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章:物極必反
劉可可否極泰來,近來自然是好事不斷。與哥哥周一相認後,周一忙不迭地把她帶到了生身父母那裏。
一進門的時候,周一便在父母麵前跪下了。此時,父親正坐在沙發上看書,母親則在父親身旁描著鞋墊的花樣。周一驟然跪地,驚得老兩口連聲問他:“兒呀,你這是怎麽啦?”
周一雙眼含淚,哽咽道:“爸、媽,我找到囡囡了……”
“你說什麽?”父母俱是一驚,像是心跳驟然停止一般,半天才緩過勁來,顫顫巍巍道:“你剛才說什麽?囡囡她,在哪裏?”
樂佳輕推了劉可可一把,劉可可走過來,與哥哥一並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地叫道:“爸、媽,我是囡囡。”
老太太身子晃了幾晃,差點重心不穩栽倒過去,幸虧老爺子眼疾手快,一把穩住了她:“老婆子,你小心點。”
老太太緊緊抓住老頭問:“老東西,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什麽了?我是在做夢吧,你掐我一把,我這腦子渾渾的,肯定是聽錯了。”
“奶奶,您沒聽錯,是爸爸找到姑姑了。”未等外公再說什麽,妙妙搶先一步說道:“劉可可就是你們失散多年的孩子囡囡,也就是爸爸的妹妹我的姑姑。”
老兩口聽到妙妙的話,頓時老淚縱橫。老爺子彎下腰,抓住劉可可的胳膊,語音顫顫道:“孩子,快起來,地上涼,囡囡,囡囡,我的孩子,讓我們好好看看你。”
劉可可還未起身,老太太便從沙發上站起來,在劉可可麵前蹲下身,一把攬過劉可可,和劉可可抱頭痛哭:“閨女啊,媽可找到你了,媽以為這輩子再也沒福氣看到你了,沒想到菩薩顯靈了,也不枉爸媽這麽多年行的善心,你受苦了吧,你到底跑哪兒去了?讓媽媽好好看看你,好好看看你。”
老太太摩挲著劉可可的臉道:“孩子,我想起來了,我們以前在你哥哥家見過幾次,我就覺得那時候見到你,和見到別人不一樣,特別願意和你親近,願意看著你,看著你我就會想起女兒,原來,都是有緣由的,咱是母子情深,心連著心呀……”
樂佳抹了抹淚,走過來攙著媽胳膊勸道:“媽,大家都站起來吧,咱們有話慢慢說,啊?”
周一忙起身攙扶著老太太另一隻胳膊,和樂佳一起將老太太先攙扶起來,樂佳順勢把劉可可從地上拉起來,劉可可和一家人已哭成了淚人。
如果,當年自己不曾丟失,就可以一直生活在這個溫暖如春的家裏,不擔憂,不惶恐、不害怕,該多好!
如果是那樣,自己還會遇到張亞嗎?即使遇到,自己必然早已是嫁給一個體麵人家為媳,生命裏一定不會有肖建磊,不會有冷莫風,不會有所有與自己不相襯的一切。那麽張亞,也必然隻是規矩禮貌地叫她一聲“姑姑”,而不會有其它相連吧。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如果自己這些年不是過得那麽辛苦,也體會不到現在擁有的幸福甘甜吧。
凡事物極必反,看來必有一定道理,老天爺看到這些年自己的不走運,也開了眼,開始不忍心,不停地降福祉給她,讓她在崎嶇不平的道路盡頭,豁然開朗,看到一條明媚的陽光大道等待著自己。
一家人坐在桌前,周一把怎麽和妹妹相認的前因後果都說與父親母親聽,老爺子一直在高興和悲傷中不停地轉換,歎息著女兒顛沛不平的命運;老太太則聽得捶胸頓足,連連後悔自己當年瞎了眼,自家閨女就在眼前,她卻恍然不識。
一家人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年來的思念和找尋之苦,劉可可也簡單述說了一下自己這些年的經曆,雖是簡單,到底是骨肉相連,父母聽的極為傷心,再三哭著說對不起囡囡。
尤其是周一,更是深感內疚和失責,一個大男人,哭得不成樣子,妙妙從小到大,也沒看到堅強的爸爸這種狀態,連樂佳也勸不住他,隻好任由他渲泄這些年以來的痛苦和壓抑。
這些年,對於周一來說,每每想到妹妹,都是椎心刺骨地疼,當年的負罪感仿佛一刻也沒有離開他,父母沒有再怨他,甚至從來不在他麵前提起“囡囡”兩字,可越是這樣,他的愧疚就越是加深,加深到不敢隨便和父母談心。
是的,他在逃避,逃避當年他把妹妹弄丟了的現實,但他無時無刻不在找尋,他盡了力,雖然一次次地失望而歸。
他流淚,是覺得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終於找到了失散多年漸成自己心病的妹妹;他流淚,是覺得自己有眼無珠,妹妹就在眼前,他卻從不曉得,哪怕抱著一絲幻想,也從來沒有深究細問,致使妹妹到今天才能相認!
劉可可哭腫了雙眼,可到底心裏是歡喜的,她在一天之間得到這麽多至親,就像到了溫暖之地的中央,被暖意環環包圍著,讓她一時間恍若夢境。
原來,這就是血緣親情,可以哭到無所顧及,可以伏在母親的肩頭為所欲為,可以撒嬌,可以耍賴,可以提無理要求,這一切,不過是有人願意寵著你縱容你!
……
即使有了那麽多的親人包圍著,當董事長提出要和劉可可麵談一次時,劉可可還是不免有些發怵。
董事長能和自己談什麽呢?還叮囑自己不要讓張亞知道,那麽,還能有什麽呢,一定是讓自己識趣點,主動離開張亞,從此不來往,不糾纏。
不,劉可可鐵定了心,如果這種要求一旦從董事長嘴裏說出來,無論理由多麽充分,她也勢必不答應!
人在橫下一條心來的時候,往往是勇氣可嘉的。劉可可就這麽從容恬靜地坐在了董事長麵前。
沒有太多的客套,董事長也不是一味冷冰冰的人。相反地,他和藹可親,像是熟識了很久的長輩。
“我們以前見過麵的,還記得吧?”董事長率先開口。
“記得,那時候我在哥哥家幫哥哥看孩子,而您是他的鄰居。”劉可可話不多,像是拉家常一樣。
“你的哥哥,我聽張亞說了,你原本是周一的妹妹,機緣巧合,多年後終於兄妹相認,真是可喜可賀的事。”董事長一派寬厚待人的樣子。
“是啊,既是鄰居,想必董事長和我哥哥很熟悉吧?”
“周一腦子聰明,為人寬厚,且仗義,是不可多得的朋友,隻不過這些年不來往,彼此有些生疏了。”董事長感歎。
“聽董事長的口氣,您仿佛覺得這些年和我哥哥素無往來有些可惜?”
“當然可惜,周一這個人不但有優良品質,而且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在這邊經商多年,人脈極廣,我倒是很想趁他關門歇業之際,聘他到分公司,或者張亞所在的房產公司當個副總,又怕屈就了他,好在……”董事長欲言又止。
“好在什麽?”劉可可不免好奇地問。
“好在很快大家便會成了親戚,到時候他應該幫我,也就是幫張亞吧。”董事長顯出老謀深算胸有成竹。
“此話怎講?”劉可可越聽越不對勁,親戚,莫非?
“此話似乎不用我挑明,依劉可可的才智,並不難猜中才是。”董事長很有餘地的表示。
“董事長,您是說,您今天來,告訴我的是好事?”劉可可的心跳加快,之前所有的疑慮似乎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知道就好。”董事長晗首表示。
“董事長,這麽說,您同意了?”劉可可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想再確定一下問:“我一直以為,一直以為……”
“一直以為我會像那些不講理的父親一樣,牽出門楣地位,把你們這對小情侶打散,致使你們分離,對不對?”董事長嗬嗬笑道。
劉可可被董事長一語說中,再不言語。
“其實,我以前也如你所想,覺得馬夢琪與他更相配,即使沒有馬夢琪,也有很多女孩比你更適合他。但是,自從你們共同經曆了那麽多,尤其是前段時間的凶險後,我便改變了主意。張亞說的對,這世間錢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情,你能在槍口相向時,護在他的麵前,足見你對他的情意深重,我若再行阻攔,豈不是很不盡情理?”董事長說了一長串讓劉可可目瞪口呆的話,原本她認為最難過去的坎,就這麽輕易為她讓了路。
“您難道不覺得我和張亞不般配?不覺得我配不上張亞嗎?”劉可可緊接著問。
“這世界隻有卑微的男女,卻沒有卑微的感情。如果連你自己心裏都這麽想,那就難怪別人也覺得不般配了,再說,隻要你們覺得在一起幸福,又何必在乎世人的眼光呢?連我都給你們讓路了,你們還有什麽阻礙呢?如果你覺得有,那就是你自己。”董事長言之鑿鑿。
劉可可除了執著,唯有感動。感動張亞的不離不棄,感動彼些的相互堅持,感動董事長的通情達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