妃雖然受過傷記憶不全,但身邊的人記憶可是全的。我的下人,還有相府的許多人,都能證明我的身份。方妹妹盡可去問。」


  「再者,雖然平日里本王妃不怎麼出相府,但到相府拜會丞相的朝中官員也有幾位見過我,方小姐也可找他們來辨認一二,看本王妃是否變了樣子!」


  「其三,本王妃是王爺親自迎娶進門的,你現在說本王妃是個冒牌的,豈不是說王爺有眼無珠,認錯了媳婦兒?」


  傅蘭絮一口氣列舉了三條,堵得方溪茗說不出話來,滿臉通紅,用力按在紙上的兩根手指指節都發白了。


  傅蘭絮瞧瞧她的手指,勸了句:「妹妹省些力氣,你的小嫩手是戳不破這石桌的。」然後她接著說:

  「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若我真的是假冒的,傅丞相和二夫人怎麼可能給沒有發覺?若是知道我是冒牌貨還把我嫁入王府,豈不是欺君之罪?方妹妹覺得,他們敢么?」


  傅蘭絮本想著來個大招把方溪茗懟的沒話說。卻不想自己這句話倒是給方溪茗提了個醒。


  「哼!還在做戲,二夫人已經被你毒死了!」方溪茗從袖中取出一封信,攤開來在抵在傅蘭絮的面前:「而且丞相也不會一直被你蒙蔽,這封信,不僅是二小姐署名,還有丞相的印章!」


  傅蘭絮一下愣住了。二夫人死了?還是毒死的?


  她一字一句的讀著,信是傅蘭枝寫的,上面寫道二夫人最後找王妃賠罪想要杯酒釋前嫌,卻不幸被王妃下了毒,回相府的路上七孔流血而死。


  「二夫人是喝了你的酒被毒死的!你還有什麼話說?」方溪茗句句緊逼。


  傅蘭絮愕然,她的確記得二夫人曾經喝了杯酒,而且那杯酒貌似是從傅蘭絮的位置上拿起來的。若不是那天吃飽喝足,實在不願意去動那杯酒,沒準中毒的就是她了。


  有人要害她?是誰?


  還能有誰?傅蘭絮想通了關竅,不禁發笑。這傅蘭枝還真是害人害己。


  「有話說,而且話還多著呢!」


  「第一,二夫人找我杯酒釋前嫌,確有其事,但本王妃又不是神仙,無法預知未來。怎麼會知道她臨走會唱這一出?又怎麼會知道她會端起我案上的那杯酒?既然都不知道,便沒法提前下毒。」


  「第二,毒下在我的酒杯中,你卻說是我想害別人。這個想法是不是欠考慮了?二夫人死在回去的路上,也就說是慢性毒,那本王妃直接把毒藥下在她酒杯中不是正好?反正當時又看不出來異樣!「


  「你或許是臨時起意的!你對二夫人懷恨在心,所以臨時起意,以常人無法察覺的方式下了毒!」方溪茗打斷了傅蘭絮的分析。


  傅蘭絮輕輕一笑:「那就更矛盾了!」


  她把那封信從方溪茗手上取下來,指著信中的字句道:「這上面寫,二夫人找我是為了『杯酒釋前嫌』。那也就是說有這個『前嫌』可釋。她來主動示好,要求一切過往不再計較,那說明過去的事情是她的不對。既然如此,本王妃即便對她有殺心,又何必臨時起意下毒殺了她?好方便她女兒寫這封信告發我不成?我大可另找機會,不是么?」


  「這前後這麼矛盾,方妹妹都沒能看出來,真是遺憾。方妹妹在回門宴上編的一曲深得我心,我可是打心裡把方妹妹當成了個聰明人呢。」


  「至於這毒……我只能說這是有人搬起石頭咋了自己人的腳!」


  傅蘭絮說的有理有據,說完把信塞回方溪茗的手中。


  方溪茗拿著信,不知該再說些什麼。


  傅蘭絮正色道:「毒是誰下的,自有辦法可查,是給誰下的,我說了這麼久,方妹妹也該明白了吧?方妹妹這麼無憑無據,僅憑著別人的一面之詞就來定本王妃的罪,究竟是何居心?!」


  最後這一個問句,傅蘭絮是厲聲喊出來的,這一嗓子吧方溪茗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往後退了幾步。


  太妃在旁一直不語,聽傅蘭絮一層層的分析不住點頭。覺得這信上說的東西果然是自相矛盾。然後細細一想,如果王妃沒有問題的話,那就是有人要故意陷害王妃了!


  寫信的人是傅蘭枝,那下毒的人呢?莫非也是她?

  「王妃,看來此事是哀家誤會了,竟然輕信了這一紙文字。」太妃一點也不做作,沒有書上寫的那種長輩即便錯了也不肯承認的矜持:「王妃放心,有人敢下毒害你,哀家一定命人徹查!哀家最痛恨的,就是手足相殘之事!」


  太妃嘴上說著要徹查,但心裡卻有幾分認定了這事兒就是傅蘭枝做的了。


  「多謝太妃,有的人是該好好治一治,給個教訓。要不然。」


  「溪茗,你以後遇事要細心琢磨,不要被人三言兩語就給哄騙了!今天是你冤枉了王妃,還不快給王妃認個錯!?」太妃責備道。讓方溪茗認個錯,總比追究起她的用心來要強得多。


  好歹她也姓方,和太妃是本家人。


  「溪茗……一時不察,錯怪了王妃,還請王妃恕罪……」事到如今,方溪茗也只有乖乖道歉的份兒了。


  「算了,妹妹也是受人蒙蔽。我又怎麼會真的怪方妹妹呢~」


  傅蘭絮最後又裝模作樣的心懷坦蕩了一番。她似乎有些改觀,或許那些穿越女主並不是多有心機所以才能穿越后越混越好,而是因為穿越了所以才變得越來越有心機?


  這種用腦子分析問題的感覺實在太爽了,在體育隊兩年她從來沒感受過!今天全靠她的機智和應變換來了這皆大歡喜的結局。


  只是在場卻有人不願意皆大歡喜。


  跟眾人一起過來的道士,一直默默無聲,等到大家都沒事兒了,他卻拿起了那張信紙說道:

  「這信上,倒也不是全都胡編亂造,起碼這一句『或是妖邪附身,難以自控』就相當的中肯嘛。」


  傅蘭絮聞言,臉色一變:「這話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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