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灰色地帶
看守禁地的金眼大鵬曾信誓旦旦說過禁地許出不許進，就算妖王來了也是一樣。
結果九方離亮出一塊血紅的牌子后，金眼大鵬雖是皺著眉頭，卻還是當著律浮生的面將九方離放了進去。
結界之門一開即合，就那麼短暫的一瞬間，金眼大鵬還甚為警惕的死盯著律浮生，像是生怕一眼沒看住律浮生也會跟著溜進來似的。
律浮生只有無奈挑眉。
他沒事自行跑到妖界來，處處不受歡迎，處處惹人防備，這閑事管的還真是……
不過既然來了，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律浮生安安心心的在禁地邊緣處替公玉卿補起了魂，而九方離進了禁地之後便久久未出。
不過第二日落清浣倒是來了。
穿著雪白的衫裙，披著流水般順滑的黑髮，赤著一雙纖白的玉足，清冷之中可見溫暖，貴氣之中透著瀟洒。
落清浣一來便坐到了律浮生對面問道：「小丫頭又闖什麼禍了？」
他們本不太熟，但是落清浣自然而然的態度，讓人生不出排斥感來。
律浮生淡淡然道：「也沒闖什麼大禍，不過是與一個修為比她高上幾千年的老妖怪鬥了一下元神，還想試一下自己是否能夠抵擋人家的元神自爆。」
「……」
落清浣有些無語。
這哪是沒闖什麼大禍啊，這就是作死啊。
由此可見律浮生說反話的功力也是非同尋常啊。
有落清浣在的地方就有墨夷契。
墨夷契一現身，墨夷離隨之便到。
到了之後立刻便將墨夷契拖到一邊，兩兄弟鬥雞似的爭執起來。
落清浣淡淡看了一眼便扭過頭來，對著律浮生說道：「我昨日便感覺到小丫頭有些不對，不過想著她與你在一起，倒也不需擔憂，敢問冥王，她到底是與哪個老妖怪較上勁了？」
對於落清浣含蓄又明顯的褒獎，律浮生有些啼笑皆非皆非，對於她的疑問，律浮生略微沉吟了一下據實相告。
「老妖王。」
這三個字說出來，落清浣似乎並不覺得多麼意外。
任是誰來了妖界，多轉上兩圈之後，似乎發現什麼事都不會覺得奇怪了。
落清浣問道：「你可要阻止九方離？」
律浮生抬眼，淡然而道：「阻止他什麼？」
落清浣擠出一抹怪異的微笑，「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律浮生微微搖頭，不置可否。
妖界的水太深太渾，令他不太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了。
落清浣道：「他若想毀了整個妖界，冥王也要聽之任之么？」
「毀了就毀了唄，反正妖界沒什麼好東西。」
能說出這種話的自然不是律浮生，而是勉強恢復了些精神的公玉卿。
「你這丫頭說的簡單，妖界數萬的生靈若因為一時快意毀於他手，你可知道他身上會積下多少冤孽？」
落清浣好氣又好笑，將鍋甩給了律浮生，「你可以問問冥王，這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你倒寧願對牛彈琴。」
律浮生不肯背鍋。
「誒？冥王對小丫頭似乎頗有怨氣啊。」
落清浣驚笑，「我說小丫頭，這天上地下的你得罪誰都好，可萬萬不能得罪冥王啊。」
「我沒有得罪他啊。」
公玉卿也不知道律浮生對她的怨氣是從哪來的，居然能說出寧願對牛彈琴的話來。
她是哪裡不如牛了？
落清浣眨了眨眼，挑了挑眉，微微扯了下唇角……對著律浮生做了一系列的小動作。
每個小動作皆是頗有深意又意味不明。
律浮生好氣又好笑的說道：「你到妖界來該不是觀風賞景的吧，想找的時候找不到，如今到有閑暇在這擠眉弄眼了？」
「啊！」
落清浣忽然故意驚叫了一聲。
墨夷契『嗖』的一下飛了過來，緊張的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那神態語氣就好像律浮生欺負了她似的。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別成日大驚小怪的。」
落清浣趕走了墨夷契，笑呵呵說道：「曾經以為冥王是最不食人間煙火，遙遠如神一般的存在，如今一見，才知冥王頗為有血有肉吶~」
律浮生淡淡然道：「我自是有血有肉的，難不成一身都是朽木。」
「你要說我就乾脆的指名道姓，幹麼一直明嘲暗諷？」隱在他體內的公玉卿忍不住叫了起來。
律浮生微微扯動唇角，露出一抹譏諷的淺笑，「原來你還有些自知之明。」
「我當然有自知之明，我是最有自知之明……」
公玉卿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尾音漸漸消失。
她知道律浮生為什麼對她有怨氣了。
不就是因為她不自量力的要壓制老妖王么！
雖說中間出了那麼一點的小波折，可是結果是完美的不就好了嗎？
做人要大度，要心胸廣闊，特別是男人，特別是一個王者！
他一個堂堂冥王，何必與她一個魂魄不穩，記憶不全的小丫頭一般計較呢？
律浮生捉住了她的心思，想也不想便問道：「你這會兒知道自己沒用了？」
公玉卿翻了個白眼沒有出聲。
好歹人家也一直在幫她救她，願意譏她兩句就譏她兩句吧。
落清浣則是笑的更加意味不明了。
笑的律浮生都想翻白眼了。
不過他是可能做那種基本上只有女人才會做的表情，乾脆就閉上了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落清浣卻不想就此打住，瞟了正與墨夷契爭執的墨夷離一眼，淡笑著說道：「我覺得魔君似乎知道妖王的大致計劃。」
律浮生閉目不答。
如果她真想知道九方離的計劃，墨夷契出面或許更加合適。
除此之外，誰也別想從九方離口中套出話來。
而九方離到底經歷了什麼，除了老妖王似乎只有公玉卿知道。
想從公玉卿嘴裡得到真相是不可能的，老妖王那裡倒可以試試。
不過他不想。
由傳聞，到公玉卿、九方離和老妖王各自的神態，他幾乎也能猜到真相了。
律浮生從來不怕面對真相，但是到了這裡，他開始不想知道真相了。
見到了妖類的醜惡一面之後，他也因此開始矛盾。
因為妖界的混亂，律浮生不知不覺便陷在了一個灰色地帶之中，不知該向黑與白哪個方向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