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李陌的告別儀式
李陌定了定神，不悅地問道：「袁小真人這是何意？」
「李檀越勿惱，貧道觀檀越骨骼清奇，面相不凡，有些情不自禁地掐指一算，檀越勿怪。」
「哦，我還以為道長會送我一本《如來神掌》，把保衛地球的重任託付給了我呢！」李陌不陰不陽地說道。
「李檀越說笑了，《如來神掌》一聽便是佛家之物，道門自是不會有，自然也無法相送。至於檀越說的保護地球又是合意？」
李陌打了個哈哈說道：「那道長情不自禁可曾算出什麼來了？」
袁小真人心直口快的道「不曾。」
李陌聞言正準備鬆一口氣，卻差點吐出一口血。只聽袁小真人又道：「讓貧道不解的正是什麼都算不出來，但凡人的命數都逃不過這九宮之術，檀越之命相按生辰八字只有起沒有終，但面相卻是大富大貴之相。與理不通啊，真是奇怪哉。」袁小真人提著鬍子直呼。
「罷了，罷了，興是貧道學藝未精之故。這時辰也差不多了，這是專為李檀越開的礁，李檀越裡邊請，其他人等在外等候吧。」
「大郎？」李強老巴上前一步低呼道。
李陌想想自己和道門也沒什麼衝突，袁小真人也沒理由加害自己。於是搖了搖頭跨步走進大殿。被知客延請至事先準備好的蒲團處。
李陌先是正襟跪坐，片刻后膝蓋疼的要死就改成盤腿而坐。待坐姿舒服之後李陌四處打量一番，李陌所處的位置位於大殿正中心，正對三官神位。正殿並不高，正門是四扇開門，似乎是只有中間兩扇能開。正門左右有對聯，上面橫窗懸著燙金的牌匾。殿內，朱紅的漆柱簇擁著三尊天官神像，懷抱著笏板，靜靜注視著來者。其上也是掛著一幅燙金黑底匾額書「聲威赫濯」四個大字。
李陌在打量著三官天君，三官天君微微點著下吧也在注視著李陌。也不知什麼年代開始，三官帝君就這樣端坐在這裡注視著這個世界的芸芸眾生，眼神不怒不喜不悲不躁。同樣，三官帝君又是憐憫的，眾生悲他也悲，眾生喜他也喜，全憑善信。
「叮……」紫金缽被敲響的餘音入耳，一旁道士點燃三支2米長的巨大的檀香，木魚一敲，鐘鼓齊鳴，眾道士集體開始誦讀《三官真經》。袁小真人抱著笏板行至三官座下，誦讀祈文。片刻后一旁道士示意李陌上前敬香叩拜。
李陌再次回到蒲團之上，百般無聊的四處觀望，居然發現自己這個位置居然是整個大殿中心位置，三官視線在這裡交匯，居然各種法器也是圍繞這個中心布置，不明覺厲。李陌看了看三官的眼睛，彷彿整個人都被看穿。屁股往邊上挪了挪，再看看三官眼睛，屁股又挪了挪，還是在三官地注視之下，彷彿嘴角還多了一些笑意。算了不管了，李陌知道這是個錯覺，有些不耐煩乾脆躺了下來。
李陌枕著頭傻傻地看著大殿的橫樑，不自覺的又把目光朝向三官神像。隱約中三官漆黑的眼眸在李陌眼中不停地放大放大旋轉旋轉.……
四周漆黑一片，一點光線都沒有，就像個黑色的舞台。而舞台正中央，卻有一道詭異細微的亮光懸在半空中，照映下方一個模糊的物體，正在浮浮沉沉。李陌是這方天地間唯一的觀眾，李陌想要掙扎離開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更要命的是李陌發現那東西在李陌掙扎的時候在快速接近，你無法看到運動軌跡，但凡眼睛一眨，他就實實在在的離你更近了一步。
幾息之後，李陌靜靜地看著停在面前的李陌，西裝革履，外罩毛呢大衣，這是落水時的自己。那光源正是來自李陌口袋裡的一串五帝錢。眼前的李陌閉著眼睛像是在沉睡中，一臉純凈的笑容，捲曲的身體就像在母胎之中那樣的安詳。眼前的李陌仰起的右手隨著浮浮沉沉突然動了起來，姿勢像極了揮手，嘴唇也動了，李陌覺得那口型像是在道別。
一瞬間，李陌彷彿是被彈了出去，回到了剛來時的狀態。李陌正不解，突然的一聲尖叫，劃破了這個寂靜的空間。原先漆黑的四周就像合上了電閘，燈光從尖叫聲響起的地方環形的擴散開去，車水馬龍的街道、燈火輝煌的高樓大廈，還有城市的天際線，一切活了起來。
警車、救護車、消防救援、新聞採訪車，圍觀的人群把這周邊堵得水泄不通。李陌看見自己的家人到來，拉著躺在擔架車上的李陌痛苦悲怮。接下來幾天，新聞頭條、社會輿論抨擊無良老闆，和遺棄二哈的狗主人，全民大討論送上了頭條熱點。
與此同時，李陌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家人為自己操辦的後事。追悼會、火化、安葬、頭七、五七，看著悲疼的家人，李陌很想上前安慰家人，與家人交流，發現無論如何都動彈不了，只能旁觀，長時間旁觀讓李陌情緒越來越焦慮……
「鐺」的一聲鐘鳴，把李陌驚醒過來。睜開雙眼，李陌發現自己依然還是在唐朝，只是一場夢境而已。卻不知何時自己已經盤膝坐起，而且還淚流滿面。李陌抬起頭望向三官的眼睛，此時三官的眼神已經變得中正平和，李陌不曾再有被看穿的感覺。
李陌不知道這是不是某種神秘力量藉助三官帝君安排的一種告別儀式，尤其後世的自己究竟是南柯一夢還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李陌滿肚子疑問，也不相信是這些泥胎木塑搞出來的。不管怎樣，後世的自己也塵歸塵土歸土了，自有眼下的自己才是實實在在地存在。
此時粗大的檀香已經點完，青煙裊裊升天。水宮大礁已經結束。剛才的那聲喚醒李陌的鐘鳴是整個大礁尾聲。袁小真人亦已在旁等候，一幹道士矗立在後，看著李陌醒來，「無量壽佛，李檀越果與我道門有緣，大礁之下感應天地氣機欣然入定，是我等強求不得的福源。李檀越果然福澤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