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的初遇。。。
時值夏末初秋,烈日已不那麽刺目。豔陽高照,天地間一片明媚。
姚祭醒來的地方,入眼便是一片漫無邊際的蔥鬱密林,姚祭抬頭看去,林間樹木枝繁葉茂,遮天蔽日,竟一時辨不清白天還是夜晚。姚祭忍著後頸的酸痛本想站起,膝蓋處卻傳來刺骨的疼痛,他低頭一瞧,果然腿上又添了幾處新傷,雖然極疼,好在無礙活動。
姚祭扶住一棵樹幹,目光向四周掃去,目極之處空無一人,林間寂靜陰暗的近乎詭異。姚祭既莫名又憤怒,不由喝一聲:“哎喲我去!”,而後就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林子裏回響,回響,然後消失……
扶著樹幹的姚祭聽見自己的聲音像幽靈般穿梭,心底不由升起一絲怯意,不知道相府有沒有人發現自己的失蹤,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老爹會不會正在焦急的找他,更不知道……這裏到底是哪啊……
姚祭一瘸一拐不辨方向的走了大半個時辰,不僅怨起那些將他打昏的人,要綁架就不能綁的專業一點?你們的嚴刑逼供、交銀子換人呢?你們難道以為我姚祭是什麽堅貞不屈的人嗎?將我扔在這算什麽啊!知不知道人質已經又累又餓、就要玩完了啊!我死了你們拿什麽勒索啊!忽的心裏一涼,難不成已經勒索失敗,這是要撕票的形容?呸呸呸!老爹怎麽會為了銀子就將兒子賣了呢?……
就在姚祭胡思亂想的空當,前方一片昏暗中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響。姚祭一驚忙屏氣細聽,順帶自以為輕手輕腳的摸索著向前去。
直到刀劍反射的冰冷的光晃了姚祭的眼睛,姚祭方才意識到自己是在找死,做了兩隊黑衣人拚殺的目擊者。常識裏這種情況下打醬油的路人甲從不會被放過,不論贏得是哪一方,無意撞見的倒黴路人一定是被做掉的下場,可憐腿上有傷,連逃都沒得逃。
在考慮裝聾啞盲人士還是直接裝死的時候,前方刀光劍影中有一人果真瞧見了姚祭,低沉道:“竟然就在這裏?嗬,自己找死就別怪我!”最後一字剛落下,那人便揮刀向姚祭襲來。
什、什麽?
突然從跑龍套的路人甲搖身變成了獵殺對象,姚祭的頭腦有一瞬間的空白。不過身體可比腦子敏捷多了,沒等那人靠近,姚祭顧不上傷口的疼痛,轉身撒腿就跑。
眼看那人的刀一寸寸向姚祭逼近,身後還在拚殺的兩隊中有一著深藍衫子的人轉身瞥了眼,眉頭輕皺,亦抽身向這邊掠來。他的身形顯然比剛才那人更快,不待那人的刀抹上姚祭的脖子,就被一抹深藍色攔斷了去路。
姚祭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喘氣。身後一片刀光劍影,前方是無盡的黑暗,不知通向何方。姚祭頭一次有了走投無路的感覺。可他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仍然不明白自己怎麽就從一個純良小市民一下子卷進萬惡的追殺中了呢?
須臾間,藍衣男子已步步緊逼,將黑衣人手中的刀打翻在地。黑衣人唯一露出的一雙眼睛中透著一抹狠厲,揚聲道:“撤!”。
藍衣男子一揚眉,半闔的眼瞼抬都未抬,反手攔斷了黑衣人的去路。黑衣人雙目通紅,生生接了幾招,被逼的連連後退。
黑衣人見退無可退,眯起的眼中閃過危險的光芒。在藍衣男子左手劈來的空檔,一個側身奪下男子未曾防備的右手中的長劍,迅速向胸口刺去。
藍衣男子見狀大驚,本欲喝退仍在拚殺的兩隊人,可不待男子開口,黑衣人露出猙獰一笑後瞬間如爆炸的氣球般肢體四散開去。
姚祭判斷出來,現在是晚上。
茂密的樹林中,難得有月光照進來,而此時透進來的光不是淡淡的白色,而是充斥著一種詭異的暗紅,像……血,沒錯,血!
姚祭親眼看見那黑衣人身體爆裂開來,瞬間周圍就騰起了暗紅色的血霧,一真勁風襲來,剛才打鬥的眾人早已不見蹤影,唯有一地殘肢和……一個男人?
姚祭吃了一驚,欲上前將那人扶起,隻聽得那人低喝一聲:“莫動!”,嚇得姚祭不敢再動。藍衣男子緩慢起身,屈膝而坐,似在運功。不一會兒,姚祭感覺到周圍空氣微微浮動,似是繞那人旋轉。繼而姚祭睜大眼睛看著那暗紅色的血霧漸漸變成了正常的鮮紅,然後慢慢散去。
當月光重新變回白色時,那氣流似也停止。藍衣男子猛然吐出一口鮮血,昏倒在地。
姚祭顧不得許多,一瘸一拐的跑過去將男子攬到自己懷裏,發現他呼吸雖微弱但也算平穩,鬆了一口氣。
男子一身深藍長衣,飄逸得令人恍惚,似乎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那近乎透明的藍色,此時被血染成斑駁的紫,晃花了姚祭的眼。
目光移到男子的臉時,姚祭不由一怔,那是一張一眼便讓人移不開視線的臉,明明那麽妖孽,卻是一副浩然的正直表情,這時被柔柔的月光一照,現出了本該有的柔和表情,想到這姚祭一怔,後撇撇嘴自言你怎麽知道人家本該是什麽表情。
男子的眉微皺了皺,將姚祭的思緒拉回,終於意識到懷裏的是個活物,不是任人觀賞的美景。可這意識卻不知怎的讓他倏地緊張起來,他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撫上那人臉頰,隻覺指尖觸感令人迷醉。男子微微清醒,眉眼半闔,緊緊鎖著,像是受著極大的痛,姚祭開口:“你……”,隻言一字,男子長長的睫毛一顫,緩緩睜開眼。
姚祭徹底傻了。
隻因那雙流光溢彩的……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