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溪茗壞事
「王兄受了傷?」
「王妃沒有圓房?」
穆王和太妃一起發問,關注的點卻是全然不同。
王爺望向傅蘭絮,眼神中滿是責怪。
傅蘭絮頭轉一邊,早晨的確是她口誤,但誰能想到方溪茗會在偷聽呢?而且穆王也在!
「溪茗,這話可胡說不得,王妃的喜帕,是哀家親自驗看過的!」太妃緊鎖雙眉,雖然是在反駁方溪茗的話,但眼中已經有了懷疑之色。
「太妃,我親耳聽見的,就在您過來之前不久。王妃和兩個丫鬟相談幾句,好像說了什麼要給王爺立規矩的事情,然後王妃說自己才十七歲,怎麼能跟男人……然後那丫鬟就喊了句難道王妃和王爺還沒有圓房?王妃也沒有否認!然後丫鬟要去熬藥,王妃不肯,說那些益氣養血的葯,等王爺來了再熬!」
「太妃,溪茗可是句句屬實,其實我早就有懷疑了。新婚第二天她去敬茶,走的時候我發現王爺所站的位置,多了一塊血跡!我懷疑,當時王爺就已經被她給傷到了!」
方溪茗繪聲繪色的說著。
劉嬤嬤想起了什麼,說道:「的確,那天下人打掃的時候確實發現了一滴鮮紅。」
「哦?你那天怎麼沒說?」太妃問。
「奴婢以為是王妃喜帕上的血太多,滴落了一滴,所以沒當回事……」
太妃面色不善的看著傅蘭絮:「若是沒有圓房,那喜帕上的血又是……」
「定是王爺的血!哪有女人除夜落紅這麼多的!」方溪茗插嘴道。
太妃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王妃!你怎麼說?」
傅蘭絮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幸好這時四王爺站了出來:「母妃息怒,這只是個誤會。」
「那你來說說!身為王妃卻不願意圓房,這可關乎我們王府的顏面!」
「這事還得怨我,若不是我受了傷不方便,又怎不與王妃圓房?」王爺轉眼看了看穆王的神色,接著說道:「這件事說來有些不好意思,本王去安陽迎親,路過鄴原的時候停留了一天會了位朋友。」
「他名為祁方,北蠻入侵的時候,他是先皇貼身侍衛之一。」
「王兄說的可是七尺劍祁方?」
「正是此人,先皇在時,還讓他指導過我劍法。那天與他相見,一時技癢便和他切磋了幾招,比試的時候不慎被傷到了。」
「原來如此,傷在何處?刻有大礙?」穆王彎著嘴角,關切的問。
四王爺擺擺手:「傷倒是不重,否則本王又是如何迎娶的王妃?只是這件事情太過丟人,又傷在屁股。洞房之事,實在為難。」
「你這孩子,受了傷怎麼不說,還要偷偷摸摸的作甚!」太妃聽到不是王妃的過失,這才關心起王爺的傷來:「這祁方是什麼人,竟敢如此大膽,敢傷到王爺?」
「誤傷而已,為他臂長加劍長足有六尺。加之他內力精湛,斗將起來真氣灌注劍身能發出一尺長的劍氣,所以人稱他為七尺劍。本王與他切磋,本來是小心謹慎,防守的時候時刻注意著距離的。但誰料想他離開皇宮隱居之後內力見漲,劍氣又長了一寸!我當時避得不夠遠,他也沒想到我會停,就這麼被劃了一劍。」
「一來這事情丟人,二來傷勢不重,本王也不願意太妃知道了徒增擔心。所以本王才未聲張,一直瞞到現在。王妃並非不願圓房,而是本王的傷勢原因,無法圓房。這些日子還多虧了王妃給換藥熬藥,本王才能看上去安然無恙!還請太妃不要怪罪。」
「嗯,現在既然已經說破了,那就好好調養調養早早的好起來吧。」太妃道。
「溪茗!你不要聽風就是雨的!這種事情又豈是能胡說的!?快跟我回去!」太妃喊方溪茗離開。
方溪茗還想說什麼,卻看到王爺面含怒色的盯著她,嚇得把話給吞了回去。灰溜溜的跟著太妃走了。
「讓五弟見笑了~」四王爺面露尷尬之色:「我們回我那裡繼續暢聊飲茶?」
「今日就算了~王妃剛蒙受了不白之冤,定然委屈的很。王兄還是好好安慰安慰嫂子吧~」穆王擺擺手,告辭離去。
人都走了,侍衛和下人也全都被王爺遣散。
院子里只剩下了傅蘭絮和王爺兩人。
「你怎麼……」
「一時說漏嘴了唄,誰能想到你那妹妹會聽牆腳?」傅蘭絮嘴快,王爺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被堵住了。
「你還有理了!你知道這是多大的事兒么?」王爺面如寒霜。
傅蘭絮撇撇嘴,像個做錯了的孩子:「王爺剛才說的,穆王能信么?」
「你覺得呢?」王爺重重的嘆了口氣,皺起了眉頭。
「肯定不能信……既然王爺看清楚了他的樣子,能確定他謀逆的事實,剛才為什麼不直接把他留住?」
「他既然敢來,就肯定有後手。這王府外現在就有人監視。前兩天本王讓符全試著派人傳信給京城,派出去的人音訊全無。怕是已經遭遇了不測了。」王爺憂心忡忡的說道。
「現在只能把希望放在丞相身上了,你確實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我把事情的嚴重性都跟二夫人說了,她也承諾一定會找機會單獨告訴丞相的。」
「嗯,千萬可別出什麼岔子了!」王爺踱來踱去:「不行,不能就這麼等著,得想想看,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說完,王爺風風火火的走了,他找到符全:「符全,收拾東西,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
「東海,海衛營。」
夜裡,傅蘭絮讓丫鬟們熬好了葯,準備好了新的藥膏等著王爺過來好給他換藥。結果等到深夜他也沒來。
看看空空的床榻,傅蘭絮竟然有些想念王爺趴在床上的樣子——想念他健碩的背影,還有那雪白的屁股。
傅蘭絮自嘲一笑:現在受傷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了,王爺自然也沒有必要過來換藥了。這個時候,他應該在為了穆王的事情頭疼吧?
都是王爺,好端端的幹嘛要謀反?
「希望能一切順利吧。」傅蘭絮念叨著趴在床上慢慢睡去了。
她盼望著二夫人能好好傳達穆王謀反的消息,然後丞相上京,皇帝派兵將穆王的陰謀扼殺在萌芽之中。
此時的丞相一行人,到了一處官辦的驛館歇息。
丞相駕到,自然是所有房間全都清理。丞相和二夫人睡一間,傅蘭枝自己睡一間。
此時傅蘭枝的房間還亮著燈。
傅蘭枝坐在床邊埋怨著回門宴上丞相和二夫人對傅蘭絮的袒護。
二夫人坐在一旁,心神不寧的坐著。
「娘,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那個傅蘭絮,難道你們都不覺得古怪么?突然變得能歌會畫。雖然以前她也是琴棋書畫都很在行,可在回門宴上的表現,分明就不是她呀!還有,還有她寫的字!那根本就不是她能寫出來的字體!娘!你聽我說呀!」
傅蘭枝搖晃著心事重重的二夫人的手臂。
二夫人回了神,臉上的隱憂變成了不耐:「蘭枝!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么?她已經是王妃了,以後可能都不會再回到相府,你還跟她計較什麼?以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吧,誰是誰非,你自己也心知肚明!現在根本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
「那我清白被毀的事情,就這麼算了?娘?這件事情你也有份!計策是你出的,人是你找的。現在倒好,出了事情就我一個人受罪。想報個仇都不行?娘啊,我的清白啊!」傅蘭枝嚎啕大哭起來。
旁邊的房間傳來丞相重重的咳嗽聲音。
二夫人聽到,連忙對傅蘭絮說:「快收聲!現在娘沒有時間考慮這些,以後再說。娘知道都委屈你了。不過你也不用在意那王妃的位置,等皇帝採選你入了宮,做了皇妃,她對你只有俯首稱臣的份兒!」
「採選……天下美人何其多?我又如何能夠保證自己能被選上?」
「哼,在這世上,只要你有錢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可……可我已經不是完璧,入了宮,皇帝要是發現了可是欺君的大罪!」
「為娘自有辦法,以後再與你分說……」二夫人說著說著話,突然表情有些扭曲。
「娘,你怎麼了?」
「沒事,不知道怎麼了,從王府出來之後,這肚子就一直在翻騰,一陣一陣的。現在還絞痛起來,怕是吃壞了……蘭枝,聽為娘的話,先不要理會傅蘭絮了,以後日子還長著呢。快睡吧,娘過去找你爹了。」
二夫人說完,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可是每走一步,腰就彎一分,捂著肚子也沒法緩解疼痛。
而傅蘭枝的心情還沉在恨意中,她重複著母親的話:「是,我的日子還長著。」頓了頓,她露出一個狠毒的表情:「可是她的日子就可快要到頭了!」
「撲通」一聲,走到門口的二夫人突然跪倒在地,傅蘭枝被這聲音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扶著二夫人道:「娘,你怎麼了?」
「我……嘔……」二夫人先是嘔出了一灘血,然後她呼吸急促起來:「蘭枝,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感受著肚子里的陣陣翻攪,看了眼地上鮮紅的血液,二夫人全明白了:「你、給她酒里下了……的的的、的的、的……」
一個「毒」字,二夫人沒能說完整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傅蘭絮尖叫起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