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閨房之樂
從前有個傻子,挖了一個坑,然後自己跳下去了。
「娶哪個女人不是一樣過日子?再大的笑話笑個幾年就該膩了吧?」夏玉瑾自言自語地安慰自己,「好歹別人家媳婦沒那麼不善妒,沒那麼聽話,也不能幫忙打架抓殺人犯,更沒那麼長的腿……」他想到這裡,咽了一下口水,自從那天偷聽完葉昭的話,就有些心軟,覺得她算是個上得廳房,打得流氓的媳婦,和離書的事就不太願意去想了,等發現媳婦的身材更可取后,就更不願意去想了。盤算著頂多把東西丟在自己房裡,等對方太過分的時候再拿出來威脅一下,也算是把尚方寶劍。
更重要的是,葉昭是難得的女英雄,身居朝堂高位,卻品行皆優,讓人身不能至心神嚮往,不少女人對她崇拜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有傳聞說青樓名妓們私下立了規矩,誰接待南平郡王,讓將軍不痛快,誰就別在這個行當混下去。再加上和家裡妾室鬧彆扭,讓他素了好長一段時間,不但憋得難受,還讓著名紈絝的臉面有些掛不住。
既然決定不和離了,和媳婦圓房是天經地義的事。
夏玉瑾琢磨著媳婦酒醉后表現輕浮,也比較好說話,他自己酒醉后容易起色心,等兩個人天雷勾動地火,順理成章爬到床上后,一個是雛,一個是老手,怎麼算都是自己佔優,鐵定能壓翻了她!
他是容易喜形於色的人,想到什麼都掛在臉上。
楊氏心思靈活,聽聞郡王今夜要和將軍把酒言歡,還要遣開周圍的人,頓時猜到一二。當下大喜,斷定是南閣寺的菩薩靈驗,讓她心想事成,保住富貴,將軍和郡王都做老爺,她可長長遠遠地在主母位置上待下去,不用換人,要知道葉昭默許她在一定範圍內存私房錢,而宣武侯和南平郡王兩個爵位帶來的收入,再加上安王的富貴和安太妃的偏心,隨便刮刮油水都不少呢。
眉娘斷定是靈山寺的寶簽靈驗,將軍回來后,順手賞了她一條珍珠鏈,上面顆顆珍珠都有指頭那麼大,光澤圓潤,價值不菲,可見心情極好,表示兩人關係有進展,只要將軍不和離,她在內比千金小姐還嬌貴,在外仗勢欺人的生活算是保住了,就算老了后,以將軍那麼護短的性子,也不會不管她的。以後和那些被主母壓迫得苦哈哈的妾室通房們狹路相逢,可以繼續顯擺,讓她們嫉妒得眼紅。
萱兒則是看見楊氏和眉娘在歡天喜地,琢磨半晌,也懂得了其中真相,想著以後可以繼續照料家裡,也開心得要命,趕緊回房裡將太上老君像再狠狠拜了三回,感謝庇佑。並期望以後的生活越來越好。
葉昭在軍營忙碌,說略晚些回來,不在家用飯,讓郡王先吃,然後等她。
楊氏安排內務,夏玉瑾發現餐桌上是火爆腰子、韭菜雞蛋炒海蝦、燉鵪鶉、炸腎球、紅燒乳鴿等壯陽菜式,過了不多時,眉娘遣人送來瓶鹿鞭酒,說正是適合春天喝的飲品,而萱兒的丫鬟則送來了一碗十全大補湯,說是孝順的心意,讓郡王補補身子。言下之意都是,你要讓將軍滿意啊。
夏玉瑾很悲憤,悄悄問骨骰:「我平時表現有那麼差嗎?」
骨骰想了想,婉轉道:「不是你差,是將軍看起來太強啊,她戰場打仗勇猛無敵,換個地方打仗怕是也勇猛無敵啊,郡王,你要提高十二分精神,不可輕敵……」
夏玉瑾想想也有道理,輕敵說不準就要丟臉丟大了,趕緊下筷,把這些平時不太愛吃的菜吃得一乾二淨,又喝了三杯鹿鞭酒,心裡很是妥帖。
然後他讓人準備了八十多樣下酒的小果子,還有兩罈子剛開封的杏花酒,統統送去東院。東院正屋倚水而建,東西擺在正屋旁的水榭里,正好賞花賞月,旁邊還有棵高大的榕樹,垂下長須落入水中,映著滿湖月色,甚是迷人。
「覺得還差什麼?」夏玉瑾滿意地問。
骨骰盤算后,謹慎問:「讓人在水榭掛上紗簾,點些檀香?對那個很有幫助……」
夏玉瑾摸著下巴,不停點頭:「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他層層思慮,又擔心自己擺不平將軍丟大臉,叮囑所有人到時都滾出東院二十丈外,聽見什麼聲音都不準進來,只留了個啞仆燒水用。
萬事俱備,只欠媳婦。
他覺得大男人等媳婦回來辦事不像話,乾脆出門閑逛,吩咐下人們等將軍回來就叫他,下人們對郡王和將軍晚上會做的事情好奇極了,應得乾脆,奈何有封口禁令,只敢兩三好友偷偷議論兩句,猜測郡王究竟要用什麼手段征服彪悍堪比男人中翹楚的將軍,然後一個個心癢得想撓牆。
葉昭在軍營里口述,讓胡青給柳將軍寫信布置邊防事務時,嘴角一直掛著笑意。雖說她在辦事上,不會因私誤公,奈何積威過深,大家都害怕她那張隨時想殺人的黑臉,如今見她情緒甚好,雨過天晴,集體鬆了口氣,聰明的也隱約猜到了什麼。都在心裡默默向有犧牲精神的南平郡王道謝。決定以後少嘲笑幾句,畢竟對上活閻王很不容易,男人都會互相理解,死道友好過死貧道,他收了將軍,將軍就不用禍害別人了,那是天大的善舉。
於是,大家很儘力地給夏玉瑾說好話,因為不把將軍當女人看,隨便慣了,話題葷素不忌。
胡青那吃打不吃記性的傢伙,繼續嘲弄:「你那男人的身子骨經得起你折騰嗎?手腳輕點,別三下兩下給弄斷了骨頭。聽說孟興德那裡有上好的助興葯,擺不平的話來找我,我給你騙兩顆去。」
葉昭對葷話很習慣,並不會羞澀扭捏,只覺得說得不像樣,順手給他腦袋一下。
胡青被打慣了,絲毫不惱,繼續道:「上次去畫舫,無意聽人提起,說你家男人最喜歡對方主動,不過也是,大部分男人都喜歡主動的女人。」
葉昭滿臉不信的表情。
「不信?」胡青笑了兩聲,再道,「你想想我們以前聊的葷話,秋老虎和吳參將那麼猛的漢子,床上就是喜歡給女人壓,就連劉校尉那麼瘦弱的傢伙,也是喜歡生猛主動的美人,再不信你去青樓打聽一下,看看哪種床上功夫最受歡迎。各位兄弟,你們說是嗎?」
男人們思及自身,附和著點頭:「也是,就算不喜歡,至少不討厭,比呆板無趣強多了。」
是這樣嗎?葉昭若有所思。
夏玉瑾歡快地在外頭溜達著,連那些損友和迂腐文人對他的嘲弄都充耳不聞,心心念念地琢磨著,今天晚上究竟該怎麼辦?
首先要勸她一起喝兩杯小酒,等腹中有點熱熱的,腦子沒那麼清醒時,先將一杯酒灑在她裙子上,他就帶她回房,一邊道歉一邊過去擦拭,擦著擦著手就可以往大腿里伸,好好摸上幾把,越摸越爽,越摸越熱,慢慢把裙子往上撩,最後寬衣解帶,推倒成就好事。就算他媳婦長得不怎麼貌美,可是有好身材就成,那腰那腿,他看一眼就能興奮了,何況還有後背式啊!只要讓她明白了上下關係,將來的日子就更……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夏玉瑾春情洋溢地直搓手,旁邊認識他的狗友好奇問:「郡王爺,你待會要去逛窯子?」
「狗嘴吐不出象牙!」夏玉瑾狠狠地「呸」了他幾口,「爺待會回家去。」
狗友恍然大悟:「郡王爺,你從良了啊?」
夏玉瑾:「滾!」
大約晃蕩了一個多時辰,吃了不少花生,蟋蟀急沖沖地來找他:「爺,回去吧。」
「好!」夏玉瑾跳起,在狐朋狗友狐疑的目光下,狗急地躥上轎子,鎮定地指揮,「慢慢回去,不要急。」
南平郡王府,東院,一輪明月,月光傾瀉到水面上,波光粼粼,點點金星,涼風吹過樹梢,樹葉在沙沙搖晃,淡淡的檀香味在水榭中流轉,向四面擴散,美酒開了壇,似乎已喝下兩杯,可是不見葉昭人影。
「人呢?」夏玉瑾遣退左右,四處尋找。
「這裡!」葉昭在榕樹頂冒出頭,提著酒壺,朝他揮揮手,「上來嗎?」
夏玉瑾比劃一下樹榦的高度和自己的氣力,果斷道:「滾!」
葉昭體貼地拋下條繩梯:「風景好。」
夏玉瑾對她終於懂得不用輕功來夫君面前炫耀,大感欣慰,很給面子地手腳並用爬了上去。樹梢處,拼著兩塊木板,上面放著兩個酒杯,一壺美酒和幾個小碟,樹下望去,是上京十里長街,點著盞盞燈火,街道上遊人如織,盛世繁華,和往常在街上走著時,看到的美麗截然不同。
「冷嗎?」風稍微有點大,吹得涼涼的,葉昭又很體貼地給他遞了件披風。
「不冷。」夏玉瑾想了想,還是自知之明地穿上披風,與她並肩坐下,扭頭看去,見葉昭放下了長發,鬆鬆散散地挽著,掩下那雙劍眉,在夜色朦朧下,皮膚也沒那黑,似乎比平日多了些柔媚。她穿著件寬鬆素凈的白色中衣,寬袍大袖,頗為飄逸,再往下是……
干!她為什麼穿的是褲子!
褲子要怎麼撩?!怎麼摸?!
夏玉瑾悲憤了,他開始琢磨潑杯酒,然後以擦拭的名義,抱著媳婦把褲子往下扒了摸的情景到底算不算猥瑣?
最後得出結論:這媳婦也太不識情識趣了!
旁邊,葉昭也在琢磨中。今天在軍營里,兄弟們出謀劃策,以親身經驗來傳授她種種御夫之術。其中有個姓海的都尉,他的妻子當年是漠北具平鎮里最紅的花魁,在他還是普普通通的窮大兵時,慧眼如珠,認定他絕非池中物,並為他浴血死戰,保護漠北的恩義所感動,自贖嫁他為妻,為他操持家務,照料家裡,還生了兩個大胖小子。當時戰士的性命朝不保夕,尋常女子都不願嫁與為妻,海都尉是很感恩的人,飛黃騰達后不忘糟糠,請封讓她做了五品誥命夫人,夫妻感情恩愛,傳為佳話。
海都尉又是最早跟著葉昭打仗的兄弟,對她的實力心悅誠服,更是出生入死,換過命的交情。所以他知道葉昭難處后,也不顧忌,立刻拍著胸脯請命,把媳婦從家裡偷偷請來,與將軍攜手步入內室,把讓所有男人慾仙欲死,從此不看其他女人第二眼的功夫統統傾囊相授。
海夫人得令,教得很盡心。葉昭學得很專心,何況武學之道,一通百通,只要和肢體相關的功夫技能,葉昭都是天才。她身體柔韌性極高,各方面力量極強,一點就通,一腳就懂,能舉一反三,更重要的是她不怕羞!喜得海夫人連連誇讚,回想起當年在翠紅樓時,教那群不開竅的黃毛丫頭時的艱辛,很是感嘆。
葉昭掃了眼夏玉瑾,覺得比第一次殺人還緊張些。她憑著往日殺人點穴的經驗,大致算出身材,只猶豫要灌多少杯酒,才能讓他到昏昏沉沉,放鬆警惕,卻又沒完全失去意識的地步。然後抱下去放在床上,好好實踐海夫人教的技巧。
兩個人都專心致志各自盤算著小肚腸,結果五六杯下去,都有了點醉意。
夏玉瑾決定用話題來打破沉寂:「在想什麼呢?」
葉昭老實說:「想你。」
夏玉瑾聽見那麼坦白的話,覺得臉都熱了,輕斥道:「女孩子矜持點!」
葉昭趕緊低頭,長長應道:「哦。」
夏玉瑾見她表情如此正經,不好下手,再次怒道:「也不要太矜持!」
葉昭抬頭,有些困惑了。
夏玉瑾嘆了口氣,輕輕地說:「那個……和離就算了吧。」
葉昭眼睛閃了一下,迅速掩下嘴角笑意,做出驚愕表情。
夏玉瑾挺起胸膛,匆忙解釋:「因為我宅心仁厚!是個好人!怕你離了我嫁個更混蛋的紈絝或老頭!絕不是喜歡你這種不像女人的傢伙!所以你不準蹬鼻子上臉,在外頭傷我面子!否則還是得離的!」
葉昭笑道:「我早就知道你很好。」
夏玉瑾噎住,不屑道:「別胡扯了,你嫁我前能知道我是怎樣的人?」
葉昭脫口而出:「當然知道,我們本不是第一次見面。」
夏玉瑾愣了,他左思右想,怎麼也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她,按理來說,媳婦那麼霸氣的長相和氣勢,只要是見過的人都沒理由不記得的。
他追問:「什麼時候?」
葉昭但笑不答:「忘了就算了。」
他很流氓地追問:「不說老子就大刑侍侯!」
葉昭更流氓地回答:「來吧,老子刀斧入身面不改色。」
夏玉瑾立刻起身,餓狼撲虎地撲了過去,腳下一滑,嚇得葉昭急忙出手相助,順勢將他拉入懷中,緊緊穩住。
葉昭:「沒事吧!」
夏玉瑾死鴨子嘴硬:「你有事老子都沒事,放手!」
葉昭酒意上頭,惡習發作,抱著很軟乎,很香,很舒服的東西,裝聾作啞,就是不放。
夏玉瑾怒斥:「別忘了約法三章,只准我調戲你!你不能調戲我!」
葉昭妥協:「你調戲吧。」
夏玉瑾低頭怒吼:「你不放手我怎麼調戲!」
葉昭抬頭,正好吻上他的唇,輕輕地含了一下:「我幫你。」
夏玉瑾看見媳婦眼裡綻放的惡狼光彩,深感不妙。
她……好像還舔了舔唇?
齋了二十四年的狼和齋了三個月的狼的區別是?
齋了二十四年的狼對吃肉更加執著。
齋了二十四年的狼對吃肉更加隱忍。
齋了三個月的狼對吃肉更有經驗……
夏玉瑾搖晃著腳丫,嗷嗷叫著掙扎了一會,以掉下樹相逼,終於制止住兇猛母狼的亂來舉動,他喘著氣,摸摸脖子上幾個小紅點,氣急敗壞地死死瞪著眼前不顧誓言的傢伙,訓斥道:「你無視約定!違規了吧?!」
葉昭揉揉腦袋,給自己灌了杯酒,然後點點頭:「好像是。」
夏玉瑾低吼:「何止好像!簡直就是!」
葉昭饒有趣味地看他亂吼亂叫,忽而伸手撩起他的長發,往大樹枝幹上一推,湊過去,帶著酒氣問:「我們約定的時候,夫君說過違背規矩后要如何處罰嗎?」
夏玉瑾傻眼了,回首往事,猶猶豫豫半天,支支吾吾半天:「自然是我說怎麼罰就怎麼罰。」
葉昭拂袖,嚴厲斥道:「朝出夕改,毫無章程,視規矩為兒戲!荒唐!若是在我軍中,如此治下,輕則降職,重則砍頭!」
「你!」夏玉瑾給嗆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別急,你沒經驗,做錯事我不怪你,也捨不得怪你,咱們重新定規矩好了,」葉昭見他氣狠了,很淡定地倒了杯酒給他做安慰,死皮賴臉問,「要不,罰酒三杯?」
「滾!」夏玉瑾的流氓經驗慘遭嫌棄,憤而喝下壯膽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撲過去就撕媳婦的褲子,要對大腿先下手為強,再行撲倒之實。他撕了一下,撕不動,再用力撕一下,還是撕不動,終於察覺:葉昭是習武之人,衣服盡撿結實的穿,和青樓姑娘們的薄綢小衫無法相比,而且在樹上不好發力啊!
亂扯之下,他不小心把腰帶打成了死結,更加脫不下衣服,無計可施下,只好採取報復性胸襲行動!把葉昭的中衣扒開,狠狠吃了幾把豆腐,然後悲哀地發現,自家媳婦胸部的曲線……可能就比小倌館里的頭牌好上一點點……更悲哀的是,除了胸部外,其他地方他也摸了幾把,都硬硬的,沒發現多少軟綿綿的東西。
葉昭一邊喝酒一邊任憑他動手動腳,心裡不停反覆默記海夫人的教導,定下心神,出言調情:「今夜月色真美。」
按青樓經驗,夏玉瑾此時應該接上「你胸前的景色比月亮更美。」奈何他死活沒找到媳婦的月亮在哪裡,憤而撲上,狠狠在脖子處啃了口,連蹭帶摸道:「讓月亮去死吧!」用力過猛,樹榦搖搖晃晃,驚起幾隻入睡的鳥兒,都撲扇著翅膀,鄙夷地看一眼這個被人拖著才沒掉下去的傢伙,飛走了。
葉昭躺在樹榦上,扶穩兩人身形,眨了眨眼,嘴角淺淺掛起笑容。夏玉瑾看著她長長的睫毛撲扇起來比蝴蝶展翅還優雅,原本就好像能看穿人心的淡琉璃珠眼睛在夜色下染成漆黑,波光流轉,將殺氣盡數化作柔情,直直刺到他心裡去,然後像小貓似地撓了撓,正想抓住,瞬間又溜走了。
錯愕間,她輕輕扯斷自己被打成死結的腰帶。「住手!」夏玉瑾猛地從溫柔鄉醒過來,推開她,再次堅定主張,「應該是我調戲你!」
「好!」葉昭毫不在意地解開衣衫,大大咧咧地靠著樹榦道,「你來!」
夏玉瑾環顧四周,覺得環境不適合自己發揮,硬朗地揮揮手,很有將帥風範地吩咐:「下樹,回房再戰!」
話音未落,心臟一陣懸空,他還沒來得及慘叫,人已安安穩穩站在樹底,然後半空中幾次起伏,天暈地轉,已經趴在今天楊氏才剛鋪好的大紅鴛鴦錦被上了。
葉昭問:「刺激嗎?」
幽幽的檀香味在空氣中迴轉,夏玉瑾余驚未過,覺得整個人都軟了,抓得她緊緊的。
葉昭關心:「莫非……你害怕?」
夏玉瑾過來好一會,回過神來,硬著頭皮道:「這點小事,能嚇到爺嗎?」
葉昭問:「你真不怕?」
夏玉瑾:「當然!」
葉昭咬著他耳朵問:「兩軍相逢,尚能戰否?」
夏玉瑾豪氣衝天:「一觸即發!」
「敵將勇猛,」葉昭伸手勾住他的腰,拉到身前,另一隻手探入,啞著嗓子道,「先讓我檢查檢查糧草。」
「無恥,太無恥了!」夏玉瑾怒吼。
海夫人教導:男人在床上越罵你無恥,其實越是想要,必須乘勝追擊。
想當年,格勒斯罕木草原,蠻金名將哈爾帖自持悍勇無雙,軍前叫陣,葉忠問何人出陣,趁眾將猶豫之際,年僅十六的葉昭應聲而出,當即拍踏雪馬,持蟠龍刀,直搗黃龍,一刀砍下敵將頭顱,一戰成名。如今夏玉瑾的小小罵陣,何足畏?
夏玉瑾見勢不妙,最後掙扎:「我要上面!」
「好!」葉昭再次回憶一下海夫人的教導,確認夫君所需,當即把他往床上一推,豪邁無比道,「你要上面,就上面。」葉昭素來喜歡將作戰節奏掌控手心,先是和風細雨,后是狂風驟雨,她體力極好,戰到地老天荒也不會疲憊。
夏玉瑾開始還反抗幾下,後面徹底不動了,腦海里只反反覆復翻滾著一句話:「媽的!見過猛的,沒見過那麼猛的!」他可恥地爽了。
葉昭俯身,虛心問:「夫君,覺得如何?」
夏玉瑾正想抗議,低頭見葉昭絕世無雙的美腿慢慢搭上自己肩頭,千言萬語立刻在喉間匯聚在喉,無法說出來。
戰況愈發激烈,夏玉瑾死活不肯丟盔棄甲,認輸投降。
海夫人教導,男人要叫出來才是滿意。
葉昭見他咬著唇不做聲,有些不解,趕緊將教學資料翻來覆去想了兩通,終於想起聲色處有所遺漏,輕輕叫了聲:「夫君——你好厲害。」
夏玉瑾渾身一酥,家裡那些只會小意殷勤的妾室通房和青樓花魁們,有他媳婦膽量的沒有他媳婦專註,有他媳婦專註的沒他媳婦體力,有他媳婦體力的,還沒出生。
那一夜,夏玉瑾快樂得把什麼都忘了……
忘記是什麼時候結束的了。
次日清晨,夏玉瑾悠悠醒來,因為消耗體力不大,並沒有特別腰酸背痛,只覺得腦子陣陣空白,忽然想起這是夫妻初次同房,趕緊翻過身,想抱著媳婦再說幾句親熱話。沒想到枕邊空蕩蕩的,葉昭早就起來了。
「人呢?」他左右四顧,在床上摸了又摸。
「來了。」侍女捧著金盆急急走了進來,想起剛剛打掃時,見到將軍的褲子和郡王的腰帶在樹下,其他衣物在內室,還有幾件給撕開了,東西一片狼藉,又想起將軍剛剛的表情似乎很滿意,心情也很好,料想是郡王雄風大展,戰況激烈,不由春情蕩漾,欽佩與敬佩下,悄悄多看了他好幾眼。
夏玉瑾習慣被人服侍,懶懶地撐起身,再問:「將軍呢?」
「練武去了。」侍女脆生生地回答。
洞房初夜的大清晨,又不是欲求不滿,還練什麼武?這不是純給丈夫找不自在嗎?夏玉瑾忿忿不平地想著。
侍女後知後覺地想到了這點,眼裡的春情收斂了幾分。
夏玉瑾怒道:「讓她回來服侍我梳洗!」
葉昭倒是沒想那麼多,她從不睡懶覺,每天雄雞打鳴就起床,練半個時辰武,然後梳洗,風吹不改,雷打不動。如今她正在練武場掄大刀,聽見男人在傳喚,趕緊回來,推門入房,見他難得早起,便走過去問:「再睡會不?」
夏玉瑾抬頭看去,媳婦已經很可惡地穿戴整齊了,更可惡的是穿了一身男裝,梳著男人的髮髻,大刺刺地坐在他床邊。他卻剛從被子探出來,頭髮凌亂,身無寸縷,光溜溜的,總覺得這樣的情景讓人有些異樣,又想起昨夜瘋狂的情景,有些訕訕的說不出話來。
葉昭是初次,她雖不怕痛,但不代表不會痛,所以做起事來也不會很痛快,只是看著他做得高興,自己有種征服的快感,心裡很舒服。如今兩人再次相見,她也有一點點不好意思,趕緊開始回憶海夫人教導的事後工作,試圖靠過去,想依偎著對方說幾句甜言蜜語。
將軍個頭高,體型雖瘦卻肌肉結實,腰裡還帶了把三十斤的大刀,分量很是可觀。
一靠之下,郡王應聲而倒。兩人趴在床上,面面相覷。
小小差錯不成問題,葉昭開始照本宣科來誇獎對方:「夫君糧草充沛,真是勇猛。」
夏玉瑾瞪著她:「起來。」
葉昭啞了半晌,繼續道:「是我見過最猛的。」
夏玉瑾幽幽問:「你見過很多?」
「軍營那麼多老粗,大家都是爺們,經常有裸奔的……不過我沒多看,」葉昭先是老實地點頭,看他表情不對,趕緊又搖頭,她想起自己可能背書背錯了,趕緊糾正,「是很銷魂,不對,是我很猛,讓你銷魂?」
記性不好,她就應該問海夫人要小抄的。葉昭痛心疾首,試圖自由發揮:「我很爽,你爽了嗎?」
這爺們的表情,爺們的做派,爺們的問題,到底誰是嫖人的?誰是被嫖的?
夏玉瑾氣得七竅生煙,他咬著牙,森森問:「你在上面好像挺開心啊?」
「嗯,」葉昭正在高興,猶未察覺他語氣中的不滿,她回首昨夜,滿意地舔舔唇,「反正我體力比較好,這個姿勢挺合適的。」
「干!」夏玉瑾徹底崩潰,咆哮著問,「誰他媽說老子體力不好了?」
看見他那麼生氣,覺得自己體力比絕大多數男人強很多的葉昭猶豫了。
為了男人的尊嚴,夏玉瑾繼續拍著床板叫囂:「再戰!再戰!老子讓你看看體力到底好不好!」
將軍早朝,不願戀戰。夏玉瑾職微言輕,不需上朝,平時能躲懶就躲懶,工作都靠老楊頭。皇上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工作沒出大錯,沒把巡察院拿去改作歌樓戲館,都不找他麻煩。老楊頭只好流著兩行熱淚,戰戰慄栗地工作,報答郡王「信任」之情,偶爾遇上解決不了的麻煩,就把他身份拿出來頂著,收拾起各路混混,倒也暢通無阻。
今天,郡王心情不好,一如往常地沒去巡察院,讓人和老楊頭布置工作后,躲在被窩裡琢磨自己戰術上的失敗。被媳婦反壓是很丟臉的事,更丟臉的是他還被壓爽了、銷魂了、痛快了……以後這樣的情形決不能出現,必須保持男上女下的位置,維護男人的尊嚴和主控權。
失敗的原因主要在體力上。葉昭也不知是吃什麼長大的,渾身蠻力,把他隨便一推,就動彈不得,而且那腰……那腿的節奏……他不能再想下去了……反正這種情況下想反攻,是極艱難的事。
夏玉瑾最後做出結論:為維護床上和諧,先加強體力鍛煉。
就算打敗葉昭是絕無可能的事,至少不能遜色得太厲害。然後讓她裝裝弱,讓一讓,接著就把她撲倒按住,自己在上面為所欲為,做些滿足征服感的事……滾個床單大致上也差不多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夏玉瑾越想越銷魂。
蟋蟀與骨骰對望一眼,都覺得自家主人臉上表情怪異,可能失心瘋了。
加強體力就得習武。滿朝文武,葉昭的功夫認了第二,沒人敢認第一。夏玉瑾就近取材,逮著葉昭就讓她因材施教,好好教導自己本事。
就算葉昭天縱英才,也猜不出夫君習武背後的猥瑣目的,只當他是想改善體質,大喜過望,趁他還沒改變主意,立刻拖去花園裡,傳了他幾句吐納的法子,插上一炷香,讓他開始蹲馬步。
「就這樣?」夏玉瑾總覺得她應該有更簡單快捷的武學秘籍。
「習武之途應循序漸進,不可貪功求快,」葉先生負著手,開始訓導,「腰腿力是最關鍵的,葉家功夫都是從三歲開始扎馬步,每天練上五六個時辰得來的,沒有捷徑。」她是武痴,從小練武到瘋狂地步,行軍打仗都不敢丟下,縱使現在工作繁忙,每天至少也要抽出一兩個時辰來練習,休沐時更是泡在練武廳里,除和人切磋外,門都懶得出。
夏玉瑾無奈,硬著頭皮練習。春末夏至,太陽不算很猛烈,花園裡鳥語花香,清風陣陣,還沒到小半炷香的時候,他已腰酸腿軟,把持不住。
葉昭很有經驗地在他屁股下放了個火盆撐著。他不好退縮,只得想著昨夜敗績,咬著牙關硬撐,不多時便大汗淋漓,面紅耳赤。
楊氏她們聽聞今早各項事宜,皆以為郡王昨夜表現失敗,沒讓將軍痛快,如今看他在勤奮練習腰腿力,種種猜測更確定了一層,不由暗暗擔憂。唯恐將軍嫌郡王不能讓人滿意而找借口和離,趕緊遣人尋上等虎鞭泡酒,又讓廚房每頓都給安排乳鴿等壯陽菜式,好讓他雄風大振,服務將軍,造福群眾。
眉娘和萱兒不放過任何一個討好的機會,趁將軍在指導郡王,不約而同地端著果盤甜品,撲過來討好,在門口嫌惡地看對方一眼,匆匆走了進去,臉上笑得比蜜糖還甜。
夏玉瑾看兩個侍妾討好地圍在他媳婦身邊,剝葡萄的剝葡萄,說笑話的說笑話,鶯啼燕語,歡樂無限,自己卻在火盆上蹲著,於是心生十二分不滿,咆哮著問:「這像話嗎?!」
站在他身邊監督的秋華陰陽怪氣地安慰:「郡王別動怒,你體力那麼弱,小心栽火盆里,這套衣服是上好的綾錦,很貴的,弄壞了多可惜。」
秋水同情地感嘆:「哎,將軍對你要求太嚴格了,哪能讓你上手就和葉念北的練習分量一樣啊?好歹也得減半再減半。」
葉念北今年六歲多。夏玉瑾被安慰得想坐火盆里了。
葉昭趕緊停下享樂,沖著兩個侍妾正色道:「還不快去服侍你們爺練武?」
眉娘和萱兒嬌滴滴地應了聲,跑去夏玉瑾身邊,一個打開湘妃扇,不停替他扇著香風,一個掏出綉帕,不停替他擦去額上汗珠。
眉娘鼓勁:「再堅持堅持,還有小半炷香了,撐過去后,給你揉揉腿。」
萱兒也鼓勵:「香快到頭了,再撐撐就過去了,真的很無聊的話,要不……我給郡王爺說兩個笑話聽聽?」
夏玉瑾好不容易鼓到胸前的一口真氣,差點給這活寶的笑話衝散了。
葉昭只管蹲在旁邊,看他憋紅的臉,再想想昨夜的事,怎麼看怎麼可愛。
情緒大好間,外頭有侍女來報:「將軍,舅老爺給你捎了信。」
葉昭的母親姓柳,軍門世家,駐守嘉興關的柳將軍便是她的大舅舅。自葉家幾乎覆滅后,大舅舅以為她是葉家兒子,蠻金戰時很是照顧,戰事略平后,還琢磨著給她娶妻生子,給葉家留點血脈,連對象都物色好了,才得知她是女兒身,氣得差點沒追上門用狼牙棒抽死這個欺君罔上、胡作非為的外甥女。只是見漠北軍心穩定,團結一致,不敢妄動,每天提心弔膽,睡不安寢,頭髮都白了好多,直到皇上開恩赦罪后,才重重地鬆了口氣,所以葉昭知恩圖報,對這個舅舅也很好。
武將們學問都不是很好,漂亮點的文章皆由軍師代筆。
信中,他對東夏的小股部隊總是在邊關附近徘徊也感到很不安,如今得知上京有異,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依葉昭所言,部下重軍,重修城牆,將嘉興關打造成水泄不通的天險,勢必讓東夏蠻子有來無回。
信末有個他親筆寫的條子,歪歪斜斜地寫著:「做女人要賢惠點,能忍就忍點,別動不動就喊打喊殺,像你娘那樣,提刀追人家十幾里多不好?這次好歹嫁的是皇家,千萬別被休回家了,就算他要休,也得先揍他一頓,再想辦法求聖上弄個和離,將來再嫁容易——此條看后便燒,別給你男人看到了,至於你來信說的報答什麼就不用了。過陣子你九表妹惜音進京,讓她借住在你那裡,順便幫忙給她找門親事,門第低點也無所謂,人品好就成。」
夏玉瑾吐著舌頭,喘著粗氣,趴在她身邊,陰森森道:「我看到了。」
哪有教唆外甥女揍自家相公的舅舅?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他娘的氣人。
葉昭心情倒是很好,她反反覆復地將信看了幾次,嘴角洋溢著按不住的笑意:「惜音妹子要來了,」然後疊聲吩咐侍女:「給表小姐好好打掃客房,布置好人手,就在我院子旁邊。」
夏玉瑾被忽略,很不爽:「你家表妹真不少,關係很好?」
葉昭道:「是我舅舅宗族的,是遠房表妹,不算親表妹。」
萱兒不等夏玉瑾開口,搶先問關鍵問題:「漂亮嗎?」
眉娘白了她一眼,覺得這丫頭也太不開竅了,擠眉弄眼暗示:「就算表妹再漂亮,還能有郡王爺漂亮嗎?」
萱兒湊過去咬耳朵:「郡王爺就愛美人,萬一他看上將軍的遠房表妹,入得門來,兩方受寵,哪裡還有我們的位置?」
眉娘越發覺得她不開竅,再比手畫腳暗示:「笨,真是德才兼備的美人,又有將軍做靠山,還用得著往下找門第嗎?」
葉昭回憶良久,回答:「清清秀秀,瘦巴巴的,不醜。」
妾室們都鬆了口氣。
夏玉瑾不安了:「該不是又一個和你差不多的吧?先說清楚,太粗魯的話我要丟她去別院的。」
葉昭想了很久,搖頭:「她有些孤僻,喜歡哭,容易害羞,但不愛打人。」
大家都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