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爸爸教育兒子
「怎麼回事？」
隨著某人一口精血噴出，整個陣法跟著顫抖了一下，端坐中央的黑衣少年頓覺異樣，睜開眼向著先前吐血之人的方向掃去……
「剛才……似乎有道模糊之音在我耳邊回蕩。」
那人心頭一慌，一面穩住所處陣點，一面快速解釋道。
身為主峰天才，區區一心二用，對他而言也不在話下。
「……莫非是心魔作祟？」聞聲，黑衣少年微微蹙眉——這人的心魔，來得可真不是時候……
不過……罷了。
「我傳你幾句『穩心訣』，速速克服！」
一擺手，黑衣少年口中妙語連珠，幾句蘊含運轉法門的口訣落下，那位天才頓時神情一凜，只覺神清氣爽。
正要感謝，卻發現那黑衣少年壓根沒再看他一眼，而是重新入定，穩如枯坐老僧。
「呵……也是。」
見狀，此人不由得苦笑——儘管同為主峰天才，但在這位眼裡，怕是根本就沒有自己這號人物吧……他一句落下，再不關注，是對那「穩心訣」有著絕對自信，抑或是……對他自己的無上自信？
天才傲骨，說得就是這般吧……
事實上，這人想的並沒有錯，黑衣少年這番動作，的確是因為他傲到了骨子裡——在他看來，剛才那，不過區區心魔，一式穩心訣，足以解決。
畢竟是他這等天才都看得上眼的秘法，還能搞不定這點幺蛾子？
這樣作想，自然幾句之後，再不理會。
然而下一刻……
「噗！——咳咳咳！——」
只聽一陣歇斯底里的狂咳之聲，陡然在場間響起，卻是剛才那人突然面色再變，渾身狂顫，咳血不止！
他的耳邊，不斷回蕩起淡淡刺耳的聲音……
「……『百心獄手』講究變化如劫的手法，硬生生被你拖成了老太婆擦抹布，變化由心你硬是要由手，由手也就算了你還矯揉造作，僵得一逼！知不知道自己一套手法玩下來，豎錯中指十五次，指風偏歪十二次，指勁用軟二十八次？」
「就你這樣的，還主峰天才咧！辣雞！辣雞！辣雞！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當一連串話語的最後一字落下，那人再也抵擋不住，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霍然仰頭，狂噴出一口衝天血柱后，身軀一軟，頹然倒下！
他腳下的這個陣點，亦當即崩潰！
「什麼？」
見狀，那本是『自信滿滿』，『隨意滿滿』，以為『自己既已出手事情必然解決』的某人，頓時瞳孔一縮，但沒等他做出什麼預判，周圍許多人猛地面色一變，耳邊，不斷傳來模糊而又嘲諷至極的聲音……
「這垃圾武技你都只學到小成？」
「你這手使的，看得我尷尬症都犯了……」
「尼瑪你這使的什麼鬼？沒吃飽飯啊！」
「看了你的表演，我有一句媽賣批不知當講不當講……」
「嗯，這位師兄請留步，請問，你……修這武技是不是引刀自宮過？呃……其實吧，這玩意不用自宮，也行……」
一句接著一句點滿了嘲諷戲謔的「吐槽噴語」落下，彷彿帶著某樣異樣的「力量」加成，直擊對象內心，瞬間，此間半數天才一併發紫，嘩啦吐血！
成片成片的吐血聲在場間此起彼伏，引得原先穩如泰山的大陣，瞬息動蕩如風雨孤舟！
說起來，也實在是這幫人倒霉——本來，凌悠的「一眼超越」需要切實看到真人展示，僅僅只是觀看回影玉之類的「影像」，「二手資料」，是不能實現超越的……
但偏偏，那百石林里的回影玉也並非尋常之物！它們，不單記錄了「形」，更記錄了那些天才些許『神韻』，這也就導致凌悠一眼看后，「魔方」判定眼前並非「純粹死物」，而是帶著生命形式的演示，故而可以實現超越！
當然，這種記錄玉中的「神韻」，必然會隨著時間推移而快速消散！相信如果這次不是某人硬要裝逼，非要等到「最後關頭」才破關，存了心打擊凌悠的話……那麼此刻回影玉中必然早無神韻，「魔方」的判定也無從談起，連帶著凌裝逼這波大逼肯定也就裝不起來了……
也正因如此，凌悠想通過收集各類回影玉，實現遠程式超越，大門不出便制霸全天下的偉業，並不現實——且不說能記錄高級武技的回影玉越到後來越是稀少，價格越貴，而且還有神識之力限制……就算那些都不考慮，只說「魔方」在這方面宛如「處女潔癖」般的「新鮮出爐才能超」的嚴苛設定，就足以讓凌悠偃旗息鼓了好嘛？
而事實上，這個空子，也早在凌悠得到「魔方說明書」的時候就被他想到了，當時雖然覺得此路基本已被堵死，但因勢利導，在多方巧合下，瞅準時機來上那麼一下，卻也未必不可行！
就比如當下。
環顧場間，隨著這奇葩之幕一出，饒是那黑衣少年狠辣決絕，見慣了大場面，也立時被其中詭異和兇險，驚到！
一雙灰黑眸子，迅速斂起。
他倒也驚才絕艷，瞬息便想到了關鍵——此間九十九位天才，都曾闖過『百石林』，莫不是……
心念微動，黑衣少年雙手齊出，如黑天變化，掌如擎天，以一己之力抵住大陣崩潰之勢，但同時，他額頭卻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如此窘迫之態，自他入問仙宗以來，可從沒出現過！
「沒道理！絕沒道理的！那些人，好歹也是主峰親傳，心志怎可能如此『不堪一擊』！」
「此事究竟有何隱情！」
心中燃起怒火，黑衣少年右手一揚，一張傳音符隨之亮起：「霍修！稟報！」
……
……
百石林之外，霍修已經看傻了。
眼前，是星羅棋布的光點。
但不同於之前代表著「殺公子」一夥闖關成功的如海蔚藍，如今……卻有紫色氤氳，自東侵來！
那道道紫色，以極其驚人的速度，向著蔚藍壓迫而下，一時間，竟彷彿有鯨吞四海，鼎定九州的氣勢！
但這場面本身的震撼，還在其次，關鍵是，它背後代表的含義……
「半數……半刻鐘內，他至少闖過了半數石柱！」
「怎麼可能！」
此刻，場間人已是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愣在了原地，嘩然聲陣陣。
但要說誰是場間最想抓狂的，絕對是霍修！
他渾身顫著，脖頸都被劍刃劃破見紅也毫無察覺，只死死盯著前方，好半天才死倔般狂吼出聲：「這樣……也不算贏！」
「百石林，雖然都難，但總歸有相對簡單的武技！我不相信，他一人，就能全盤超越！」
「別說這根本不可能！就算萬一的萬一，他闖過了，但此事又哪有先例？主峰會不會真的有所變數，還是兩說！對！這等事，多半，還是先來為主！他一個後來者，所做的，只是無用功罷了！」
「主峰，必會始終安然無恙！」
似乎是為了掩飾心中的惶恐不安，又或是了堅定自己的信念，霍修洋洋洒洒一陣狂噴，只惹得一旁之人不厭其煩，拿布條堵住了他的嘴巴。
但這，反而讓霍修露出自得之色！
對面心虛了！
否則，他們幹嘛不讓我說！
正當霍修沉浸在自己的阿Q喜悅之中時，他早已被收繳過去的某道傳音符，猛地亮了起來！
「霍修！稟告！」
一聲震下，彷彿帶著壓抑火山般的情緒！
瞬間，霍修，猛地一顫，場間其餘人，也都立即浮現聯翩！
這時候……
主峰那邊，突然發出一道傳音符？
還用的是這種口吻？
莫非……不，恐怕，是一定！
主峰，出了意外！
否則那邊，絕不會在行陣之時，突然來這一手！
「這……這……」
旁人能夠想通的，霍修身為九衛之一，自然更能，所以……他也就，更加抓狂！
不抓狂不行了！
想他之前，剛向凌悠示威炫耀，轉眼就被架了脖頸，剛暗嘲凌悠不自量力，轉眼間人家闖過一半百石林，剛說凌悠就算真通過了也未必能咋樣，主峰始終會安然無恙，結果人家都還沒通過呢，那邊就已經一副要爆炸的趨勢……
這尼瑪……
你丫是老天爺專門派來玩我的吧！
越想，霍修越瘋，終於徹底抓狂！
直到此刻，他這才明白，為什麼凌悠剛才明明可以輕鬆斬了他，卻偏偏，留了他一條活路……
原來一切竟是落在此處！
原來剛才那廝所說的，「見證」二字，並非狂妄虛言！
原來他霍修，真的，就只有這點價值……
虧他剛才還得意洋洋地說什麼『可覺驚喜』……
到底，是誰給誰的驚喜？
太多心魔雜念沖入霍修的腦海，瞬間，他最後的天才驕傲也崩潰了，眼神中，透出無盡的迷茫……
只聽咔嚓一聲破響。
霍修多年凝聚的真元，以驚人的速度逸散於外……
這一刻，效力『殺公子』麾下，身為九衛之一的霍修……廢了。
從身到心，一應俱廢。
再無恢復之可能。
今後縱然活著，只怕也是生不如死！
而這一切，都只因為他，放不下心中執念，自蹈死地——事實上凌悠還真沒有記住手下敗將的習慣，如若這霍修不是自己非要蹦躂，而是選擇隱姓埋名，那今日之後，凌悠也不會閑到去找他的麻煩……
但現在，自是另一回事了。
用凌悠的話說，那就是——「自己送上臉求打求蹂躪，怪我嘍？」
當然，這話不會傳到霍修耳中，他也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雙目失去了所有色彩，頹然坐倒，宛如活死人一般。
如果尋常時候，遇到霍修盡廢這種事，旁觀眾人不說震驚欲絕，卻也絕對會關注起來，但現在？卻是根本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此時此刻，場間之人的注意力全都傾注在眼前之事上。他們中，有的，死死盯著前方石林，那裡紫氣東來，紫韻蓋天；但更多人，則是思索起剛才發生的蹊蹺一幕……
「主峰出了意外？」
「必然是凌悠闖入百石林所致！」
「……但他到底還沒有闖完，又怎麼能影響到主峰？」
聲聲疑惑，此起彼伏，一時疑竇叢生，就在這時，一位較為年長博學的內門弟子，突然眼眸一斂，出聲道：「……我有一個猜測。」
「這，會不會，是『師訓』所致？」
一聲落下，許多人一愣，旋即，嘩然聲大起！
所謂『師訓』，可說是闖『百石林』能達到的最高境界。即，從表面到深層，從總體到細節，方方面面，徹徹底底，超越對方展示，從而達到類似「傳音訓斥」的效果！這種訓斥，可以直擊內心，如同長輩怒責，嚴師呵斥，便是修為達到開元境的強者，都未必抵擋得住！
換句話說，這就相當於爸爸教育兒子，想怎麼訓怎麼訓，想怎麼抽怎麼抽！
尤其是那邊之人還在凝神「運轉」陣法的情況下……
故而如若凌悠，真的符合了「師訓」的條件，那麼，別說讓那邊動蕩，就是要讓那邊吐血，都是輕而易舉！
但問題是……那是「師訓」！是闖關的「最高境界」！
凌悠……真做得到？
場間人不覺懷疑起人生了——是，我們承認你凌悠「悟性」高絕，你闖關速度快，半刻鐘沒到直接破半，行！我們忍了！可你明明用的是這樣逆天的速度，完了卻整出最高境界的「師訓」來……
這特么就過分了吧！
要知道，那百石林里的武技，最次的都達到了人階七品，相對來看，比你凌悠的境界還高，其中，更是不乏艱深晦澀之流……
如果這樣都能被「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還是這個速度，還是「師訓」而過……
那尼瑪……
還讓不讓別人活了？
不是都說，越快，越不精嗎？怎麼到了你這兒，就全顛倒過來了？
你丫到底是哪家跑出來的牲口？
行行好趕快出來個人牽回去啊！
一時間，不知有多少人在心底抓狂，尤其是當「事實」越來越明顯的時候……
許多人心中，甚至不由得想起了一個傳說……
傳聞，『師訓』之說第一次出現，乃是三百多年前。彼時，一位問仙宗天驕被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背叛，卻苦於彼此差距，無法報仇。於是，他借著對那人的熟悉，苦修多年，多次闖關，這才在十七歲那年，在『百石林』某石柱下，冥想數月，吸納天地靈氣，感悟日落月升，終於勉強做到了一次「師訓」，重創對方，逆襲報仇……
這段傳說，一直流傳至今。
不知有多少人將之當成心靈雞湯，勵志乾糧……
可如今？
場間人想起那個傳說，已經感覺不到一點勵志了……
原因無他，只因眼前的一幕，已將那傳說，徹底撕裂開來！
你看看眼前這少年！
再想想傳說中的那人！
苦修多年？闖關多次，冥想數月？
特喵地有個卵用！
那麼拚命，到最後還不是只勉強來了一次「師訓」？可凌悠呢？有點腦子的人都清楚，他絕對不是勉強的「一次」，而是「幾次」，「多次」，甚至有可能是……九十九次！
嘶！
一想到這裡，場間一堆人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沒辦法，這碗毒雞湯太猛，猛到讓太多人懷疑人生。
就連親眼見過凌悠創造過奇迹的秦丹雪，也是捂住了紅唇，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之前，雖然猜到凌悠會怎麼做，但怎麼想，都覺得那法子根本就不現實，之前看著凌悠孤身入內的背影，更覺那是孤膽英雄的悲涼……
但現在看來？
那都是什麼呀！
一念至此，秦丹雪不禁羞得面色通紅，尤其是想到自己之前還曾有過微詞——既然這裡不乏支持你的人，為什麼不讓眾人一併進入，幫你參研……
可現在看來……哎，還是不說了，心好累！
就在秦丹雪搖頭喟嘆之際，突然，那處，去勢洶洶的「紫色」，頓了一頓……
竟在與蔚藍光芒七三分的地方，停了下來！
全場一愣，旋即，許多人心中長長舒了口氣。
太好了！
可算是停了！
這牲口特喵可算是停下來了！
總算總算……沒有發生什麼一口氣踏過百石林的「經典橋段」，也是！這牲口就算再強，終歸是有極限的，他到底是……
嗯？
正當許多人心中寬想之際，突然……
異變陡生！
瞬間，全場為之吸引，紛紛望去，而後，嘩然聲沸騰至極點！
「……不是吧？」
一位胭脂軒女弟子美眸睜圓。
「……不是吧！」
一位內門弟子身軀狂顫，不住驚呼。
「不是吧！！——」
一位問仙榜天驕按捺不住，嘶聲狂吼！
（ps1：近5000字章節奉上，二合一，今更畢。這章順帶解釋了一下金手指，補了個空，還有書評區說的照鏡子自己無限超自己的問題……其實，開局前幾章也都解釋過了。）
（ps2：講道理，開書之前，這金手指的很多空子我就都想過了，也早有應對，只不過我想轉變思路，將它們做成「樂趣」，慢慢展開——就比如這次影像式超越，只有新鮮處女……啊呸，是新鮮出爐才能超的設定……總之……我這邊細綱滿滿，給您兜明白的，么么噠~！）
（ps3：怕作者說放不下所以直接放末尾了，反正也不要錢嗯！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