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逝去
尹靜砰地關上消防通道的門，葉芷的淚水彷彿就隨著這一聲響給炸了下來。
卻仍舊是捂著嘴不敢發出聲音。
樓上的男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走吧，我們上樓。」陸琛幾乎是半抱著她才沒有讓她倒下去。
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真的是太大了。
陸琛帶著她一間病房一間病房地找，終於……只剩下最後兩間病房。
「站住。」
保安把他們攔了下來，「這裡不能進。」
陸琛眸子一眯，差不多也知道江南的病房在哪裡了。直接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沒過多久院長就上了樓。
「陸先生。」
「我可以進嗎？」陸琛指了指那間病房，眼神冷冽。
「當……當然。」院長咽了咽口水，打開保安的手。
「啪――」病房裡傳出來玻璃打碎的聲音，隔著一道門也仍舊尖銳刺耳。
葉芷瞳孔一縮，直接推開了門。
這裡確實是江南的病房，但是……葉芷卻怔怔地不敢人躺在病床上的那個男人。
他連眼睛也睜不開了，脖子以下全部被白色被單蓋住，從被單下蜿蜒而下的各種管子讓人觸目驚心。
臉頰深陷，看起來瘦骨嶙峋，放在被子上的雙手更是只剩下了皮包骨一般。
頭髮居然是濕的，還往下滴著水。江南沒有醒，卻忍不住哆嗦著。
尹靜站在一邊，手抱成拳冷冷地看著葉芷，腳下是一隻摔碎的玻璃杯。
「爸爸！」葉芷淚水決堤，屈身跪在江南床前，淚水打在江南的手背上。
江南還是沒有醒，蒼白的嘴唇卻微微動了動。
尹靜注意到了，身子微微一動，就已經上前抓住了江南的手，又一把把他鼻尖的呼吸器拔開。
「你做什麼！」葉芷歇斯底里地狠狠推開尹靜，一巴掌甩了上去，狠地讓她自己都愣住了。
「你滾！滾出去！你已經把我爸爸害成這樣了，你還想怎樣！」葉芷大吼，連聲音都岔了。
陸琛走進來，探手把她扶起來，手裡的保溫盒還依舊溫熱。
「呵，讓我滾？憑什麼？不要忘記了，你們已經斷絕了父女關係了。」尹靜冷哼，說出的話卻讓葉芷更加抓狂。
陸琛轉頭，冷冷看她一眼，「自己滾，還是要我幫你。我可沒有不打女人的習慣。」
尹靜不怕他，「我可是你岳母。還有，你把我家芷晴藏到哪裡去了？」
葉芷沒有注意到她的話，仍舊跪在江南的床邊。
「啪」
陸琛真的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尹靜臉上，面色更加陰沉，看了眼葉芷后才陰鬱道，「如果你非要讓我說出她懷孕的真相，或者做出些什麼極端的事情，我想我是不介意的。」
「你――」尹靜氣急，狠狠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就在她轉身的剎那，江南突然睜開的眼睛。
「醫生……醫生，快，快叫醫生來。」葉芷喜極而泣，急忙又把呼吸器放在他鼻間。
江南卻擺了擺手，搖頭，聲音嘶啞，卻仍讓她聽的清楚。
「不……」
葉芷一愣，緩緩放下了手。
江南艱難地抬手，自己拿下呼吸器，又拔掉了手上的針管。
對著葉芷指了指身後的枕頭。葉芷明白了，把他扶起來坐著。
「你……怎麼來了？」聲音微弱嘶啞，每說一句話都用盡了全身力氣一樣。
聽到這句話，葉芷才猛然反應過來，去拿陸琛手裡的保溫盒。
「我……我為你做了些東西，拿過來……」葉芷見他臉色還好，就順著他的話陪他聊了幾句，臉上依舊是淚水縱-橫。
「不要哭……」江南繃緊了唇，呼吸急促了一下，又被他自己努力壓下，「不要哭，很醜！」
葉芷破涕而笑，點點頭。
江南接過她手裡的保溫盒，沒拿穩，差點掉在地上，還是陸琛手疾眼快接住。
江南順勢就拉住了他的手，又執起葉芷的手。
「爸。」這是陸琛第二次叫他爸，第一次……是他們結婚的那一天。
江南點了點頭，把他們的手合在一起，「要好好的……」
葉芷原本還想問他，為什麼要毀了自己一手創建的公司，為什麼要把那些錢都給她，有好多好多的問題都想問，可是現在……卻只剩下了心疼。
江南看著葉芷，彷彿從她的眉眼間又看到了阿懿。多相似的一雙眸子，當初是他不珍惜……
送她的這些東西，遠不夠彌補他們母子。
江南鬆開他們的手，指了指那隻保溫盒，眼角努力勾出些笑意來，「打開，我……嘗嘗。」
他說話有些費勁兒，卻仍然努力地想說清楚每一個字。
葉芷給他喂湯，白瓷的勺子印著一朵馬蹄蓮，那是媽媽最喜歡的花。
勺子放在他嘴邊，他微微張開嘴，同時……卻忽然閉上眼！
「啪」
勺子掉落，葉芷傻愣愣地看著他。
江南的頭垂了下去，眼睛閉著，眉眼處還有沒消散的欣慰。
陸琛立刻按了床鈴，不過半分鐘就有大撥的醫護人員湧進病房。
陸琛扶著她站在一邊。
「……節哀順變。」
純白的薄被單從脖子拉上去，直到連額頭也蓋上……
「不，不會的！不會的！」葉芷心裡忽然狠狠一痛，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兩天後。
葬禮。
葉芷一身黑衣，胸前簪了一隻百花，眼神空洞，卻不斷湧出淚來。
陸琛站在她身旁，和她一起對來人鞠躬。
李穎身體不好，坐在椅子上看著那張黑白照片，有種悲涼的感覺。
照片上，江南坐在椅子上，明明沒有笑，但是那彎彎的眉眼卻讓人覺得他心情愉悅。
「江葉芷！你這個克父的賤人！」尹靜眼眶紅腫，推開保安沖了進來。
葉芷連頭也沒有抬，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似的。
「江南住院住的好好的，就是你去看了他一下，人就這麼沒了！」尹靜邊說邊哭。
陸琛眸子一冷，明白了她的目的。
葉芷手上有支票，可以填補江氏集團的漏洞，可是別人並不清楚。
尹靜今天這話要是傳了出去，葉芷就永遠不能把這筆錢拿出來！