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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向左走,向右走(1)

  穿戴收拾好,明蘭沒有直接去見王家人,而是略拐了個彎,在通往書房的小徑上兜住了昨夜獨睡的盛紘,對老爹黑如鍋底的臉色視若不見,笑吟吟的邊走邊說。


  「爹爹,你說奇不奇?康姨媽一夜未歸,康家不急,王家倒急了?」


  盛紘低頭走路,不肯搭理她。自那日爭執后,他的嘴角和眼角始終處於下垂三十度狀態。


  「照我看來,這是老太太中毒的緣故。」明蘭也不等父親答話,「不過爹爹觀事明了,不消我說,定也明白此中因由的。」


  盛紘哼了一聲。小女兒笑容可掬,他不好當眾斥罵,心裡悶的很,暗道那日你獲知老太太中毒,幾欲當場吃了王氏,今日卻沒事人般——如此翻臉如翻書,倒是混官場的好料子。


  明蘭悠悠道:「依女兒愚見,此回康姨父不曾來,不過兩個緣由。」


  盛紘強力忍住詢問,只言不發。


  「要麼是康姨父知道了這事,但漠不關心,不願替姨母出頭;要麼是姨父根本不知道,王家不欲姨父知道。」夫妻感情已經那麼差了,還是別給康家更多厭惡康王氏的理由比較好。


  「待見了王家,爹爹可問一句姨父為何不來?不過嘛,我估計晉表兄只會說兩種緣由……」明蘭狡黠微笑,「姨父身子不適,無法前來;或者,康家有事,姨父抽不開身。」


  盛紘欲笑,連忙扯直嘴角,板住面孔——賦閑多年的連襟有什麼可忙的,除非又多納了兩個美婢累壞了身子倒有可能。


  明蘭也笑了笑:「倒是今日王家來人,想來不過三種情形……」盛紘不自覺的慢了腳步。


  「第一種,王家不知康姨媽惡行,此次上門只是關懷老太太病況;第二種,王家知道內情,今日是來與父親求情商量,如何放姨媽一馬……」


  盛紘捻著頷下短須,心中暗暗點頭,心想小女兒見事倒明白。


  「第三嘛,有人存心不良,想將此事一概推到太太頭上,推在盛家門裡。」


  盛紘倏然停住腳步,直直看著女兒,面色冷肅。


  明蘭輕道:「此事如何,片刻父親即可分明。」


  父女倆不再耽擱,疾步往正院走去,甫踏進廳堂,只見王氏正伏在王老夫人膝頭痛哭,王舅父和王舅母在旁邊勸邊嘆氣,康晉愁眉苦臉的立在王老夫人身後,他側邊站著一個僕婦打扮的老嫗,形容頗是精明幹練。除此之外,只劉昆家的侍立在屋角,旁的丫鬟婆子俱被打發出去,廳堂門窗五米開外不許有人窺探,院門口著人把守。


  王老夫人一見盛紘來了,欣慰而笑:「賢婿,你總算來了。」


  父女倆一前一後,拜倒向長輩行禮方才起身。盛紘看見康晉,忍不住問:「你父親呢?」


  康晉臉色一僵,支吾道:「我爹……他……他近日身子不適。」


  盛紘忍住不去看小女兒的臉色,又對王老夫人問安道:「岳母這般大年紀,還累得您奔波勞累,是晚輩的不是了。」


  王老夫人悲嘆:「王家出此不孝女,我哪裡有臉來見你!」說完還恨恨瞪了王氏一眼,王氏當即跪倒哭道:「娘,女兒知錯了!」


  王老夫人指著女兒罵道:「出嫁前我是如何教你的,孝乃天地立身之本,為人子媳的,持家理事或相夫教子,在這個孝字前都得退一射之地。你倒好,行此禽獸不如之事,我們王家的臉都叫你丟盡了!」


  王氏大哭道:「娘,女兒確是錯的厲害!給爹娘兄嫂丟人了,娘,您要打要罵都成,只求能寬宥了我!」


  王老夫人心酸的厲害,抱著女兒哭道:「我的兒,你怎麼這麼糊塗!我寬宥你容易,可姑爺家怎麼說得過去?」她又抬頭對盛紘道:「好姑爺,她害了親家老太太,實是罪過大了,你預備如何處置此事?」


  因小女兒的提醒,盛紘多留了個心眼,此時越聽越疑惑:「岳母……言下之意,全是柏哥兒娘……」他躊躇不前,轉頭去看明蘭。


  明蘭肚裡大罵這個便宜爹拈輕怕重,索性直言道:「老夫人明鑒,前日我家老太太好端端的,忽然病倒不醒,我等原以為只是天熱驟病,誰知經太醫細細診斷,竟是中毒。」


  她與王家本來進水不犯河水,可進門至今,王老夫人只一個勁兒的說自己女兒如何如何,沒半句問到祖母安危,可見此行目的,索性直截了當說出來好了。


  王老夫人面帶慚色:「我已知曉了,王家真是萬萬無臉見親家。」說著,又重重打了王氏背上幾下,罵道:「都是你這糊塗的,怎麼這般不知事!」


  這次連王氏也聽出不對勁了,掛著淚水詫異道:「娘……你……?」她們母女從一見面就激動萬分,一個說一個罵,然後抱頭痛哭,也沒把事情說清楚。


  明蘭嘴角噙笑:「看來老夫人以為,我祖母之事全是太太所為了?」


  王老夫人聽出這話有異,再看女兒女婿神情或驚或怒,心中疑惑,便轉頭去看康晉身邊的那個老嫗——不是說,王氏對婆母心生怨憤,所以下了些致病之物么。


  見此情形,盛紘和明蘭已確定一半,父女迅速對視一眼。


  那老嫗絲毫不慌,輕輕推了康晉一下,獃獃靜立的康晉恍若驟醒,連忙朝盛紘拱手道:「姨父容稟,我娘已一日一夜未歸,家中心急如焚,可否先請我娘出來一見?」


  盛紘心中惱怒,沉聲道:「明蘭,先將人帶出來!」


  明蘭走到門邊,遙見綠枝已等在院門口,遠遠的揮了揮手,然後自回到屋裡。


  綠枝後頭跟著兩個婆子,中間挾著康姨媽迅速走來,進到屋裡,眾人只見康姨媽一身薑黃薄綢夏衣,身上頭上倒無不妥,只腮幫子發紅,明蘭知道這是剛扯去塞嘴的巾子所致。


  王氏看著姐姐身上自己的衣裳,悶聲不響;她想起劉昆家的來回報康姨媽被綁坐了一日一夜,身上屎尿便溺,臭不可聞,著實狠狠吃了番羞辱痛苦,心中對明蘭更畏懼幾分。


  康姨媽受了一番罪,本來神情萎靡,一見母親兄長和兒子,頓時精神一振,用力掙開兩個婆子,跌跌撞撞的撲到王老夫人腿前,嚎啕大哭:「娘呀,你總算來了!女兒可被折磨的狠了,盛家……嗚嗚……他們欺人太甚,女兒真恨不得死了的好!」


  康晉也跪到母親身邊,母子倆一頓痛哭;明蘭扯扯嘴角,揮手叫那兩個婆子先下去。


  盛紘看見她就有氣,原本自家好好的,父子兒女共同奔在繁榮盛家的道路上,今日會鬧到這般不可開交,全是這個毒婦的緣故,如今還有臉和母親兒子哭。當下冷笑道:「我母親尚在掙扎病榻,大姨姐可千萬活好了!」


  王老夫人緩緩拭淚,這個小女婿素來謙和孝順,今日口氣這般,恐怕內中另有隱情,正猶豫間,康晉身旁的老嫗哀哀哭道:「我可憐的姑娘,自小到大何曾這般委屈過!」


  受了這個提醒,王老婦人沉下面孔:「不知我這女兒有什麼不妥的,做大姨子的,莫名叫扣在妹子夫家,這事著實曠古未聞!」


  盛紘被當頭罵了一通,正欲辯駁,明蘭搶先一步,看著那老嫗,微笑道:「這位便是祁媽媽罷。果是姨媽身邊第一得力之人。不單媽媽能幹,媽媽的兩個兒子也極得姨媽重用。」


  王老夫人臉色不悅,康姨媽滿心仇恨,趕緊大罵道:「長輩說話,有你什麼事?隨意插嘴,小婦養的,果是沒有規矩!」


  盛紘一聽『小婦養的』四字,心頭怒火萬丈,冷冷道:「連個外家奴才都能插嘴,我女兒在自己家倒不能說話了?也不知這是哪來的規矩?」


  王老夫人被不輕不重的連帶了一下,強自忍住,同時攔著大女兒不讓再說。


  祁媽媽心中大震,心道兒子果然被盛家捉去,這下麻煩大了。


  她抬頭看著明蘭:「看來老婆子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也在親家姑奶奶手裡了。真不曉得,一家人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姑奶奶非要行那下作手段,當街掠人,禁錮嫡親姨母,說出去,真不敢叫人相信這是是書香門第的盛家作為。」


  好厲害的口齒,三下五去二就把重點引向手段問題,繞過了事髮根源。


  明蘭絲毫不以為忤,微笑道:「這點子手段與那下毒之人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了。何況,用些非常手段,也是為了幾家人的臉面。真像祁媽媽所言,都攤開來好好說,恐怕王康盛三家,以後都別出去見人了……王家尤甚。」


  王舅父始終皺著眉頭,聞言問道:「此話怎講?」


  明蘭冷笑兩聲,從袖中取出厚厚一疊紙,先取頭兩張叫劉昆家的交給王老夫人,同時娓娓道:「大約兩個多月前,康府的祁二管事經掮客尤大引路,識得了城西一個偏僻道觀里的老道。這名老道最擅長的便是煉製各種下作的丸藥湯劑,平素專給那窯子青樓供貨。」


  從春藥,迷幻藥,避孕藥,墮胎藥,甚至偽作處子的凝紅丸,貨品齊全,種類繁多,更兼服務周到,質量上乘,生意甚是紅火。


  明蘭指著王老夫人手中的紙道:「這是那掮客尤大和祁二管事的供詞畫押。」


  王老夫人年紀雖大,但眼睛耳朵都還很靈光,供詞上寫的十分清楚,王舅父夫婦也湊過去看了,王舅母側臉看了祁媽媽一眼,不掩鄙夷之色。


  祁媽媽臉色難看之至,強嘴道:「這不爭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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