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原來我是預備役
父親自從母親去世之後便開始親自教導李陌習武，又請了教習先生教李陌識文斷字。起因是因為府兵世家須有人子承父業，李志始終認為男兒功名利祿要靠馬上得來。又因母親去世悲傷，操練李陌成了最好的發泄。日日寅末（早上5點不到）起床，卯時（早上5點）練功，巳時（早上9點）學文，不論寒暑沒有休沐，連續三年，日日弄得李陌欲仙欲死鼻青臉腫，還無處訴苦，父子關係在所難免的緊張。父親戰死後，借著守孝的名義漸漸荒廢了武功，還氣跑了教習先生，自此文不成武不就，放飛了自我。
好在李家家風不錯，李陌雖然憊懶了一些，貪玩了一些，也沒有混成一個紈絝子弟，更沒做成欺男霸女有辱門風之事。每年該補貼給各家的錢糧一分不少，不該收的租子一分不收，頂著一個仁善的招牌，雖不能讓人肅然起敬至少也不會被人刻意刁難。 ……
李陌帶著李興從莊子里穿行而過，放眼望去就一個字，大寫的「窮」。十幾戶人家分散住在田間地頭，低矮的茅屋，斑駁的土坯院牆，黑洞洞的窗口插著幾根竹片擋風，院子有雞鴨的家庭不多。家裡的勞動力幾乎都在田裡除草捉蟲，路上遇見玩耍的小童，都是光著腳衣不蔽體，矮小瘦弱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李壯，帶額去那天落水的地方。」
「啥？去那幹啥？德叔有交代咧，要看緊大郎，不能讓大郎再落水咧，否則要抽死俺咧。」
「去不去？」
「不去。」
「不去？」
「嗯。」
「不去沒飯吃，去了加一根雞腿。」李陌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李壯雙手攏袖，糾結了一會「罷咧，可先說好，不能靠水。」
「中。」李陌上輩子前前後後管過上百號人，對付這種憨貨，還不是手到擒來。 ……
李陌蹲在河堤上的歪脖子老榆樹下，盯著河面，表情陰鬱。河水從莊子邊上繞過，水清澈見底，寬不過五六米，水深不過一米，河底遍布鵝卵石，岸邊長著一簇一簇的蘆葦草。「神踏馬就這水深居然還溺水？這是偷看老太太洗澡了還是半夜踹寡婦門了？天妒英才啊！」李陌心中暗自鄙夷。
「你倒是好了，啪啪屁股回老家了，我可怎麼辦哦？」
「你好歹也練過幾年，讀過幾年書。我可慘了，上學背的詩詞早還老師了，古文看不懂，毛筆字不會寫，繁體字只能連蒙帶猜。」現代人到了古代就一半文盲。
「還有五年成丁，成丁之後就要門蔭，車騎府一個軍職是跑不掉的。」李陌仔細回憶看過的隋唐穿越小說，「貞觀年間似乎戰爭不少，武藝還要繼續練下去，否則小命不保。」「唉，連個金手指都沒有。」
李陌心裡默默盤算了一下，首先還是要致富。土裡刨食看天吃飯肯定不行，看看莊子里都窮成啥樣了，習慣了後世小橋流水魚米之鄉的江南農村，再回頭看看現在的莊子，估計21世紀國家脫貧項目的農村都沒這麼窮吧。之前的李陌能看得過去作為穿越客的李陌肯定看不下去。
還好看過的穿越小說不少，穿越可發家致富的必備技能還是知道一些的。比如好稱神犁的曲轅犁之前還專門查過資料，製作方法也挺簡單的，回頭就找個木匠打一個試一試。
要建一口窯，農村一口窯養一村，不僅可以燒磚，還能燒石灰，磚能建房，石灰能刷牆。對了還有水泥，這個要好好琢磨琢磨。能找到燒瓷的，還能燒點瓷器賣。
最簡單的蒸餾酒可以搞搞，有了酒精就能搞出香水，這個是大殺器，那簡直就是搶錢。傢具也可以搞搞，唐朝沒有桌椅板凳，只有榻和案幾。那玩意真心是反人類設計，坐只能跪著坐，幾分鐘下來腿就不是自己得了。
印刷這些暫時就不搞吧，怕沒命。紙還是要造的，能寫字的白紙不是那麼好製作的，就搞些擦屁股的紙吧，這幾天拿個小木片刮的老受罪了。玻璃從沙子里燒出來的，鍊鋼主要是溫度，有機會都試試。
農業方面的事情不太懂，唐朝好像不堆肥吧，這個知道。飼料青貯也能弄。農業副業也要搞，先搞養殖場，多養些雞鴨鵝和豬羊，不僅能賣錢還能增加蛋白質攝入減少糧食消耗。另外山裡山貨特產也多，關中核桃柿子樹應該不少，後世這些都是地方特產，都拿到長安去發賣。
封建社會沒人權，現在朝廷都是被世家把控，李二的這些肱股之臣也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老狐狸，一肚子坑蒙拐騙挖坑下套的壞水，比如長孫無忌那廝，李二家的母老虎，還有號稱貞觀金大腿的那個老粗貨。
小說里這些世家都是強取豪奪之輩，自己發財大計一定要低調。自己搞出來有些東西放出去之前一定要找好殼，否則一旦被這些人盯上吃干榨凈那是輕的，搞不好小命玩完。
俗話說破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意思就是這年月一個縣令都能把你搞得家破人亡，權利大到令人吃驚。也不知道小說里的那些主角哪來的自信和這些人玩心眼。不過就是見識多一些而已，都是起點孤兒院的跟腳，連個小領導都沒幹過還學人家玩聊齋，分分鐘被人坑死。
門蔭了有了一層官面身份，對長安那些世家豪門算不得什麼，但至少在藍田還有族叔姐夫能夠照拂，只要不造反不殺人放火，應該也能橫著走了吧。李陌盤算完暗自「嘿嘿嘿」笑出了豬叫聲，不行，還是要低調，要苟，關起門來過日子。我就是個凡夫俗子，上輩子就沒啥追求，這輩子沒啥凌雲壯志了，不想被賊惦記。
既然這輩子不用像前世那樣為錢為房子打拚，那第一要務就是保小命，再就是活的舒坦些。
對了家裡還有兩小鬼頭，既然鳩佔了鵲巢，畢竟血濃於水，潛意識還是有親近之意。畢竟人誰也不會討厭這麼可愛的小孩，就當好好大哥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