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阿娘,爹爹他快不行了
皇帝終究是心疼蕭昱辰,如今又見他大有長進。
疼他還來不及,如何捨得打他?
太子則狐疑審視地看著蕭昱辰。
「求父皇責打,讓兒子長個記性,也叫其他兄弟吸取兒臣教訓。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蕭昱辰今日鐵了心求打。
連太子都動容了。
蕭昱辰執拗起來的時候,十頭牛都拉不回。
皇帝下令,杖責三十。
就在御書房外頭的空地上,蕭昱辰脫了上衣,趴在長條的刑凳上。
兩邊握著刑杖的侍衛,是他曾經帶過的兵。是蕭昱辰給他們晉陞的機會,讓他們得以在御前效力。
「懷王殿下……卑職……卑職下不了手啊!」
兩個侍衛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為難和抗拒。
蕭昱辰笑了笑,「若是你們下手,本王倒更放心,換了旁人,你們安心嗎?」
兩侍衛一愣,那倒是啊!
「本王聽說,你們杖責,很有技巧。有些看著打得重,皮開肉綻,實則沒幾天就能下地了。
「還有一種,外頭看著傷得不重,其實裡頭肉全爛了,沒有三五個月,別想下地?」
兩侍衛點頭,眼中卻仍是不忍,「王爺何苦受這罪?連皇上都說,算了……」
「本王可以算了……但算了的代價是,王妃和世子整日被人盯著,惦記著。
「挨一頓打而己,若能叫王妃和世子日子鬆快些,挨這點兒打算什麼?
「快點動手吧,王妃還等著本王回去用膳呢!」
兩侍衛往手上啐了一口,握住比胳膊還粗的刑杖。
「砰——」
「砰——」
刑杖打在肉上的鈍響,回蕩在殿前,也縈繞在皇帝和太子心頭。
皇帝不落忍,他不肯出去看。
太子自然也在殿中陪著,「父皇,別打了……一點小事!兒臣何曾計較過?」
皇帝卻擺擺手,「難得他長進,也難得他真心替別人著想一回。打吧……」
太子眼神顫了顫。
皇帝抬眼看著太子,「他以前狂傲莽撞,做事不計後果……是朕把他寵壞了。
「你是朕心中的儲君,這一點,從未變過!
「紫氣一事,朕也問過惠濟大師了。惠濟大師言,那紫氣與立儲無關。
「儲君乃國之根本,你是朕的嫡長子,是在朕身邊教養長大的。朕對懷王的溺愛,叫你受委屈了……」
太子聞言一驚,噗通跪倒在地,「父皇……」
他心頭一顫,眼眶也不由的發熱……
父皇理解他的委屈,那麼一切的委屈,似乎都不足掛齒……或者說,更有意義!
「起來!你是儲君,拿出你的氣勢來!」皇帝虛扶太子起身,並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時候,動作比語言,效果更好。
太子心頭震蕩。
外頭三十杖打完,太子第一個衝出殿門。
蕭昱辰背上皮開肉綻,鮮血把刑杖都染紅了,地上也滴滴噠噠綻開一地血紅色的花。
「小懲大誡!你們怎麼下這麼重的手!」太子低吼一聲。
蕭昱辰趴在刑凳上,俊逸陽剛的臉,第一次如此蒼白。
他有氣無力地掀開眼皮,「殿下,昔日臣弟不懂事,多謝殿下不計較……」
「別說了,你就是性子太固執!原不必如此!」太子蹲在刑凳前,看著蕭昱辰那血肉模糊的脊背,他心頭髮顫。
蕭昱辰是被人抬回去的。
他這邊剛回到府上。
懷王府外的眼線,便己經撤去了大半。
太子回到東宮,枯坐良久,心中仍是震顫不己。
蕭昱辰那皮開肉綻的脊背,彷彿一首在他眼前。
「蕭昱辰是一把好刀,留著他大有用處。只要他肯低頭臣服於孤……
「捧著他,比打壓算計他,對孤來說更有利!
「今日他挨這一番打,就可以告誡眾兄弟,連最得父皇寵愛的他,都臣服於孤。誰還敢不服?
「孤真正要防的,是三皇子那種陰險狡詐的小人!」
太子說完,揚聲道,「叫太子妃來!」
太子妃急急忙忙趕來見太子殿下。
「殿下……」
「你日後多親近懷王妃,多拉攏她,哄著她。」太子道。
太子妃微微一愣,「可是,懷王世子打了傑兒的時候……」
「婦人之見!小孩子的玩鬧重要?還是大局重要?」
太子怒斥,「蕭昱辰魯莽衝動,但溫錦卻能哄住他,叫他為孤所用。
「你若能哄住溫錦,豈不給孤省了許多麻煩?」
太子深深看了太子妃一眼。
「你若做不好,孤便叫側妃……」
太子妃急忙開口:「臣妾一定能做好!」
「另外,你要叮囑傑兒,再遇上懷王世子,不要故意招惹他。倘若他被別的孩子欺負,叫傑兒護著他些。」
太子妃為難的看了他一眼。
太子挑眉,「做不到?」
「臣妾一定規勸傑兒。」太子妃垂眸道。
……
懷王府。
溫錦今日剛「好些」。
蕭昱辰口中,因擔驚受怕「睡不好」的某人,結結實實睡了這麼好幾天。
溫錦覺得,她可能十天半個月都不會那麼犯困了。
她被丫鬟扶著,在院子里正散步。
溫鈺卻哭哭啼啼地跑進來。
「阿娘!您、您快去看看吧!爹爹他……他快不行了!」
溫鈺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完,哇地一聲就哭了。
溫錦被他弄得一愣,「別胡說!懷王年紀輕輕,武功高強,身體健康……」
溫錦一邊說著,一邊跟兒子朝外院去。
她沒走多遠,就遇上季風領著人,抬著蕭昱辰往她這邊來。
「王妃!您快救救王爺吧!」季風差點給她跪下。
溫錦虛扶了一把,她朝簡易的擔架上看去。
蕭昱辰趴在那板子上,身上蓋著的衣服,竟透出血跡。
「這是怎麼了?」溫錦不等季風回答,就讓開路,「先抬進去。」
借著傷勢,被抬進清荷居,己經「昏迷」的懷王殿下……嗅到熟悉的荷香,不由偷偷勾了勾嘴角。
蕭昱辰被抬到床榻上。
溫錦揭開了他身上蓋著的衣裳。
他血凝結得快,衣服反倒被乾涸的血粘在了皮肉上,這麼一揭,又把剛剛結痂的皮肉撕開了。
殷紅的血瞬間滲了出來。
「嗚嗚嗚……爹爹你不要死!我才剛有爹爹啊!我不要你有事啊!」溫鈺張嘴就哭了。
這孩子還從沒這麼哭過呢!
蕭昱辰原本在裝昏迷,聽兒子哭得撕心裂肺,他再也裝不下去。
「鈺兒,鈺兒!爹沒事!死不了!」
聽著兒子的哭聲,蕭昱辰心裡可比背上疼多了,「乖兒,不哭,看著嚇人罷了,其實一點兒也不疼,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