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燈火闌珊處
趙來鶴見到這首詩,也是吃了一驚,雖然有些地方意境並不連貫,正好說明這首詩是倉促間創作出來的,沒有來得及精雕細琢,可詩中太多的句子堪稱經典,令人回味無窮。
「燕菲,你知道這個張公子是什麼來頭?」
「女兒不知,這時湘君的朋友,是她邀請過來的。」
「此子絕非池中之物,他的詩中有一股氣勢,不是常人可以創作出來的。」
「這字很是獨特,筆法細膩而流暢,大多是一氣呵成,筆斷而意不斷,沒有絲毫停滯。」
「這字雖然獨特,但功力不深,可見他平時很少練習,這麼細的筆法倒是罕見。」
趙來鶴父女在研究張小霖的詩,水霏霏也在想著張小霖這首琵琶行,真是暢快淋漓,到底是什麼樣的妖孽呀?短短一盞茶時間,居然寫出這麼經典的詩來。
看著滿堂的什麼少什麼少,幾乎都成了張小霖的陪襯,只有南陽王子處獨自一人,似乎對張小霖有著無窮恨意。
不好,這王少今天風頭盡失,此人心胸狹窄,只怕會對張小霖不利!
水霏霏不由擔心起來,王家是五大世家之一,勢力非同小可,要是他們對張小霖不利,那張小霖可就危險了。
都怪自己考慮不周啊。
張小霖寫完詩以後,也有幾個才子上台寫了幾首,不過都上不了檯面。
紅葉詩社又安排了歌舞,輕歌曼舞中,時間最是易過,很快便是夕陽西下,天色漸晚了。
待歌舞下去,趙來鶴便踏上舞台:「諸位才子,今天是元宵佳節,從現在開始,我們的活動轉到了戶外,眾所周知,我們秦嶺書院創立已有百餘年,許多飽學之士,理學名臣,都出自咱們秦嶺書院。
書院三面環水,這是什麼水?灞河!
灞河兩岸都是垂柳,從古至今,友人在灞河邊離別時,都會折一枝灞橋柳枝,當作紀念,自漢以來,多少詠柳的詞句,便出自灞河。
今天,我們也效仿一下古人,來一個灞橋詠柳。
河邊不但準備了精美的小吃,美酒,還有筆墨紙硯,大家什麼時候詩興來了,隨時隨地可以寫出來。「
眾人一聽,今年的燈會流程似乎變了,以前都是在大廳吃完晚飯,再出去猜燈謎,今年乾脆連晚飯都準備在河邊了,一邊詠柳,一邊吃小吃,有意思。
秦嶺書院百年歷史,底蘊確實深厚,一條長廊長達數里,兩邊已經掛滿了燈籠,整個長亭像一條長龍,橫卧在灞河西岸。
天氣還很冷,灞河邊的垂柳嫩芽極少,纖細的柳枝垂入水中,更顯妖嬈。
眾人一邊品嘗美食美酒,一邊欣賞河邊美景,實在是美不勝收。
也有不少才子在一邊吟哦,有的已經提筆揮毫,龍飛鳳舞的寫了起來。
柳樹是經常入詩的,很多人把自己曾經的得意之作,留在了紙上,沾沾自喜。
張小霖一聽寫灞橋柳,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柳永當年寫的那首灞橋柳,寥寥數語,倒是記憶猶新。
既然來了,詩肯定會要留一首的。
張小霖走到書案旁邊,看著河面粼粼波光,岸邊依依垂柳,腦海中回顧著柳永的那首少年游。
提起毛筆,仔細看了一眼桌上的宣紙,思索著這幾十個字的布局。
眾人見他提筆沉思,只道是在沉吟詩句,便都圍了過來,那首琵琶行太過驚艷,不知這首灞橋柳,又會是怎樣的超凡脫俗?
獨特的瘦金體被他寫成了行書,清秀流暢的筆法,有的地方竟然細若遊絲,卻是一氣呵成。
眾人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首長短句:
「參差煙樹灞陵橋,風物盡前朝。衰楊古柳,幾經攀折,憔悴楚宮腰。夕陽閑淡春來早,離思滿蘅皋。一曲陽關,斷腸聲盡,獨自憑欄眺。」
「好!」
「太妙了。」
王少此時心亂如麻,完全沒有作詩的興緻了。
他想不出這是什麼樣一個人,這麼多經典之句,信手拈來,自己平時一直引以為傲的詩詞,在此時竟然顯得如此蒼白。
寫完這首少年游,張小霖放下筆,開始了他的美食之旅。
他的胃口一直不錯,自從修鍊青囊練氣訣之後,更是恐怖增長,擺在河邊長按上這些小盤小碟,幾乎是一口一盤,不一會,十幾個盤子便空了出來。
趙來鶴一直注意著張小霖,看了這首少年游,不由暗自點頭,看來那首琵琶行並非偶然之作,這少年確實有這個功底。不但把折柳送人的典故寫了出來,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寫出了濃濃的離情別意。只是,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他也太能吃了,而且吃相十分不雅。
張小霖一路搜刮點心小吃,不由遠離了燈會中心,遠遠的看見一個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站在闌珊的燈火下,眺望著滾滾灞河,居然生出一種仙女下凡的感覺。
趙燕菲!
這就是今天的東道主趙燕菲!
一種十分玄妙的感覺湧上心頭,這是一種美,特別的美!
燈下美人人更美,張小霖一時竟然看得痴了,渾渾噩噩提起筆,在旁邊書案上寫下了一首青玉案: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